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兵戎相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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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衡腦子空白了片刻,繼而麵不改色回∶”自然什麽好就喂什麽。

    ”那他可能吃飽”

    ”當然。”

    江蘊半信半疑,且以疑居多。

    小家夥自出生以來,就要三個奶娘輪流著喂,&nbp;&nbp;半歲之後,每日除了固定奶水之外,都要格外加一碗鹿角湯。

    鹿角湯何等大補之物,尋常東西,吃得再多,功效都及不上鹿角湯一半。他是真擔心小家夥會餓著。

    但鹿角是個敏感話題,江蘊現在不大想提及。

    便道∶”有一些吃的東西,待會兒你給小家夥帶回去吧。

    隋衡應了。

    兩人沉默躺了片刻,隋衡忽問∶”你就不想知道,孤打算如何解決這場戰事”

    這是另一個更敏感的話題。

    三十萬大軍仍橫陳在暮雲關下,多待一天,便多消耗一天軍糧,即使隋衡是太子,也不能如此勞民傷財,拿戰爭當兒戲。

    此事必定要有一個結果。

    而他身為江國太子,也不可能主動將暮雲關讓出,置江國利益和江南數十萬百姓不顧。

    江蘊便問∶&nbp;&nbp;”殿下打算如何解決”

    隋衡冷漠道∶&nbp;&nbp;”如何解決,&nbp;&nbp;是孤的事,&nbp;&nbp;和你有關係麽”

    說完,隋衡心裏又有些堵,伸臂把人撈進懷裏,咬牙切齒∶”江容與,你可真會給孤出難題。

    江蘊眼睛一彎,於暗夜中,專注望著他∶”殿下覺得是難題,是不是意味著,殿下對我這個偽君子心軟了”

    隋衡沒答,而是道∶”把你的手伸出來。”

    江蘊一時不懂他的意思。

    隋衡道∶”右手。”

    江蘊沒有動,問∶”殿下要看什麽”

    隋衡沉默著。

    好一會兒,道∶”你明知故問。”

    江蘊嘴角輕一揚,伸臂,回抱住他強韌有力的腰,道∶”我沒事,你不用看。

    隋衡仰頭望著帳頂,眼睛於黑暗中慢慢泛起紅。

    兩人肌膚相貼,江蘊感覺到,他胸腔在輕輕震顫,一證,道∶”我真的沒事。

    ”你當然沒事,有事的是孤。”。

    隋衡聲音含恨。

    ”那樣欺騙孤,戲弄孤,很好玩是不是”

    ”看著孤站在對麵,一點都沒有懷疑,一點都沒有識破你的身份,還興致盎然的和你會晤,和你比試,你覺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江容與,你真的太可惡太可恨了。孤告訴你,孤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更不會心疼你,你活該疼,活該受罪。''''''''

    ”孤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可惡又可恨的人。當日,孤就該不管你,自己從崖底逃生。”

    隋衡輕輕喘息著,他胸腔內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洪流在翻湧,想衝破那狹窄胸腔的束縛,奔湧而出。

    江蘊伸出手指,試探著,往他臉上摸去。

    輕軟指腹剛觸到他眼角,便被隋衡勒令∶&nbp;&nbp;”拿開。''''''''

    ”不許碰孤。”

    江蘊收回手,感受到指腹沾染的潮意,便環住他頸,低頭,唇角輕輕一點,吻在了那同樣沾著潮意的眼睛上,用舌尖將他眼角的濕意一點點舔幹淨。

    ”對不起。”

    江蘊很輕很輕地道了句,接著,又去吻他另一隻眼睛。

    隋衡感受那冰涼柔軟帶著淺淡蓮香的氣息,從眼睛開始,一路拂過他眼角、眼窩,再往下,至臉頰、唇、頸,纏綿流連,勾魂攝魄,再也忍不住,掐住掌間那截纖瘦腰肢,反身壓下,把人按在衾枕間,冷聲道∶”你又想給孤下圈套,讓孤糊裏糊塗地任由你擺布,是不是”

    那個春日,也是如此,他像一隻美豔的小妖孽一般,破天荒勾引他,和他說著令人感動的情話,誘他沉淪,誘他迷失,而後趁他迷失之際,逃走了。

    ”告訴你,孤不會再受你蠱惑了。”

