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好兄弟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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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在家,導致家裏的自留地,有熱心人給幫忙種了...


    高鵬對此倍感惱大!


    這事吧,不好弄。


    鬧大了,屬於兩敗俱傷。


    不鬧吧,心裏又憋屈得慌。


    高鵬臉上陰晴不定,他正在用自己本來就不多的智商,高速計算著他自己的得失、和接下來應該采取的行動。


    別看高鵬他在煤礦裏上班、有一份不錯的工資收入,但他在村裏的社會地位卻並不高。


    隻因為在塞北、或者是再往北走,這邊的煤礦...實在是太多了!


    生產隊的社員們。


    哪怕他們拿不到煤礦的招工指標、無法成為國營煤礦的正式工人。


    可隻要這些社員們願意,給生產隊裏每個月交上7塊5毛錢的“管理費”。


    他們隨時都可以去那些煤礦裏麵,當一個臨時工、同樣也能掙到高鵬這麽個多的工資。


    而社員們之所以不願意這樣做,那是因為在這個時期,下井挖礦的工人危險係數不低...


    大家夥並不是、不能去煤礦裏幹活,而是不願意去罷了。


    下井的工人,其實在哪裏都有一句、說不出口的形容他們的話...而且很難聽。


    因此生產隊的社員,他們寧願在農村受苦,也不願意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去下井挖煤。


    高鵬就顧慮到:一旦這件事情鬧大了之後,不但自家家人、連同他的婆娘王瑞瑞。


    全部都得身敗名裂...


    這樣一來,自己心中的憋屈之氣倒是出了。


    可因此而帶來的嚴重後果,卻是高鵬不能承受的:自家的婆娘王瑞瑞,當初人家也是她們村裏的一枝花。


    高鵬好不容易將她娶過來之後,疼的跟個啥樣的:


    長得很漂亮的王瑞瑞,想吃什麽、想穿什麽,高鵬都會想方設法的、砸鍋賣鐵的去盡力滿足她。


    王瑞瑞和她的公公婆婆之間,相處不愉快...那就分家唄!


    要知道高鵬可是他家裏,唯一的男孩...給父母養老送終的重任,就隻能落在他的肩上。


    一個獨生子,居然為了自家的婆娘而不惜和父母分家?


    這在塞北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高鵬小兩口,也因此而背上了極為沉重的思想負擔、同時也收獲了村裏人無情的鄙夷...


    既然付出了這麽多大的代價,高鵬也要維護自家的老婆王瑞瑞。


    那就足以說明,高鵬對王瑞瑞的感情之深了。


    所以現在高鵬最大的顧慮就是:一旦將這件事情鬧大了,最後自己肯定是雞飛蛋打!


    老婆肯定是沒了...身敗名裂的王瑞瑞,可能不是去跳無定河、就是自掛東南枝..


    要不然就是離家出走,從此音訊全無。


    而作為高鵬自己,由於受貧窮的家庭條件限製,又有說話、做事比較苛刻的父母。


    再加上王瑞瑞走了之後,高鵬就屬於二婚。


    綜上所述,


    如此一來,離開了王瑞瑞之後的高鵬,他以後再想娶個媳婦。


    恐怕難如登天...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之後,高鵬正想說點兒什麽。


    不成想,


    那個後生卻搶先開口了:“哥,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要不我給上你一點賠償吧?”


    高鵬坐在椅子中,臉色陰晴不定。


    沒等到高鵬做出回應,那個後生又補了一句:“哥,其實我的婆娘也很漂亮,而且比王瑞瑞...更年輕。”


    這個後身顯然很聰明、心機很深:他隻說自家的婆娘很漂亮,比高鵬的婆娘更年輕。


    但他的話裏麵,其實隻是給了高鵬棱模兩可的暗示。


    話裏話外,這小子根本就沒給高鵬一句準話!


    聽到對方這麽一說,高鵬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緊接著,


    那個後生又說了:“我現在在縣糧站倉庫裏,當搬運工。不說工錢高低吧,我在褲管兒裏每天卷出來的糧食,其實...”


    聽到這裏,高鵬原本僅存的3分怒氣、3分不平、3分不甘。


    頓時被消弭了一大半。


    “哥,我餓了。”


    後生眼見高鵬並沒有暴起傷人,便柔聲試探他,“咱們能不能煮碗麵來吃吃?然後邊吃邊說?”


    高鵬剛剛消下去的火氣,頓時又又被這家夥給挑了起來,“我羞你噠噠哩!你幹活幹累了,噠噠還得給你管飯?”


    “哪能呢!”


    後生擺出一副非常有覺悟的樣子,“我今天來的時候,提了2斤餄烙麵過來的...還拿過來一把蔥哩!”


