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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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下馬車,任熙就看到自家侯府也被士兵團團圍住,這些人身穿黑色鎧甲,頭上戴的軍帽也是黑的,他們手持□□,個個身材高大,穿著打扮與中原兵士大相徑庭。

    任景元的腳步更快了,任熙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侯府大門緊閉,兩邊也有士兵把守,男人對守在一邊的將領肅聲道“我妹妹已經接回來了,陳將軍請開門吧!”

    他看也不看那人,語氣裏有些僵硬和不屑。

    那陳將軍朝他後麵一看,見到了身著喜服的新娘,抬抬手讓士兵把門打開“公子請!”

    任景元冷哼一聲,帶著任熙進了侯府,隻是後腳才進去,大門又緊緊鎖住了。

    侯府的府衛都換了衣服,手持刀劍站在院子裏,他們神色緊張,好像隨時準備與外頭的人大戰一場。

    這一晚對於信安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平靜的一晚。

    除了主母侯爺夫人,高平侯府的男子全部整整齊齊坐在大廳裏,他們沒有因為府裏的小姐嫁給狀元郎高興,個個臉上沉重得要命,早早掛好的紅燈籠發出的光芒甚是慘淡,除了蟬鳴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任熙看著大廳裏臨危正坐的侯爺和侯爺夫人後,拚命擠出兩滴眼淚來,她小跑過去,一下子跪倒在娘親麵前,撫在她的雙膝上哭泣。

    “娘,孩兒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這是自小嬌養長大的女兒,侯爺夫人怎麽會想象不到此時她內心的恐懼和難過,她一臉心疼,眼淚快要隨女兒一起掉落下來時,高平侯沉聲說道“也累了一日了,你先帶嫋嫋休息去吧!”

    幾十年的夫妻了,侯爺夫人自然知道後麵的話是不想讓女人們聽了,她帶著女兒一起離開了正廳。

    現下,這裏全部都是侯府的男人了。

    任景元道“吳氏一族都已經死了,屍身現在還在吳家!”

    “吳淮也死了?”說話的是任家三公子任思元。

    任景元看看三弟,微微點了點頭。

    證實了這件事後,任思元皺眉,想著自家四妹豈不是才嫁過去就要守寡了。

    高平侯沉浮官場數十年,今夜的事告訴他,也許再過不久就要改朝換代了。

    明明今夜女兒出嫁,他們一家喜樂,可花轎離開後不久,小廝就匆匆來報,說有士兵在侯府前,將侯府團團圍住了,他們還把大門鎖上,不準人出入,有不聽的,竟被殺了。

    高平侯任江海皺眉,正要斥責神機營的人是想作甚時,一個穿著鎧甲的男人走了進來。

    “陳景先代我家將軍給侯爺賀喜了!”男人身材魁梧,滿臉都是胡茬,臉說話的聲音都極為粗獷。

    任江海嗬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侯府,不想活了!”

    陳景先嗬嗬笑道“侯爺息怒,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多多見諒,隻是我家將軍今夜有事,不能來見侯爺,等事情辦完了,自會給侯爺賠禮道歉!”

    他在這院子裏走得隨意,像是在家裏一樣,竟隨意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

    這般無禮,一下子惹怒了任家的人。任江海的弟弟任江玉直接動武,要給這人好看,不想卻被對方三兩下就拿下了。

    陳景先刀劍出鞘,壓在了任江玉麵前,原本的山野莽漢一下子變成了冷酷的劊子手。

    “省省力吧,今天侯府有喜事,還是不要見血的好!”

    任江玉還要動手,卻被高平侯攔住了。

    “瞧你這打扮,不像是信安的將士,你是何人手下?”

    陳景先的臉色這才回暖幾分,他神色恭敬,一字一字清楚說道“我乃平涼都督蘇浚的手下!”

    任江玉還是不服“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蘇浚?

    高平侯細細念著這名字,不知想到什麽,他像受到極大震撼,隻讓任家眾人回院子裏去。

    他已明白,現在沒有蘇浚的命令,誰也不能走出侯府了!

    隻是他那才剛剛嫁到吳家的女兒怎麽辦?蘇吳兩家可是有大仇啊!

    為此,任江海請求陳景先,要任家大公子出府帶小女回來。

    陳景先原本是不想理會的,可想到自家二公子說了,後頭還有要得著這任家的地方,不可失禮,他便將此事告知自家公子。

    蘇遲不以為意,同意了此事。

    任家的男人齊聚大廳,各有心思。

    蘇浚是平涼都督,本應鎮守西北,無詔不得入信安,可如今卻兵圍侯府,眾人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揣測,蘇家這是要謀反啊!