    隋衡抽了手,再度揚長而去。

    江蘊徹底沒了睡意,揉了揉被他攥得有些發疼的手腕,想起來看會兒書,隋衡忽又折回來,陰著臉伸出手∶”東西。”

    接近黎明時,隋衡回到了隋軍大營。

    徐橋正打著哈欠、兩眼烏青的翻書,見隋衡臉色陰鬱地進來,手裏還拿著個匣子,奇道∶”殿下去哪裏轉了”

    ”附近。”

    徐橋看著那憑空多出的匣子,有些不敢相信∶”殿下難道……又去對麵了”這一來一往,得多少程路,還一夜跑兩趟。

    ”什麽對麵”

    ”江國大營。”

    隋衡堅決否認。

    ”孤去哪裏作甚給自己添堵麽”

    隋衡一邊說,一邊打開匣子。

    等看清裏麵的東西,表情突然凝滯。

    徐橋也好奇湊過去;”殿下這是撿了什麽好東西回來,

    等看到了,表情也有些詭異。

    ”這不是——雲國的白麋鹿鹿角麽殿下從哪兒弄來的”

    匣子裏放著大小十來塊已切割成小塊的鹿角,上麵還附著一張紙。

    據那個可惡的小情人講,紙上記錄的是給小患子的食譜,小患子從在腹中起,就要喝的一種補命·

    難道,竟然是白麋鹿鹿角燉的湯麽

    隋衡額角青筋狠狠跳了下。

    這兩年,因為江南江北那場著名的白麋鹿之爭,白麋鹿鹿角漲到天價,雲國境內幾乎已經絕跡,想要得到白麋鹿鹿角,隻能花費巨金從其他商販手裏購買。

    隋衡取出紙,展開,果見紙上用雋秀字跡寫了小患子每日需要的奶水量和鹿角湯做法。

    隋衡把紙條擦進掌中,一陣心梗。

    徐橋見這片刻功夫,他仿佛要頭症發作一般,忙問∶”殿下沒事吧”

    隋衡深吸一口氣∶”孤問你一件事。”

    徐橋忙點頭∶”殿下請講。”

    隋衡∶”孤當日讓你重金收購的那些鹿角,你弄哪裏去了”

    ”殿下難道忘了”

    ”忘了什麽

    ”當日購回鹿角之後,屬下特意讓人打包裝箱,抬進別院,請問殿下如何處置,殿下說嫌礙眼,讓屬下當做補物和營中將士們分了。”

    ”

    隋衡不敢相信∶&nbp;&nbp;”一箱都沒剩&nbp;&nbp;”

    ”是啊。”

    徐橋不解∶”殿下怎麽突然想起這事了”

    隋衡再次深吸一口氣。

    ”沒事。

    徐橋觀他神色,並不像無事的樣子,想了想,忽道∶”若殿下實在需要,屬下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應當有,而且量還不少。”

    隋衡立刻來了精神,問∶”何處”

    ”蘭貴妃宮裏。”

    ”聽說殿下與小……江國太子隔江抬價,惹得白麋鹿身價翻倍,風靡一時之際,蘭貴妃也讓蘭氏花費重金,私下購入了許多白麋鹿鹿角到蘭氏私庫裏,想給小郡王補身體用,誰料小郡王體質和白麋鹿有些相克,喝完當場就流了鼻血,蘭貴妃不敢再喂,那些鹿角,便也閑置了。”

    隋衡心情瞬間愉悅起來。

    ”孤知道了。。

    ”你替孤盯好這批鹿角,萬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對了,你剛剛想跟孤說什麽來著”

    徐橋道∶”關於戰事,屬下翻閱了一些書籍,並未找到太好的先例,這麽重要的事,殿下不如召謀士們問問。”

    隋衡說不用。

    徐橋一喜∶”殿下想到好的解決辦法了”

    隋衡沒答,而是反問∶”身為男子,若是家中嫂嫂性命有危,必須你先跪下,才能解救他,你會如何”

    徐橋道∶”那隻能跪了,跪一下,丟失的隻是尊嚴,又不會少塊肉,可若不跪,丟的可是老婆性命。”

    ”世上但凡有點良心的男子,都別無他選。”

    隋衡驕傲點頭∶”孤與你想得一樣。”

    徐橋反應過來,驚道∶”殿下打算先讓步,直接退兵”

    ”準說的””

    “億

    徐橋不解∶”那殿下打算如何”

