趙家此時此刻沒有外人，因此趙立春點評李達康的語氣很直白。
    尋常情況下，老謀深算的他，是不會這麽點評一個人的。
    哪怕李達康原來是他的秘書。
    對於李達康這個秘書，趙立春給予了厚望；尤其是兒子不成器，不能夠繼承漢東省政治資源的情況下，他很看重李達康。
    不過他剛說完話，就聽到趙瑞龍嘴裏麵發出一聲輕笑。
    “爸，您要說，讓我向李達康學習，我倒是願意聽您的，努力試試。”
    “但是您要說李達康不會惹禍，那可就太會開玩笑了。”
    “李達康在金山縣修路，開動員大會，早也開晚也開，愣是把一個老人家活活累死，差點一輩子都完了，這件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您說他不會惹禍？”
    趙立春默然，說道：“行事操切，急躁，小李在這方麵還有的磨，最近已經有點進步了。”
    “要說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
    趙小惠說道：“爸，你在我們心裏麵，就是最完美的人！”
    趙立春被趙小惠的話逗笑了。
    到底是閨女會貼心啊！
    “我，可遠遠不是……”
    “要說起人，我本來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我們這個體係的，而是鋼鐵公司的；那個人真的是非常難以形容。”
    “怎麽說呢，就是收發自如。當他和你說話，你會發現他的存在感很強烈，你和他說話都能夠感覺到彼此交流順暢；當他不和你說話，安靜的如同一棵鬆樹，一塊石頭，一點都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別人反感。”
    “當時啊，我們一起外出考察，這個人行事瀟灑，外語熟練。”
    “有時候我們很多人都搞不定，說不通的事情，包括翻譯都急得頭上冒汗，他帶著笑上前跟人家說兩句話，就往往把事情輕易解決。”
    “真是一個現在回想起來，還叫人悠然神往的人物。”
    “昔日曹操和劉備青梅煮酒，論天下英雄，論如龍之人，我當時想，這個人就是一個英雄，一條龍，假以時日必定會聲震四野，傳於天下。”
    趙瑞龍聞言，不由地瞪大眼睛：“爸，您說的這是誰啊，這麽玄乎？”
    “照你這麽說，這個人是神仙一樣啊？”
    趙立春對他這種不成器的插科打諢，也是習以為常，歎了一口氣，不再多說。
    趙小惠則是對於四九城的出色人物了解不少，聽到趙立春說起來鋼鐵公司，就有了目標，
    “爸，您是說將鋼鐵公司發展起來，成為咱們國家驕傲，掙了好大臉麵，實現很多項從無到有巨大突破的那位何總嗎？”
    趙立春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說起來，他也是當打之年，立下這種汗馬功勞，若是轉了體係，青雲直上，何其前途不可估量！”
    “我都難以想象，他最終會是什麽模樣！”
    “真是可惜啊！”
    趙小惠點點頭：“的確是可惜。”
    “包括四九城，很多人都在可惜這樣一個能員，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激流勇退。”
    “我聽說，鋼鐵公司的職工們說起來何總，有的人甚至會流淚；因為這麽多企業都發不出錢來，都勒緊腰帶過苦日子的時候，隻有何總帶領鋼鐵公司，以超高的質量，最新的科技，不斷賺取外匯，把整個鋼鐵公司所有職工的福利不僅到位發放，還不斷提升。”
    “整個鋼鐵公司，以公司為驕傲，以何總為驕傲，都是不需要特意宣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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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個人，真的是太可惜了！”
    趙瑞龍聽著趙小惠的推崇，也是眨巴眨巴自己小眼睛：“好嘛，姐，你也說了個神仙！這個何總到底是誰，怎麽回事？”
    “有沒有你說的這麽誇張。”
    “真的有這麽厲害。”趙小惠鄭重說道。
    “那你跟爸兩個人都可惜什麽？”趙瑞龍奇怪問道。
    趙小惠說道：“可惜這個人，正在當打之年，卻在一次視察過程中受了重傷，現在已經不再負責鋼鐵公司的事情。”
    趙瑞龍哈哈笑起來：“感情你們把他吹了這麽一大通，原來已經廢了！哈哈哈，爸，姐，你們倆可真逗！”
    趙立春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他是一身英雄氣，無處施展了；瑞龍，你什麽時候也有這種能幹大事的時候，我就沒有心思了。”
    又是老調重彈！
    趙瑞龍已經不耐煩了，他感覺自己有點煩躁。
    “爸，我出去逛一逛。”
    “不許亂來，注意安全！”趙立春說道。
    “嗯，知道了！”
    趙瑞龍出了家屬院，一輛黑色的汽車響了喇叭，緩緩滑過來，停在趙瑞龍身邊。
    車窗降下，車裏麵坐著兩個女人，開車的是一個一臉奸笑的人。
    “趙總，來吧，快活快活！”
    趙瑞龍笑起來，拉開車門，進了車裏，把頭埋進去。
    “老杜，還是你懂我！走，去你的別墅！”
    “好的，趙總！咱們先樂一下，再說說在京州作什麽商業項目！”
    杜伯仲真的是一臉奸詐笑容，看上去就不像好人，而像是一條隨時咬人的毒蛇。
    但是，他總能拿出讓人動心的籌碼，讓人不由自主忽略他張開的毒牙。
    汽車漸漸遠去，開走了。
    趙小惠也準備起身回房了。
    趙立春輕輕咳嗽一聲，說道：“今天這種情況，不要再發生了。”
    “我不管你在漢東是有什麽老同學，好朋友，又或者好閨蜜……你得記住，你要和你的丈夫在一起。”
    “瑞龍就已經讓我很不省心了，你不要再出了問題。”
    趙小惠笑了笑：“爸，我知道的，這件事我有分寸。”
    趙立春不再多說話，待趙小惠走後，他喝了一口濃茶，回想起來那個飛機上坐在一起的人。
    “英雄人物，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又笑了一聲：“終究是我這種，八風不動的人，一步一步往上走啊。”
    漢東大學，海昆宿舍內，海昆摟著帶著淚痕的梁路，開始了休息。
    梁路氣不過，又來痛打負心漢，結果跟以往很多次一樣，最終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較量。
    “海昆”渾然不知，就在同一天內，居然有人為了他這“英雄人物”，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