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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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下邳。

    劉備在陳宮的陪同下登上了北麵城樓。

    此時城下護城河上的吊橋已全數放下,士兵們正來回穿梭在護城河兩岸,將對岸堆放著的糧草輜重搬運到城中。

    此前袁術的八萬大軍圍攻下邳近一個月,雖說劉備憑借下邳牢固的城防據城堅守,保住了下邳,但就這麽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城中箭矢就消耗了一大半,糧草也僅可支撐三個月。

    劉備曾寫信求助曹操,希望他能支援一些糧草輜重,然而曹操那邊能保證自己出征所需就已經很勉強了,哪裏還有富餘的糧草輜重能撥給劉備。

    袁術都城所在的壽春,良田阡陌,乃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富饒之地,加上他手中還有汝南和潁川二郡,無論是兵源還是物資都極為富庶。

    反觀曹操的據地,洛陽周邊的司隸一帶,經過當年董卓之亂,幾乎淪為了無人區,兗州也同樣是長年戰亂之地,雖然這兩年有所好轉,但畢竟疲敝已久,如此,想和袁術比後勤,如同癡人說夢,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尤其是年初曹操命曹昂征召了八萬大軍,士兵人數雖然翻了一番,但同時也多了八萬張要吃糧餉的嘴。好在去年迎奉天子定都在許都之後,曹操發布的屯田令略見成效,加上征討呂布時也繳獲了不少糧草輜重,後勤堪堪能夠跟得上。

    這年頭,百姓從軍大多也都是為了混口飯吃,跟誰幹都一樣,若是沒有糧餉,隻怕仗還沒開打,後院就得起火。

    曹操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劉備。

    眼下護城河對岸的這些糧草輜重,都是袁紹命人送來的。

    劉備站在城樓之上感慨道“有了這些糧草輜重,下邳之危已迎刃而解,這回可是多虧了公台的良策啊!”

    袁紹這陣子連番派說客前來下邳招攬劉備,陳宮多次勸說劉備投靠袁紹無果,便獻計讓劉備假意向袁紹示好,才得到了這些糧草輜重,解了燃眉之急。

    “玄德公過獎了,在下不敢當。”陳宮說完,又提醒道,“雖然玄德公不願與袁紹為伍,但袁紹眼下如日中天,不可輕易開罪,這下邳北有袁紹,南有袁術,本就是個是非之地,何況呂布之女呂玲,得知玄德公親手割下呂布首級,將玄德公視作殺父仇人,一心想為父報仇,聽說那袁耀對呂玲可是千依百順,不可不防,玄德公萬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得罪袁紹。”

    劉備頷首道“公台言之有理,下回倘若袁紹再派說客前來,我定會小心應對。”

    陳宮又道“近日袁術和孫伯符已於江東開戰,曹操也即將出征策應孫伯符,玄德公眼下兵馬不足,不妨先在下邳站穩腳跟,伺機而動,或可謀得一番出路,也未可知。”

    劉備拱手道“多謝公台提點。”

    此時遠在許都的禰衡,已經回到官宅之中。

    這回出使鄴城,一來一回已過去半個月,禰衡回來再見貂蟬,自然是小別勝新婚,尤其是今日剛剛升級了被動技能,貂蟬的技能和羈絆起了大作用,禰衡不由得對她憐愛更甚了些。

    一番溫存之後,貂蟬埋在禰衡的懷裏,幽幽地說道“夫君這才剛回來,眼下又要出征了,妾身實在是放心不下。”

    禰衡將她攬緊了些,安撫道“嬋兒放心,我定會毫發無傷地回來。”

    貂蟬應了一聲,隨後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等夫君回來,就能住進新宅了。”

    “新宅?”

    貂蟬點頭輕笑道“是,司空為夫君在城中置了一座新宅,聽說再說過幾日便可遷進去了。”

    禰衡有些意外,這趟回來又升官又置新宅,不禁感慨道“難為主公事事都為我思量。”

    貂蟬道“可不是嗎,司空待夫君親厚,我還聽說,夫君的妻室人選已經定下了,隻是再過三日就夫君便要隨司空一同出征,想必這婚事,要等到夫君從壽春回來再操辦了。”

    “已經定下了?”禰衡驚訝地看著她,“那你可知定的是何人?”

    貂蟬有些疑惑,“夫君還未聽說嗎,定的是蔡中郎之女。”

    “蔡中郎……”

    禰衡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他反複在自己的腦海中回想,還將係統調了出來,在人脈中來回翻找,也沒發現這蔡中郎究竟是何許人也。

    算了,禰衡想著,眼下出征在即,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次日,貂蟬為禰衡收拾好了行裝,依依不舍地與他告了別,禰衡帶上方天畫戟,住進了司空府別院之中,臨近出征,還是住在司空府中方便一些。

    回到司空府別院後,禰衡和郭嘉二人多日不見,坐在一些聊了聊彼此的近況,禰衡從他口中得知,自己的那篇鸚鵡賦已在許都傳開了,因此,自己這兩日在許都也成了風雲人物。

    禰衡也沒想到那篇賦會這麽快傳到許都來,心中大感意外。

    就在他們二人相談正歡時,孔融突然造訪了禰衡的住處,一進門就向他興師問罪。

    “正平!你給我寫的那封信,究竟是何用意?”

    禰衡猜到他要問起此事,又不便對他明言,隻能賠著笑打哈哈。

    他出發去鄴城之前,也是突然想起曆史上的孔融就是在曹操和袁紹開戰之前,說出了袁紹不可戰勝,這樣的悲觀論調,最後死在了曹操手中。

    眼下袁紹的形勢一片大好,他生怕自己離開許都之後,悲劇重演,才特意給孔融留了一封信。

    “你臨行前一番叮囑,我當你要說什麽正經事,誰知你竟在信中胡言亂語!”孔融見他顧左右而言他,氣都不打一處來,“你給我說說,什麽叫做主公若要殺我,我隻需大笑三聲便可保住性命?”

    禰衡強忍住笑,向他作揖道“嗨呀,那晚我多飲了幾杯,酒後胡亂之作,還望文舉兄勿怪。”

    郭嘉聽了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在信中果真是這樣說的?”

    禰衡還沒來得及回應,孔融就瞪圓了眼睛,對郭嘉說道“千真萬確,我絕無半句虛言!”

    郭嘉思咐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道“孔文舉莫惱,我倒是覺得正平這話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

    孔融聞言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看郭嘉,又看看禰衡,氣惱道“你們……你們二人真是沆瀣一氣!我懶得和你們多說!”

    說罷,孔融怒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待他走後,禰衡和郭嘉相視一眼,忍不住大笑出聲。

    過了好一會,郭嘉問道“正平,你可是擔心孔文舉會惹怒主公?”

    禰衡也沒瞞他,“不錯,眼下袁紹風頭無兩,文舉兄性情剛直,我擔心他認為主公沒有勝算,會直言勸諫,惹惱主公。”

    郭嘉頷首道“還是你思慮周全,孔文舉一向心直口快,好在你所憂之事並沒有發生。”

    禰衡笑道“是啊,如此我也就能安心了。”

    此後,禰衡在司空府中度過了出征前的最後幾天,這回出征,倒沒有像前兩回那樣忙碌,曹操麾下大軍,從徐州撤軍回來之後,便一直處在臨陣以待的狀態,等他們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很快就到了祭旗出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