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異世來客 第十五章 圖窮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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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柴燃燒碳化斷裂,不停發出劈啪的聲響,篝火前三人表現各異。

    粗莽青年半個身子隱藏在黑暗中,臉上表情明暗不定,有種難言的陰森感。

    玲瓏小臉兒煞白,情不自禁地抱著膀子哆嗦,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

    袁玉堂則是麵無表情,目光幽深地望著火堆不語。

    一種詭譎凝重的氣息在三人間蔓延。

    半響後,袁玉堂打破沉默,讚歎道,“很有意思的故事,既有誌怪的荒誕,又有情誼背叛與母愛光輝,非常多元化的好故事,但是我有個疑問。”

    袁玉堂看向藏在黑暗中的粗莽青年,問道,“獵犬黑兒多年來一直不離不棄,為何會突然獸性大發,臨危噬主?前後矛盾,似乎不太合理?”

    “而且之前說過,水怪嗜血成性,沒理由放著現成的犬屍不去啃食,反而去追林二?後來水怪殺死林母之後,為何又放過林二?”

    頓了下,袁玉堂玩味地看著粗莽青年,玩味道

    “你確定故事裏的林二真的有過一頭獵犬嗎?”

    “那頭口吐人言的獵犬,真的是獵犬嗎?”

    “最重要的是,林二身為獨子,為何會叫做林二?”

    粗莽青年沒有回答,出神地撥動火堆,氣氛頓時有些壓抑。

    突然一個大漢扯著嗓子朝粗莽青年喊道,“林二,過來幫忙!”

    粗莽青年沉默起身,臨了回頭衝袁玉堂咧嘴一笑,牙齒白得有些滲人。

    “那隻是一個故事,聽過就算了,當不得真,嗬嗬。”

    “……不過故事雖然荒誕,並非就是空穴來風,我記得距離葫蘆口不遠就有一大湖,也名曰顎加爾……”

    “公子,晚上睡覺需留個心眼,提防水怪來吃人,嗬嗬……”

    袁玉堂若有所思地望著與故事主人公同名同姓的粗莽青年遠去,眼眸中閃爍著難明光芒。

    ……

    夜色已深,眾人皆疲,除了放哨警備的人員外,其餘紛紛回帳篷歇息。

    袁玉堂很榮幸地獲得獨居一頂帳篷的待遇,隻是躺著溫暖舒適的被褥裏,他半點睡意都無,滿腦子都在想著林二所說的故事。

    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神不寧。

    迷迷糊糊間,袁玉堂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驀然驚醒,卻見帳篷裏突然多出一道黑影。

    心驚之下,他忍不住就要催動法力。

    這時候,黑影幽幽開口道

    “恩公莫怕,小人並無惡意。”

    袁玉堂迅速恢複冷靜,坐起來警惕地問道,“你是誰?為何半夜摸入我帳內?”

    黑影聞言突然抽泣,噗通一下跪倒,頓首泣聲道

    “恩公啊,小人正是您白天埋葬的那具路邊凍屍啊~”

    “小人本是豪州世家子,姓陳名土鬆,三個月前奉命以經商為掩飾出關刺探狼族軍情動向,歸途因好心救助一群難民,不料這些難民竟是邪魔外道,用妖術亂我心智,恩將仇報地將我商隊上下三百餘口盡數屠戮……”

    “此後商隊財貨皆落入邪修之手,他們鳩占鵲巢,偽裝商隊,似乎另有所圖……小人被妖修百般折磨,曆經千辛才於昨夜僥幸逃出,奈何傷勢過重,被恩公發現時已經命不久矣……”

    “小人感激公子斂骨超度之恩,特意入夢警示……”

    “請恩公醒後速速遠離此財狼巢穴,切記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那個嬌滴滴的妖女!!”

    “嗬!”

    袁玉堂猛地醒坐起來,滿頭大汗,臉色極為難看。

    在黑暗中環視一圈,帳篷內哪裏有黑影,剛才一幕仿佛在做夢。

    但是他細心發現禦寒防潮的地毯上有一個新鮮的凹痕,正好像是有人磕過頭,頓時心中了然。

    剛才的夢是真實發生的,真的有鬼魂入夢警告。

    如果鬼魂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現在的處境極為險惡。

    如今他重傷未愈,與邪修交手,委實沒有多大勝算。

    有鑒於此,袁玉堂立即萌生退意。

    摸黑穿戴完畢,悄然溜出帳篷,正打算潛入馬廄找到赤兔,便不顧一切闖出去。

    沒想到剛走沒幾步,帳篷側的陰影裏突然冒出一個身影,幽幽地說道,“公子,三更半夜不睡覺,你想作甚?”

    袁玉堂渾身一僵,硬著頭皮望去,隻見玲瓏一邊玩弄發梢,一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自己。

    “人有三急,睡到中途突感內急,讓小姐見笑了。”袁玉堂強抑慌張,佯裝鎮定地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讓小女子帶公子去方便?”玲瓏笑靨如花地答道。

    聽到這裏,袁玉堂便知曉意圖敗露,準備運轉法力拿下玲瓏當人質。

    不成想,才剛提氣,突然一陣劇烈頭暈目眩,晃蕩幾下,就直挺挺地朝後栽倒。

    玲瓏蓮步走到袁玉堂麵前,伸出青蔥玉指愛憐地撫摸他的臉龐,柔情似水地嘀咕道,“多俊的小白臉兒,可惜馬上就命不久矣,實在可惜了。”

    “妖女,你待如何?”袁玉堂雖不能動彈,但是神誌尚算清醒,當即憤而怒罵道。

    “嗬嗬,小家夥脾氣挺烈的,可惜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連隱藏法力氣息都不懂,完全沒有半點行走江湖的經驗,也敢在虎狼之地的塞外流連?”玲瓏目光冰冷地譏諷道,“你以為你隱藏得很好嗎?還遊學世家子,我呸!敢罵我妖女,有你好受的!”

