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一章 懷恩侯司馬德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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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赫二年,太祖追上二世帝號。皇祖考上廟號高祖,墓在揚州興寧郡丹徒縣京口北固山南,號曰開陵。設祠祭署,置奉祀一員,陵戶二百九十三。皇考上世祖,墓在北固山東南,薦號曰福陵,太祖上號曰裕陵。太宗嚐至京口,拜謁二陵。因增土以培其封,令陵旁故人二十家等守視……”——《寧史·誌·卷三十一禮(凶禮一)》
武赫二年九月三十日夤夜,皇太子鑾駕在建康停留兩日後終於抵達了興寧郡(故晉陵郡)京口,太守王顯及郡內官吏在城門處迎候。
“微臣興寧郡太守王顯攜郡內官吏士族等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徐世胤和皇次子徐克桓、皇三子徐昭業兄弟三人剛一下鑾駕,烏壓壓一群人便拱手下拜。
“拜見二殿下,三殿下。”
武赫元年十一月,徐宗文以晉陵郡名不祥為由改郡名為興寧郡,意為大寧興盛,遂以王顯為太守。
王顯,昔日淝水以下邳降於徐宗文者。
“都免禮吧!”已經有七尺身量的太子徐世胤身著明黃色龍袍與兩個穿著杏黃色蟒袍的弟弟步行進入京口城。
武赫二年正月朔大朝會,徐宗文明令允許皇太子規製一如皇帝。
夜色已晚,眾人將徐世胤兄弟三人迎進京口行宮後便先後告退。
翌日辰時,太子徐世胤攜皇次子徐克桓、皇三子徐昭業及興寧郡郡內衙署僚佐、各縣官吏百餘人在禁軍北衙左監門衛、南衙左羽林衛與興寧郡兵共計三千護衛之下前往祖陵祭拜。
負責安排太子鑾駕警衛的是左羽林衛將軍檀韶,徐世胤到了祖陵先祭拜曾祖父被追尊為高祖顯皇帝的徐寧的開陵。
皇太子著淺淡色衣設祭,以太牢之禮,以牲醴致祭祖陵享殿。隨行祭拜官員皆著淺淡色衣、黑角謁陵。
“臣徐世胤,拜見高祖顯皇帝,望先祖護佑我大寧江山永固,繁榮昌盛!”
太子徐世胤上香,八拜,親奠帛。
初獻,六陵二寢,上香,四拜。其奠帛三獻,
祭拜完徐寧之後,一行人又繞道前往徐祚之的裕陵。
“孫臣徐世胤,拜見世祖穆皇帝,望皇祖父在天有靈保佑我大寧朝早日克成一統,國祚綿長,保佑父皇聖躬安康,長樂無極!”
徐世胤兄弟三人拜謁完祖陵後返回京口,徐世胤聽聞丹徒百姓為謝玄立將軍祠,又曾聽父親說過謝玄當年在淝水之戰時的功績,於是便前往拜祭。
十日之後,皇太子徐世胤與兩個弟弟結束了祭拜祖陵之行,在他們兄弟三人回京的途中,京都洛陽卻已經是暗流洶湧……
豫州,溫縣。
不一會兒,奉命祭奠遜帝司馬德宗的王弘端起碗在溫縣衙署的堂內踱步,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此時穿著一件裲襠衫就這麽堂而皇之出現在公共場合。
時值秋日,本應該是秋風肅肅,王弘為了在室內行走坐臥,特命隨行南下的王氏仆役在堂內四處燃燒木炭,這才使得堂內四季如春,無半點寒意。
“到底是何人膽敢鴆殺遜帝?”王弘想了半晌還是一無所得。
“咯吱——”王府的家老王壽推開門進來行了個禮“大郎君,有消息了!
王弘哦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可有什麽眉目?”
王壽抬起頭帶著笑回道“大郎君,錦衣衛剛查到出侯暴斃前曾出入過溫侯府邸的名單。”
“可算是有了消息!”王弘摸著胡子“看來錦衣衛的擔子也不輕!”
