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顧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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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島,位於小兆國與江朱神墟之間,小兆國施展法術堆出上千座泥島,作為道兵駐紮之地。
無數船隻在泥島間往來、停靠。
“轟!”
“轟……”
泥島間,一團團日火落下烤幹大片淤泥,留下一個個凹坑。
眾多泥島的最前沿。
西北角泥島的泥水中,無數個泥殼、沉船等連在一起,共同形成一座地下城池,近萬名無畏道兵駐紮在裏麵。
“顧笛,你怎麽來了?”
“捉賊。”
“什麽?”
“徐夫子的指令,進去說。”
泥濘深處,船艙改製的書房內,一尊鯉形香爐飄出嫋嫋香風。
兩個年輕人坐在桌邊。
一個是顧笛,寬額、窄臉,相貌有些醜陋,一雙眼睛卻長得很好,細長眼,眼尾略彎,像一片柳葉。
一個是廖固,方臉、圓鼻,看起來沉穩中帶著圓滑。
顧笛環視一周,眼神在香爐、地毯上停留了一下,道“廖固,你這裏很好。”
“好什麽好,每天轟轟轟的,每天從早炸到晚。”
廖固抱怨了一句,道“你剛才說什麽‘捉賊’,捉什麽賊?”
“山島的人、我們中的叛徒,捉賊就是把他們清理出去。”
“啊?誰是賊?”
顧笛盯著廖固,道“不知道,他們藏在暗處,一直找機會要我們的命。興趣是別人,興許是我,興許……是伱。”
廖固臉色略僵,幹笑了一下,道“別瞎扯,怎麽可能是你,你現在是夫子。也不可能是我,我可是統領。”
“是不是要查了才知道,你讓不讓我查?”
“怎麽查?”
“一個一個查,把名冊給我。”
廖固聳了下鼻子,思索了一下,道“顧笛,山島那邊一直盯著你,你見得人多了,萬一真碰上叛徒,把消息傳出去,你連逃都逃不了。”
顧笛臉上綻開笑意,眼尾彎起,流露出一些柔軟神色。
“沒事,我是發靈貝的人,這幾年從我手上出去了幾千萬枚靈貝,他們不舍得動我。”
“這種事就怕萬一。”
“你不配合?”
顧笛臉色一冷,臉上的柔軟瞬間變成了尖銳。
“沒有,不久前剛打了一仗,很多人死了,還有人失蹤。名冊沒有更正,給你也沒法用。”
“我自己更正。”
顧笛說完,再次看向香爐,道“你不配合,我隻好回稟徐夫子,停了你們的靈貝。”
“不至於,不至於……”
廖固取出一個足有尺厚的大本子。
顧笛收入囊中,道“給我一個密室,要有水,另外必須隔音。”
“你要幹什麽?”
“找賊。”
……
一個泥土堆成的房間內,房頂是一張漁網,網上堆滿了腐爛水草。四麵牆壁都是濕漉漉的淤泥,緩緩滲出泥水。
牆角是四條水槽,把泥水匯聚在角落的水池內。
顧笛坐在桌子後麵。
一人進入房間,迅速四處看過,行禮道“拜見顧夫子。”
“姓名。”
“什麽?”
“姓名。”
“顧夫子不記得我了?”
“啪!”
顧笛拍了下桌子,道“姓名!”
“孟樂!”
“和廖固是什麽關係?”
“我們……廖統領是統領,我是,我是被統領的小隊長。”
“我收到消息,你們這裏藏了幾個叛徒,你覺得誰最有嫌疑?”
“啊?”
顧笛之前的臉色很冷,現在很溫和,過去拉過一把椅子,帶著孟樂坐下,俯下身子,把腦袋湊近過去。
“你覺得誰是叛徒。”
“我不知道。”
“沒說你知道,我是問你誰有可能。”
“這種事,不好亂猜,萬一冤枉了別人,不是……不是害人嗎……”
顧笛臉色又冷下去,坐回桌後,道“想不起來,那就坐著慢慢想,直到想起了為止。”
時間流逝。
一個多時辰後,一人提著食盒進入房間,道“夫子,午飯好了。”
“好。”
桌上擺出兩盤菜,一葷一素,還有一碗湯,一碗米飯。
顧笛自顧自地開始吃。
孟樂盯著桌上的飯菜,咽了咽喉嚨,道“夫子?”
“想起來了?”
“沒,我不知道誰是叛徒。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還沒有操練。”
“我讓你走了?”
孟樂擠出一絲苦笑,道“沒有,這是統領安排的,我不敢違背。”
“不就是廖固嗎?現在是我說了算。”
“是,明白。”
孟樂低下頭,感覺椅子越來越難受,肚子越來越餓,心裏也特別難受。
又是一個下午過去。
一人提著食盒進來,道“夫子,晚飯好了。”
“放下吧。”
顧笛看了一下午書。
又是兩菜一湯一碗米飯。
孟樂聞到香味,咽了咽喉嚨,可是喉嚨也十分幹澀。
“夫子?”
顧笛沒有理睬。
孟樂小聲道“夫子,我說了不會傳出去吧?”
顧笛放下書,道“連夫子都不相信嗎?”
“不敢。”
孟樂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道“要是我身邊有叛徒,我覺得……小慶最可疑。”
“誰?”