    高鵬的老婆趕緊補了一句:“還有2斤羊肉。”


    其實這個羊肉,是生產隊裏分的。


    為了讓自家的男人別那麽生氣,深感理虧的王瑞瑞,這個才顧不了許多了。


    先把這羊肉拿過來說事,替那個後生,盡力減輕一些罪孽再說。


    聽到自家婆娘這麽一說,高鵬陰沉的臉色,這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我也餓了。”


    穿著一身秋衣秋褲的王瑞瑞,此時接著開口道,“要不你們在這裏拉著?我去煮幾碗麵過來。”


    其實高鵬隻是在中午團年的時候,美美的吃了一頓。


    然後他便坐著拉煤車,急急忙忙往家裏趕。


    這一路顛簸下來,都過去了大半天了,等到下了車之後,高鵬又急急忙忙的走了20來裏路。


    這才好不容易,趕到了十裏鋪生產隊的家裏。


    中午高鵬吃的那一頓飯,其實早就消耗在路途之中了...


    再加上塞北的冬天實在是寒冷。


    吃到肚子裏麵去的食物,多半都要用來禦寒。


    所以這個時候的高鵬,其實他也餓的發慌。


    要是這個時候,


    能夠來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餄烙麵,那是給個神仙也不換。


    隻是高鵬很心疼那點羊肉,“做成素臊子就行...那些羊肉,還要留著正月裏,用來招待那些來拜年串門的親戚咧!”


    “行,蔥花餄烙麵,再給你加上幾頭蒜,吃起來也美氣著了。”


    見高鵬沒再反對,


    那婆娘便起身,去張羅著做飯。


    這個王瑞瑞還很貼心的,給這年輕後生和高鵬麵前,擺了一碟葵花籽。


    好讓他們一邊拉話、一邊嗑瓜子。


    “說,你準備賠多少錢?”


    高鵬心中的火,終究還是消不下去。


    冷聲開口問,“你總不能當啥都沒發生、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後生臉一紅,“額家那個婆姨,長得其實不比你家王瑞瑞差...而且還更年輕呢。”


    高鵬眼中閃過一絲,隻有餓狼才有的幽光。


    “咳咳咳,這個以後再說。”


    高鵬板起臉開口道,“就說吧,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著?”


    “你可得給我想好了再回答。”


    臉色嚴峻的高鵬警告對方,“你要是敢哈說一氣,我這就去叫民兵過來!”


    “別啊哥,額...我剛剛從糧站下班,就直接過來了。”


    後生左右翻找自己的口袋,最後掏出來一疊毛票數了數,“你看看我身上,總共就這2塊3毛7分錢。”


    “羞鬼精咧!”


    高鵬怒斥道,“你打發討口子咧?2塊多錢...丟你噠噠的先人。”


    後生滿臉通紅,“哥啊,你也是結了婚的人。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種、有婆姨管著的男人身上,咋能有多少錢兒麽!”


    “不行!”


    高鵬這個人雖說智商不高,


    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讓步的:“必須得拿出誠意來!要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去把民兵請過來。”


    後生滿臉為難,“哥,就這2塊多錢,其實都是我準備用來過年,給他我的晚輩們,發壓歲錢的...”


    說著,


    這家夥竟然伸手,把這2塊多錢...又揣回了兜裏!


    高鵬冷哼道,“那你給我打張欠條吧。記住...你想好了金額再說,不要耍猴!要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去把民兵請過來。”


    後生一拍額頭:泥麻...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把民兵幾個字,給掛在嘴上?


    但這個後生,顯然要聰明那麽一點點。


    “這是應該的。”


    後生伸手,“哥啊,那你能不能給我紙和筆?”


    高鵬雖然識字,但平日裏他家並不準備紙和筆。


    要讓高鵬寫字,頂多也就是生產隊的幹部,找上門來催收“提留款”、什麽“教育附加”、“村辦小學教師補貼”、公社的“水利附加費”...


    等等這些款項的時候,高鵬才會在一張簡易的收據上,簽下他自己的名字。


    不過那個時候,


    人家生產隊的幹部們,是帶著筆和紙過來的。


    所以要想高鵬去找紙和筆,這可以要比他老婆身上,找出“貞潔”兩個字來,


    還要困難一些。


    “呃...沒紙和筆呀,那沒事。”


    後生安慰高鵬,“等到今天晚上我下班之後,再帶紙和筆過來。”


    兩人正說著呢,


    高鵬婆姨王瑞瑞,端著幾碗麵進來,“先吃,有甚事吃完再說。”


    今天晚上的餄烙麵,高鵬的老婆雖說沒有放羊肉,但裏麵卻加了燉羊肉的汁兒。


    這也是相當於羊肉餄餎麵了,吃起來相當的美味。


    就著幾瓣大蒜,一家三口吃了個無亦樂乎。


    那個後生甚至還很貼心的,給高鵬剝了幾瓣蒜。而高鵬的婆娘王瑞瑞,卻又給那個後生悄悄的剝了兩半...