    ”自然是做全天下有良心的男子都會做的事。通知下去,卯時,孤要準時升帳議事。

    這一夜,看似平靜,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眠夜。

    天未亮,趙衍便服侍即墨清雨起身,問∶”師父您說,太子殿下今日還會繼續攻打暮雲關麽”三十萬大軍,不可能一直這樣原地不動。

    而且,今日雪也停了,太子也不可能再以天氣的緣由拖延戰事。

    即墨清雨道∶”老夫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老夫如何會知曉。不過,若這江國太子是其他人也就罷了,既然是他,即使真開打,這場仗,也注定要血流成河,十分慘烈。暮雲關,不好打。”

    ”他竟然是江國太子,難怪…”

    難怪有那樣的傾世才華,玲瓏心思。

    趙衍小聲道∶”自打昨日回來,師父已經說了不下三十遍難怪了。”

    即墨清雨歎道∶”那是因為,老夫實在有些意外。

    ”老夫倒寧願,這江國太子真如傳言一般,是個品行低劣的草包。''''''''

    ”謠言誤人呐,這一回,太子算是栽了大跟頭了。”

    趙衍總覺得自家師父話裏竟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不由奇道∶”師父難道覺得,太子殿下,不是江國太子的對手麽”

    即墨清雨冷哼一聲,道∶”那要看在哪方麵,至少做文章,他和人家差遠了。人家,也就是身子骨比他差一點,否則,這江南之地,哪兒是他隋霽初想來就能來的。”

    “

    趙衍接著小聲∶”但打仗也不靠寫文章,殿下手握三十萬驍勇善戰的青狼營,真要決心一戰,暮雲關也不一定抵擋得住。”

    ”不靠文章,卻靠腦子,何況,這兩年因為一座伸冤台,''''''''江容與′三字,已成為江南數十萬百姓心中不可侵犯的信仰,百姓甚至視他為雲中君下凡。太子即便打下了暮雲關,想要繼續南進,不僅要征服那一座座城池,更要征服人心。”

    ”自古強強相爭,都比強弱相爭更可怕十倍百倍。”

    ”老夫是實在不願看到,這江南之地,血流成河啊。”

    陳麒也是一夜未眠。

    他心中彌漫著前所未有的不安,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江容與竟然會是那個楚言。難怪此人在隋都時,便屢屢與他作對,壞他大計。

    而且,此人根本不似傳言中一般貌醜,而分明有一張他這輩子都比不上的皮囊。

    為何世上好物,都讓這偽君子給占了去!

    陳麒最大的不安不僅來自江蘊,更來自隋衡。

    旁人不清楚,身為心腹,他卻是知道,隋衡對待那段舊情的態度的,隋衡昨日能突然宣布停戰,,日後,會不會受江容與蠱惑,直接退兵,放棄攻打江南。

    那樣一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籌謀就都成了泡影。

    這時,心腹在外道∶”大人,殿下宣布,卯時要升帳議事,讓所有將官和職事官,全部到場。

    陳麒按下突突直跳的額角,道是。

    卯時,所有隋軍將領和職事官齊聚中軍大帳。

    他們都清楚,殿下恐怕要宣布關於此戰的重要命令。實際上,這一夜,眾人也是各種猜疑揣測紛紛。

    隋衡已負袖立在帳中,見人到齊了,正要開口,外麵親兵忽道∶”殿下,江國太子命人送了戰帖過來。”

    隋衡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麽東西”

    ”戰帖占。”

    親兵近前兩步,單膝跪下,將手中之物呈上。

    ”江國那邊派來的人說,江國太子,要率領麾下猛將,和殿下及諸位將軍約戰。”

    隋衡皺眉,接過來一看,果然是一張格式標準的戰帖。

    帳中眾將也都一愣,而後炸開了鍋。

    ”江容與這個偽君子,又在搞什麽陰謀詭計!”

    ”殿下,萬不可輕易上這偽君子的當!”

    隋衡抬頭,目光冷測測看他們一眼。

    二將同時感覺頸間一寒。

    別瞎給人家起外號。傳出去成什

    徐橋在一邊清了清嗓子∶&nbp;&nbp;”二位將軍,議事就議麽體統。”

    二將不太理解。

    這不是殿下經常掛在嘴邊的三個字嗎。

    殿下罵得可比他們狠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狗今天起,規矩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