“何小慶,他經常消失,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找不到,完了不找了又突然回來。還有,他喜歡到處亂跑,去不該去的地方。還有經常湊熱鬧,不管誰有事,他立馬湊過去……”
孟樂越說越利索,最後說了一大堆。
顧笛聽完之後,指了下桌上的飯菜,道“吃吧。”
“不用了。”
孟樂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房間,道“夫子,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吃。”
“好,好的。”
……
五天後。
顧笛坐在桌子後麵,道“姓名。”
“我叫何小慶。”
“知不知道叫你過來幹什麽?”
“不知道。”
“五天了,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聽到一些,凡是進過房間的人,出去後都很害怕,很多人猜測房間裏是什麽。”
“他們怎麽猜的?”
“有人說是修煉邪法,有人說是山島派人來了。”
“你不怕?”
“本來怕,看到是顧夫子就不怕了。”
何小慶歲數不大,臉上還有稚嫩氣。
顧笛笑著道“我告訴你真相,這次是來抓叛徒的,你們這些人裏,有人背叛了夫子,投靠了山島。”
“我知道。”
“你知道?”
顧笛十分意外。
何小慶道“馬全魁就是!”
“你怎麽知道的?”
“他自己說的,喝多了到處吹牛,還說他很快就能學會雙頭四臂,還說認識文璧山島上的大人物!”
“有意思。”
顧笛提筆寫下何小慶的話,轉了下眼神,問道“你說的這些,廖固知不知道?”
何小慶不敢言語。
顧笛笑著道“沒事,有夫子在,想不想和夫子一起抓叛徒?”
“我不敢。”
“別怕,這裏我最大,我是你大靠山,你也是最大的。”
“我聽夫子的!”
“好慶兒!”
顧笛走過去,拉過椅子,讓何小慶坐下,道“差點誤會你了,前幾天有人冤枉慶兒是叛徒。”
“誰說的!”
何小慶剛坐下立馬又站起。
顧笛搖了搖頭,按著何小慶坐下,道“先坐下,冤枉好人,我看他才是叛徒,等過些天,我讓你親自審他。”
“好!”
“我們先審馬全魁,你說他是叛徒,有沒有證據?”
“有,馬全魁說的話,好多人都聽到了,周風簾、阿汪……”
……
泥島外,眾多往來的船隻中,一艘泥蜈蚣混雜在裏麵。
徐徐行走進書房,道“師尊,我擔心顧笛有危險。”
“為什麽?”
徐徐行遞過幾封信,道“這些天,顧笛一共殺了六十七個人,已經好幾個頭領給我寫信。”
“抓賊哪有不死人的。”
盧通沒有看信,問道“成效怎麽樣?”
“顧笛籠絡一批人,大約三百出頭。”
“該輪到廖固了?”
“嗯,我懷疑廖固會通知山島,借山島的手除掉顧笛。”
“不會。”
“為什麽?”
盧通笑了下,道“廖固、顧笛內鬥,損失的是誰的實力?”
“我們……”
徐徐行恍然大悟,下一瞬又臉色稍變,道“等內鬥結束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顧笛。”
盧通看向不遠處的泥島。
“放心,真人之下有步試危,真人之上……我早就想試試小兆國的手段了。”
“萬幸有師尊坐鎮。”
……
泥島內。
廖固獨自坐在房間內,提著一壇酒,氣息躁動不安,像一頭發怒的瘋狗,可是卻找不到撕咬的目標。
“混賬!”
“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和徐徐行猜測的一樣,廖固早就通知了山島,可是遲遲沒有等來人。
“砰、砰!”
門被重重敲響。
廖固猛地跳起,道“誰!”
“頭兒,是我,郝斧!”
廖固過去拉開門,道“幹什……”
“老鮑被帶走了!快救救老鮑,他們人多,我們沒有保住,你再不去,老鮑也活不成!”
“老鮑……”
廖固失神了一下,道“到老鮑了,下一個是……”
“頭兒!”
“下一個就是我了。”
“頭兒!”
廖固終於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滄桑漢子,還有手裏的酒壇,用力擲向地麵。
“叫人!”
“是!”
很快,廖固帶起一群人,氣勢洶洶朝入口附近的泥屋衝去。
“你們幹什麽!”
“滾!”
兩夥人在一個廢棄船艙內相撞,剛碰麵就動手推搡,很快開始拳打腳踢。
“安靜。”
一個十分平和的聲音響起,眾人瞬間收手。
顧笛從人群中走出來,道“廖固,你想幹什麽?”
“姓顧的!放了老鮑!”
廖固沒有開口,旁邊人大聲喊道。
顧笛瞥了一眼,道“抓老鮑,是因為有人舉報他私通山島,保護大家的安全!”
“老鮑不是賊!”
“是不是問過了才知道,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兄弟,也不會放過一個叛徒。大家說,對不對?”
“對!”
廖固心中惱怒。
狗屁兄弟、狗屁大家,全他娘的是狗屁,他壓根不信。
“廖固。”
廖固猛地一個激靈。
顧笛走過去,問道“你是不是賊?”
“不是。”
“那為什麽你可以學會雙頭四臂?要知道,哪怕是山島的人,一百個人裏麵也難出一個。”
廖固沉默了一息,道“人各由命!你不也是一樣,那麽多人被追殺,很多人都死了,可你卻一直活到了現在,還當上了夫子!”
“好口舌!”
顧笛勾起眼尾。
廖固看著對麵的人,又掃了一眼身邊的人,心頭籠罩上一層陰霾。
“我要見徐夫子。”
“可以。”
顧笛點了點頭,取出一摞紙張,道“見徐夫子之前,請你先解釋一下這些事是怎麽回事。”
顧笛揮手一丟,上百紙飄在空中。
紙上寫滿了字跡,每個字、每句話都是他一次次盤問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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