    就著美味的羊肉餄烙麵、啃著火辣辣的紅頭蒜。


    屋子裏的三個人,相處的很是和諧...


    吃著吃著,那個後生覺得不過癮,於是又提議:來兩口?


    這一下子高鵬不幹了:你噠噠的誰呀?吃我家的麵、啃我家的蒜,還要喝我家的酒?


    後生也是幹脆,掏出1塊7毛錢拍在桌子上:算我買下那瓶“闖府宴”,請你喝行不行?


    呃...高鵬覺得,這應該是沒啥問題。


    塞北人家,通常在年前都會備下不少酒。


    因為這邊過年,互相拜年的空氣很濃厚。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塞北人家吃飯非常的節約。


    但他們一年下來,用於喝酒的支出可不小...


    三個人一邊就著羊肉麵,一邊剝著花生米,一邊還喝酒。


    喝著喝著,醉意蒙朧的幾個家夥,便東倒西歪的睡著了...


    翌日清晨。


    窯洞旁邊的老槐樹上,那些麻雀都還沒有來得及起床梳理羽毛呢。


    高鵬倒是醒來了。


    借助著依稀的晨曦微光,高鵬赫然發現自家的婆姨,和那個後生不知道啥時候。


    竟然撇下自己,又摸到熱騰騰的炕上睡覺去了...


    自己躺在冰冰涼、硬邦邦的木椅上煎熬,這對狗男女竟然睡炕?


    勃然大怒的高鵬,抄起桌子上的酒瓶,便衝了過去!


    那個後生挨了兩下,也是驚醒過來...


    好在他和王瑞瑞二人,都是和衣而睡,要想翻身起來逃跑倒也方便。


    翻身而起的後生,借助這王瑞瑞的極力掩護,打開房門就跑!


    當他直接撞開院牆、慌不擇路閃人之時,不成想!


    從院門處衝出來的李會計,扯著他的後腿兒便死死不放。


    情急之下,


    這個後生抄起放在石磨上的一塊泥磚,對準的會計的腦門兒便敲了下去。


    李會計的腦殼,自然是沒有泥磚硬,但好在那一塊用泥巴曬幹的磚塊,硬度也非常的有限...


    如若不然的話,挨了這麽一板磚,李會計不可能就是個兩眼一翻、昏厥過去的結果。


    說不定下半輩子,他流著哈喇子、坐在輪椅上苦苦煎熬餘生。


    那也是有可能的。


    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羅旋也陷入了一陣的仔細思索之中。


    這事兒起因簡單、過程複雜。


    但最複雜的,


    莫過於究竟該如何處置、眼前這件狗屁倒灶的事情?


    串門子這一說,羅旋倒是有所耳聞:尤其是在臨近的綏米縣、也就是那個出好後生的地方。


    據說那邊串門子的事情,還比較多。


    塞北的保守民風,那是近些年才形成的。擱在古代的話,在這曆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烽煙四起之境。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的青壯,葬身於戰場。


    他們留下的遺霜為了生存下去,可以極盡手段、掙紮著奮力求生。


    所以那個時候男女之間的事情,真還不是多大個事...


    如何保住命活下去、如何讓家族的香火能夠得以傳遞,這才是最當緊的事情。


    而且北方的蠻夷,曆經了那麽多年,其中有不少人已經在塞北定居下來。


    在他們的觀念當中,對於男女之事,曆來沒當多大個屁事...


    所以大家夥兒對於男女方麵的事情,真正的變得保守起來,這個時間...並不是很長。


    現在,有一對狗男女湊在一塊兒了。


    按理說,不關自己的事。


    可就是這件事情,如今讓自己也麵臨著一個兩難的處境:公了。


    如果這樣處置眼前三個人,自己最為省心省力:讓生產隊的民兵把那個後生捆起來,狠狠的打上一頓。


    然後等到天亮了,往公社裏送...齊活!


    接下來的事兒,


    就和十裏坡生產隊的幹部們、和自己無關了。


    但是如果真要這樣處置,這三個家夥的話,估計會毀了好幾個家庭:


    首先王瑞瑞的娘家、以及她本人,絕對是沒有好果子吃。


    即便是高鵬本人、以及高鵬的父母,也將和王瑞瑞麵臨著同樣的困境。


    ——家中的老人,會被別人閑言碎語陪伴一生,永遠也別想在村裏抬起頭來做人了。


    而他們本人,則會麵臨著更大的輿論壓力。


    至於那個後生、以及他的父母。他們的結局也差不多...或許,還會更慘。


    油介時鍾,顏麵碎成一地雞毛。


    不處理,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如何處理?


    還真是讓人撓頭。


    靠!


    向來覺得自己能夠保持穩重的羅旋,如今也覺得不澹定了。


    這可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