    袁玉堂正欲再罵,卻被玲瓏一擊掌刀切中脖頸,旋即兩眼一翻,就昏睡過去了。

    ……

    等再次醒來時,袁玉堂發現自己被捆綁結實丟在馬車上,體酥欲死,別說法力,連動根手指都困難。

    “喲,醒了?別白費力氣了,昨晚你吃的飯食裏加了大當家獨門秘製的截脈散,沒有真人境以上的修為,七天內都別指望能運作法力。”

    正驚慌間,袁玉堂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艱難地抬頭望去,就見到林二皮笑肉不笑地坐在自己身邊。

    “不用緊張,你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虞生命之危。”林二一臉欠揍的笑容,嗤笑道,“算你自個倒黴,整個塞外那麽大哪裏不好去,非要自己撞到槍口上,嗬嗬。”

    袁玉堂逐漸平靜下來,眼神幽邃地看著林二,突然說道,“之前你講的那個故事,其實是你親身經曆,對不對?”

    林二楞了下,失笑道,“死到臨頭還那麽八卦,也罷,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好了”

    “沒錯,那個故事就是我的親身經曆,隻是事實與故事略微有點衝突。”

    “你猜得很準,我叫林二,確實還有個大哥叫林大。”

    “也沒有獵犬,從來都沒有。”

    “所以啊,你猜猜故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袁玉堂平靜地與似笑非笑的林二對視。

    片刻突然失笑。

    林二臉色猛地陰沉下來,冷聲道,“很好笑嗎?”

    “哈哈哈~”袁玉堂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林二在顛簸的車廂裏站起來,箭步上前,一腳狠狠地踹在袁玉堂胸膛。

    袁玉堂的大笑戛然而止,整個人橫著撞上廂壁,力量之大,差點把行駛的馬車都撞翻了。

    毫無疑問,林二也是有法力在身的術士。

    “怎麽回事?”

    車廂的隔窗被拉開,一個大漢探頭驚聲問道。

    “沒事,茬子不老實,給他點教訓,我心裏有數。”林二臉色冷若冰霜地說道。

    大漢罵罵咧咧幾句,便縮回頭關上隔窗,繼續駕車。

    “咳咳,咳咳……”林二那一腳足以攔腰踹斷碗口粗的樹木,袁玉堂吃此一擊,頓時傷上加傷,當場咳血。

    林二蹲下身,一把揪住袁玉堂衣領,獰笑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人嗎?就是你這種眉清目秀的小白臉兒!因為我大哥就是和你一個樣!”

    袁玉堂一邊咳血,一邊喘息道,“哈,哈哈……所,所以你是早就對你大哥心生怨懟是嗎?

    為了在水怪口下逃生,就親手弑兄?

    你說你母親是為了救你死在水怪手裏,我看是你親手把老母推到水怪魔爪之下的吧?

    犯下如此惡行,竟然還敢恬不知恥地當做故事四處炫耀,畜生尚且懂得親情可貴,你比之畜生還不如……”

    林二神情徹底沉了下去,旋即對無力反抗的袁玉堂拳腳相向。

    足足打了快半個時辰,馬車停下,林二才肯罷手。

    車廂打開,岣嶁身子的陳朗見狀楞了一下,惱怒道,“林二,瞧你幹了什麽好事,把人打死了,當心我拿你去當餌!”

    發泄一通後,林二隻覺神清氣爽,沒心沒肺地笑道,“二當家莫慌,我下手有分寸,保證這小鬼一時半會死不了。”

    沒好氣地瞪了林二一眼,陳朗說道,“到地兒了,還不下車幹活。”

    林二聽罷便如提死狗般揪起袁玉堂,翻身跳下車。

    鼻青臉腫的袁玉堂眼眸裏閃過一縷失望的光芒。

    剛才義憤之下嘲諷林二遭到毒打,意外發現被封禁凝固的法力竟然微弱本能反應,所以才會加大力度激怒林二,以圖盡快逼出體內的截脈散藥力。

    可惜才挨打沒多久就到地了,以致於他的意圖落空,不由得惱怒不已。

    ……

    刺骨寒風迎麵拂來,袁玉堂敏銳地感覺到空氣裏的潮氣很重。

    悄悄睜眼看去,他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寬闊的冰封湖畔上。

    陳朗一行人分工合作地從馬車上搬運物具,有昨晚袁玉堂無意間瞥見的折疊木梯。

    幾個大漢打著赤膊在組裝著,不多時一架高約三丈,有齒輪懸臂的奇異器械就組裝完畢。

    袁玉堂被林二綁在懸臂的鐵鏈掛鉤上,遠處大漢一頓操作,他便晃悠悠地離地而起,懸到冰湖之上空。

    林二在湖岸上叉腰調笑道,“小鬼,那麽喜歡聽故事,那我就再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了。

    古老相傳,世間某些深湖大澤中棲息著一種異獸,長約七八尺,形似鯉魚,通體泛紅,名曰橫公魚。

    此獸晝伏夜出,在水為魚,上岸化人,性情暴戾,喜襲過往生物,刀斧難入,水煮不爛,力大無窮,食其肉可‘不惑’,從此一切幻術幻境皆無成效。”

    “你身下的顎加爾湖,正是我當年遭遇水怪橫公魚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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