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對於劉林的傲慢無禮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她並不生氣，而是一副一切靜好的模樣，“那就你問，我回答你吧。”

    劉林想了想，開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真的是我的太奶奶嗎？”

    “我叫秦雪娥，確實是你的太奶奶，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曾祖母，我死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

    劉林用左手扶了一下自己額頭，此時此刻和一個鬼魂說話，並不是一件可以讓人一下子接受的事情。

    他很想希望這一切不過是眼前這個女人的惡作劇，可是劉林多次借助燭光去觀察秦雪娥，但是都沒有在地麵上看到她的影子。

    如果真的是一個人，怎麽會沒有影子，走路又怎麽會是個阿飄。

    “你為什麽能以這樣的形態繼續存在？”

    “因為那朵魍生花。”

    劉林的眉眼微凝，“你也用過魍生花？難道並不是從我父親那一代開始受到的詛咒，而是從你便已經開始了？”

    秦雪娥搖了搖頭，“並不是，我和你們的情況並不相同。”

    “那你是什麽情況？”

    秦雪娥一抬手，周圍黑漆漆的景物，就變成了劉林視線陷入黑暗前，老洋房三樓的模樣。

    秦雪娥姿態端莊的在劉林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劉林不禁看著秦雪娥坐的沙發疑惑道，“肖軍呢？剛剛他明明坐在這裏的，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你不用害怕，他很安全，而且我也沒本事傷的了他，我們現在是在你的夢境中。”

    “夢境，又是夢境，我昨晚的夢境，是你製造出來的嗎？我的手不聽使喚，是不是也是你的傑作？”

    秦雪娥並沒有回答劉林這一連串的疑問，隻是有些不耐煩地道，“你的問題太多了，你能不能耐下心來，我們一個個的問。”

    秦雪娥的右手搭在自己的左手上，姿態依舊優雅端莊，整個人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就像是二三十年代，名門望族的富甲千金小姐太太的做派。

    “我十六歲那年便嫁給了你的曾爺爺，他剛娶我的時候，不過是山裏來的野小子，我對他也並沒有什麽好感，但是我不知道，他一個窮小子，是怎麽做到讓我的父親對他刮目相看的，總之，在我父親的強烈撮合下，你的曾爺爺成了我們家的上門女婿。”

    秦雪娥抬起頭來的目視著眼前的房子，隻是一轉眼，原本劉林眼中的三樓格局，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洋房還是這棟洋房，但是裏麵的裝飾風格，已經完全是另一幅樣子。

    很複古，但是也很氣派，一切都是嶄新的，劉林看到秦雪娥給他呈現的幻想中，在他們坐的地方，原本還有一台嶄新的唱片機，裏麵放著一些那個時代的音樂，咿咿呀呀的，劉林聽不清裏麵唱著的是什麽。

    但是那些幻想中，也出現了他不認識的男人，梳著背頭，頭發上摸了油，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穿著鋥亮的黑色皮鞋，灰色的西褲，白色的襯衫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馬甲，個子算不上很高，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樣子，但是他曾爺爺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秦雪娥口中說的，山裏來的窮小子的氣質。

    畫麵中，曾爺爺正在往手腕上係著表帶，衣服正要出門的模樣。

    畫麵中的秦雪娥，穿著當時非常流行的洋裝，帶著一頂裝飾用的小巧的白色帽子，帽子上帶著藍色緞絨的絲帶，看上去特別的洋氣。

    而那幻像中的秦雪娥，甚至比此時此刻他麵前坐著的女人還要年輕了很多。

    幻象中，秦雪娥先開口問曾爺爺，“你又要幹什麽去？”

    曾爺爺隻是無耐煩的看了一眼秦雪娥，“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秦雪娥小姐性子的跺了一下腳，“既然不想我管你，當初就不要娶我。”

    畫麵一轉，秦雪娥挺著孕肚，裏麵的男人帶著黑色的禮帽，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推開門，又要離開。

    “你又要出門嗎？”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劉元生，我懷孕了，而且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這也是你的兒子。”

    劉遠山回頭看了一眼秦雪娥的肚子，“我會盡快回來的。”

    秦雪娥看著劉遠山毅然離開的背影，眼裏是無盡的失落。

    畫麵又是一轉，秦雪娥站在飄著雪花的門口，眺望著大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劉遠山回來。

    這時，他的肚子劇烈的疼了起來，臨盆在即。

    畫麵中立刻出現了產房的樣子，床上的秦雪娥生了很久，整個人已經虛脫，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房間裏的穩婆滿手是血，嚇的整個人都在哆嗦，她跑出房門外，問等在門外的劉遠山，“難產，不行了，快選一個吧，是保大還是保小的，再不決定，一個都活不了了。”

    劉遠山目光冰冷，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他說“保小的。”

    看到這裏，劉林的心為止一顫，他不禁看向坐在他身邊的秦雪娥的表情。

    秦雪娥依舊端莊的坐在那裏，嘴角的笑容依舊不減，就好像這個表情已經在她的臉上定格了一般。

    可是劉林卻清晰的看到，那雙眼睛裏，卻閃過一抹幽藍色的光。

    那麽幽藍充斥在秦雪娥的眼睛裏，讓不怒不惱的秦雪娥，看上去反而更顯恐怖，而嘴角的那抹笑，也更加的陰森詭異。

    “哇~”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將劉林的視線拉回到了畫麵中，而畫麵中秦雪娥，卻已經整個人瞪著一雙再也不會動的眼睛，手臂垂下，再沒了生氣，而她的身下床單，已經被她的血，染成了紅色，房間裏，所有的人都散場，隻有秦雪娥的屍體，無人問津。

    正當劉林暗自唏噓，以為這就是秦雪娥一聲悲哀的終了時，那副如同老電影一般的畫麵，再次切換。

    劉遠山的懷中正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哭聲依舊響亮，像是因為離開媽媽而發出傷心的呼喚。

    劉遠山並沒有看一眼懷中的嬰孩，而是走到院落中的水井旁。

    噗通~

    沒有任何征兆的，劉遠山將剛剛出生的嬰孩，扔進了水井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