    可誰也不敢把這事挑明,大魏走到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皇帝昏庸,聽信道士諂媚之言,整日隻知煉丹成仙,不問政事,又大舉人力物力修築升仙樓,賦稅沉重,世家大族借此機會搜刮民脂民膏,官吏貪汙成風,惹得民怨沸騰。

    如今蘇家入都,說不準真要改朝換代,現下要是說了什麽不敬之言,惹怒了未來的皇帝怎麽辦。

    現下吳家已經被滅門了,其他世家都覺得自己頸上人頭也快要不保了,蘇家真要稱帝的話,會不會要把他們這些世家清理幹淨。

    劍拔弩張之際,大門開了,陳景先進來,請高平侯入宮議事。

    待任江海走出侯府,就見昨日還一同上朝的同僚現在都穿著朝服,戰戰兢兢站在自己家門口,他們都是上了年歲的人,本來就不挺直的腰杆現下更彎了,借著門口的燈籠,依稀能看見他們臉上都是灰敗的青色。

    朝廷重臣們周邊都是士兵,他們走在一邊,像是在押送犯人。

    高平侯正要開口問旁邊的老友大司農陸豐話,還隻說了一個字,就被陸豐輕輕拍了拍長袖,湊在他身邊謹慎說道“莫亂說話,向遠已經被他們殺了!”

    向遠是大魏撫遠大將軍,武藝高強,可性情暴戾,想來是不服蘇家此番作為才被殺了的!

    任江海也不說什麽了,隻跟著眾人一起向皇宮走去。

    押送他們的是原本守在自家的陳景先,他騎於高頭大馬上,見這些坐慣了馬車轎子的人走得慢悠悠的,心生怒火,一鞭子打在了一個走在後頭的老臣身上!

    “還不快些走,耽誤了時辰要你們好看!”

    那臣子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了,這一鞭下去怎麽挨得住,當場昏倒在地,眾人停下腳步,圍成一群去看他“閣老……閣老……”

    老人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起身,有人不服,怒斥道“你一個不入流的小將,如何敢對信安重臣動手,待我進宮稟報聖上,讓他治你的罪!”

    陳景先聽了,哈哈大笑,如今天下大變,天子要變了,這些臣子自然也要變了,他又怎麽會怕這些人呢!

    正要再一鞭子朝那人抽過去時,一人騎馬過來,說道“陳將軍,還是先請大人們入宮麵聖吧,若是耽誤了時辰,你我怕是交代不了。”

    陳景先看著麵前這個騎著白馬的儒生,心裏也是不屑,他這話裏有威脅之意,可卻說到了點上,現下是關鍵時刻,不可耽擱。

    “傅玉書,我給你個麵子!”

    男人憤憤收起鞭子,一人駕馬前行,互相交際時,他還故意撞了撞儒生,以示挑釁。

    那儒生也隻是笑笑,不當回事,他回頭看了看還能走路的閣老,放下些心來。

    一座信安城,城已為死城,隻有那皇宮才露出點人氣來。

    大魏王朝所有的王室中人統統跪在中寧殿,皇後妃嬪、公主王爺,脖子上都壓著一把刀,另一邊跪著的都是大魏朝臣,持□□的士兵就在一旁盯著,隻要有一個敢出頭鬧事,那槍尖就不長眼了。

    有膽子小的,嚇得就在殿裏失禁,婦人們咬緊了巾帕,不敢出聲。

    病入膏肓的皇帝被士兵們挾持起來,坐在龍椅上,撐著最後一口氣寫下傳位詔書。

    老皇帝原本是不肯寫的,可他不寫,麵前就有一顆頭顱滾地,等滾了五六個頭顱了,他才抖著手動筆,大限將至之時他眼裏才看見自己還有那麽多的兒子老婆在,甚至還同蘇遲討價還價,想要為他們求條活路。

    蘇遲不理會,隻雙臂交握抱於胸前,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看著這要在史書上重重寫下一筆的大戲。

    顫顫巍巍蓋下玉璽後,老太監抖著聲音在眾人麵前宣讀聖旨,一句“蘇浚功高,立為大魏新帝”就把江山讓與異姓外族,隨著老太監最後一個字落地,哢擦一聲,大魏皇帝倒在了龍椅上。

    眾人見此,越發害怕,有膽小的妃嬪直接暈了過去,三皇子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見父皇已死,怒從中來,起身衝蘇遲跑來,嘶聲力竭喊道“逆賊,我要殺了你!”

    可還沒走出三步,就被身後的士兵一劍穿胸,了結了生命。他的母妃良妃娘娘見親兒被殺,一口氣撲到兒子身上,自盡而死。

    大魏皇室也隻出了這兩個稍稍有些膽子的,其餘人見此,隻越發繾起身子,縮成一團。

    下屬恭敬地將皇帝讓與江山給蘇家的遺旨呈到蘇遲麵前,男人卻是看也不看,隻擺擺手讓其收好。

    他慢慢起身,朝那些人揚揚下巴“把他們都關到回雲島!”

    而尚在信安城外駐紮著的蘇浚收到二兒子送來的密報後,難掩欣喜,他握著明皇的聖旨,開懷大笑,將士們見了,就知道信安已經被二公子拿下了,眾人紛紛跪下,大聲恭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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