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記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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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林整個人都因這樣的畫麵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心跳也跟著驟然停止。
許久,那股感同身受的憤怒,怨恨,不解通通的湧入了劉林的情緒之中。
他甚至為自己有這樣一位冷酷無情的曾爺爺而感到恥辱。
但凡他還有些許人性,又怎麽會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做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情。
如果說隻能保住一個,那份選擇還能讓劉林去理解一下,可是轉眼將自己的孩子扔進水井之中,便是劉林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的舉動了。
劉林的目光再次看向身邊的秦雪娥,她的周身,此刻也已經同樣散發出幽藍的光,而且那層光,像是在不斷蒸騰的霧氣,讓原本端莊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
劉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如果那個孩子已經被劉遠山扔進了水井裏,而他的這位“曾奶奶”也已經在當時生產之時死掉了,那麽又怎麽會有的他們?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劉林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此刻身上再無之前那份寧靜端莊的秦雪娥,等著她的解釋。
然而那副畫麵隻是短暫的定格之後,就見劉遠山轉身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而此刻,在他的房間裏,有一張木質的嬰兒床,但是在那張嬰兒床裏,卻躺在一個正睜著眼睛,舞動著手腳的嬰孩。
劉遠山將那個嬰兒從嬰兒床上抱了起來,嘴角淺淺的勾起,眼神中帶著一絲發自內心的喜歡,然後說道“你才配做我的兒子。”
劉林已經完全的看呆了,他完全不理解劉遠山的行為,但也依舊想不通,這一切又和現在的他們有什麽共通之處。
如果說秦雪娥的孩子已經死了,而劉遠山也真的是他的曾爺爺的話,那麽他應該和劉遠山懷中的孩子有血緣關係,而和麵前的秦雪娥隻怕是半點關係都沒有,恐怕,秦雪娥還記恨他們呢。
想到此,劉林再看秦雪娥的時候,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但是畫麵繼續切換。
轟的一聲,畫麵變成了黑白色,天空中有數架飛機飛過,炸彈在源源不斷的被拋擲下來,在街麵上不斷的炸響。
人們開始驚慌逃竄,到處都充滿了哀哭聲。
可即便在這樣的情形下,畫麵中依舊出現了一個車夫打扮的人,在吃力的拉著一口裝著棺材的手推車,在隨時可能會炸響的街道上拚命逃生。
終於那個男人逃出了轟炸區域,將車拉到郊外,在罕有人至的山腳下停靠了下來。
這時遠處來了一位穿著棕色長褂的男人,他給了車夫一袋錢,車夫便離開了,隻留下了長卦男人和那口棺材。
男人走到車邊,將車上厚重的棺材板掀開,裏麵躺著的正是秦雪娥,而在她的身邊,還躺在一個小小的嬰孩屍體。
看著包裹孩子的小被子,劉林能夠認出,正是被劉遠山扔進水井裏的嬰孩。
僅僅是通過這樣的畫麵轉換,劉林無法判斷這個時候的秦雪娥和孩子到底死了多久了,但是他們的屍體卻保存的非常完好,並沒有腐爛的跡象,看上去反而僅僅像是睡著了。
男人將手指放在秦雪娥的臉頰上摸了一下,然後又摸了摸秦雪娥手邊孩子的小臉。
那雙眼睛裏,帶著一抹憐愛。
這個男人的眼神,反而更像是一位丈夫,對妻子和孩子應該有的眼神。
雖然劉林看不到男人的臉,可是從身形上來判斷,這個男人並不是劉遠山。
就在劉林還在努力的分析著這些畫麵的時候,男人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朵花。
劉林的眼睛立刻睜的好大,他清楚的看到,男人手中的花和畫著秦雪娥畫像中的那朵花一模一樣。
劉林的眼睛緊盯著男人手中的花,他很想看到,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給秦雪娥使用的,或者說他也想親眼的鑒證,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能讓人死而複生。
隻見男人隻是將其中的一片花瓣扯下,然後將秦雪娥的嘴巴用手指嵌開一條縫隙,將花瓣放在了她的嘴邊
那片暗紫色的花瓣,如同被什麽力量吸附,又似乎入口即化,隻見那片花瓣剛沒入秦雪娥的口中,秦雪娥的麵色便開始有了異樣的反應。
雖然她依舊緊閉著雙眼,麵色依舊慘白,然後她的胸脯卻開始微微的起伏,有了生命的體征
男人又摘下一片花瓣,以同樣的方法,讓那個已經被淹死的嬰孩也開始有了呼吸。
男人將孩子先從棺材裏麵抱了出來,然後就那麽坐在旁邊的草地上,然後靜靜的用一根手指輕輕的戳弄著嬰孩的小臉。
那孩子活脫脫的就像是剛出生的孩子一般,它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如同白紙一般的臉,開始看上去有了活人的生氣。
劉林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卻又好像活脫脫的真實存在一般。
而躺在棺材裏麵的秦雪娥,也突然睜開了眼睛,像是記憶還停留在生產時刻一般,痛苦的嘶吼了一聲。
她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讓空蕩的郊區也顯得格外的讓人四體發寒。
隨著秦雪娥的一聲尖銳的嚎叫,男人懷中的嬰孩也突然睜開了眼睛,但是那孩子的眼睛卻是紅色的,幽深的紅,透著讓人膽寒的詭異。
男人將手放在嬰孩的眼睛上,再移開,那雙眼睛中醒目的紅褪去,變成了那種不是非常醒目的黑紅色。
孩子沒有發出任何的啼哭聲,反而在看到男人的臉以後突然咧嘴笑了。
而男人的嘴角也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然後他站起身的對還躺在棺材裏的秦雪娥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回家。”
棺材中的秦雪娥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的從棺材裏坐了起來,然後僵直著身體的爬出棺材,眼神呆滯的跟在男人的身後。
劉林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麽感受,像是坐在電影院裏,看一部恐怖電影,然後恐怖片的女主劇此刻卻非人非鬼的坐在他的身邊。
劉林隻覺得自己此刻連害怕的資格都沒有,“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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