王弘坐下招了招手,示意王壽過來“派人繼續在錦衣衛那兒等著,有什麽進程速速來報。”
“諾。”王壽拱了拱。
遜帝溫侯宅邸內,錦衣衛探查司的仵作和豫州錦衣衛從事楊忠還在巡查,他們希望再多獲取一些蛛絲馬跡,好順藤摸瓜查出謀害遜帝司馬德宗的真凶。。
楊忠曾任侍衛司從事,現為豫州錦衣衛從事,大寧官職,錦衣衛指揮使正五品上,各州錦衣衛從事史為正六品上,負責監察一州官員吏員及軍民等。
錦衣衛州有權向京都上密奏之權,也是屬於官級低微卻職權重大的要職。
但楊忠這個豫州錦衣衛從事和新任諜報司從事趙允讓一樣運氣不佳,一個遇上了徐州屯田令受阻的徐玄案,一個遇到了遜帝暴斃。
主要是這二人因為都在錦衣衛供職,還私交不淺……
“如何?這名單上有什麽不對勁的!”楊忠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回到正堂問了問副手的一名錦衣衛幢主。
其餘幾個錦衣衛仍在四周查探,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角落。
幢主依舊是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有頭緒。以常理度之,遜帝身份非同一般,更不會有什麽人主動前來拜會,尤其是我大寧朝的官員。”
一個前朝遜帝,新朝的臣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麽會想著往裏湊?除非腦袋讓盧給踢了!
可是到了遜帝司馬德宗這兒就有些詭異了。
自從皇帝降封司馬德宗為溫侯,此後前來河內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於是,溫侯府成了錦衣衛經常光顧之所,沒法子,要是心懷不軌之徒想要利用遜帝這麵招牌召集那些心懷晉室的前朝舊臣搞一個複辟,這豫州上下的官員怕是一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溫侯死之前前來拜會的大多都是南渡士族,而且以次等士族居多,這些人在大寧沒有被選上官便開始心懷前朝跑到溫侯這來哭訴,其中定有隱情!”楊忠翻看著名單,摸著下顎作思考狀。
“大人!有線索了!”一名錦衣衛從外麵小跑著進來還喘著粗氣。
楊忠雙眼發亮,隨即招手大喊一聲“都跟我走。”
堂內除了仵作,所有錦衣衛都緊隨楊忠急匆匆離開。
溫侯司馬德宗的臥房裏,那名引領楊忠前來的錦衣衛指著胡床下麵“這裏有暗格,溫侯生前在裏麵藏了不少五石散。”
“確實是五石散!”楊忠湊上去用手指一撮放在鼻尖聞了聞。
“難不成是溫侯吸食五石散過度,所以才突然暴斃?”楊忠有此猜想也不足為奇,畢竟溫侯府邸之中潛藏不是錦衣衛密諜,為的就是暗中監視,也是提防有人謀害。
“快傳仵作!”
“諾!”
不多時,兩名仵作將溫侯司馬德宗的屍身從棺槨中取出,惹得司馬家不少人開始無邊謾罵起來。
有說新朝皇帝忘恩負義,害死了遜帝還要開棺戮屍,簡直是喪心病狂。
有說皇帝貓哭耗子假慈悲,找了半天凶手其實是做戲給天下看。
還有的說錦衣衛殺了人又想栽贓陷害給誰,如此荒唐哪朝哪代出過這樣荒謬的事?
“都住口!”司馬德玟從封邑終於趕了回來,他跪在兄長靈前指著溫侯的侍妾們開始訓斥“兄長屍骨未寒,你們就如此見不得兄長安息嗎?”
司馬德宗身前還沒有娶妻,沒有正室夫人,隻有三名妾室,為其守靈的大多是晉室宮中的婢女內侍,官員更是一個都沒有。
被司馬德玟一通訓斥,所有人都不敢多嘴,一個個跪在靈前默不作聲。
“見過懷恩侯。”楊忠命人暫停手中動作,自己上前見禮。
司馬德玟曾任廣州刺史,被徐宗文內定為下一任晉帝,但百官勸進徐宗文限行改朝換代,於是司馬德玟這個備胎被降封為懷恩侯,安置在番禺。
溫侯訃告發布後,司馬德玟才從廣州,今日剛到河內便甩開護衛獨自一人前來溫縣拜祭暴斃的兄長。
“在下豫州錦衣衛從事史楊忠,奉陛下敕命勘察溫侯暴斃一案。”楊忠見司馬德玟不知如何開口,於是先自我介紹一番。
司馬德玟這才拱了拱“原來是楊大人,可否請楊大人暫緩片刻,容在下拜祭兄長,然後請錦衣衛繼續驗屍?”
錦衣衛方才製造出的動靜不小,司馬德玟自然明白他們要做什麽,但錦衣衛奉命察案他不好阻攔,且他自己也想知道兄長到底是為誰所害?
當今陛下與他而言是如父如兄的存在,他不相信是皇帝下令殺了兄長司馬德宗。
“這是自然!下官怎敢阻攔?懷恩侯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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