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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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軍連夜舉兵入城,一朝一夕之間改朝換代,奈何龍袍儀製尚未備全,登基大典延後舉行,隻是這聲皇上倒是不能不先叫著。

    見證蘇家“合法”繼位的大臣們都被送回了家,休息一日準備明日早朝,迎接新帝。

    眾人離去時,蘇遲特地對“護送”大臣們歸家的陳景先耳語一番。

    進了青鳥坊後便是各位達官貴人們的府邸了,在眾人要散去時,陳景先攔道“各位大人先別忙著回去,還要去一處地方看看呐!”

    陳景先帶眾人去了吳家的府邸,吳家主子吳敬恒乃大魏宰相,昨夜是他家嫡子吳淮的大喜之日。

    雖說大魏世家子弟為官多以德行為首,由德高望重者舉薦,可吳淮還是參加了今年的春闈,且中了第一名做了狀元郎,吳家大喜,又與高平侯府任家聯姻,娶任家四女任熙為妻。

    高門之上燈籠紅綢都還掛著,喜字帖得又大又豔,可如今是喜事變喪事了,因為吳氏一族的屍體都已整整齊齊地擺在了院子裏,等著眾人觀賞。

    眾人看了,吸氣作害怕狀,一步也不敢向前走了。

    見這些往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臣們現在戰戰兢兢,畏手畏腳的樣子,陳景先覺著滿意,他慢慢踱步,隨意摘下吳家掛在長燈上的紅綢,扔在其中一具屍體上,眾人看去,嗬,這不正是宰相吳敬恒嗎?

    “當年為平定涼人叛亂,我家大公子帶兵出征,庸野城無兵無糧,大公子幾次向朝廷求救,希望朝廷能送兵士和糧食來,可皇上受奸佞蠱惑,隻認為是大公子借此機會要挾朝廷,不肯派兵援助,敵軍圍攻下,大公子死在了沙場上!”

    這奸佞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眾人都知吳敬恒一向看不起西北這支投靠大魏的異族蘇氏,當年蘇家老大蘇長野平定涼人,曾向信安救助,可吳敬恒認為涼人不足為懼,蘇家此舉隻是想屯兵屯糧,便上諫皇帝,讓兵部否了蘇長野的折子,蘇長野也在此戰而亡,這蘇吳兩家的仇怨也算結下了。

    男人轉了個話頭“你等隻需明白,凡是背叛蘇家,我們皆是有仇必報!”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眾人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心裏都在旁算著自己有無得罪過蘇家。

    回了侯府,眾人湧上前來,等著高平侯發話,可侯爺也隻是歎了口氣,隻讓眾人這幾日都不要出門了。

    任江海換了一身便服,侯爺夫人便端了一盞熱茶過來,讓他舒舒氣。

    “嫋嫋怎麽樣了?”

    侯爺夫人坐在一旁,歎道“昨夜一直做惡夢,說著胡話,看來是被嚇壞了!”

    任江海皺眉“我去看看她。”

    他還沒走,就被夫人拉住了袖子,婦人皺眉,不滿道“你當真是跟著那些大名士學多了,連禮法也不顧了。女兒都這般大了,怎麽能輕易去見她呢?”

    任江海一身坦蕩,自然不覺著有什麽,何況嫋嫋是他的老來女,一直被寵著,今朝遭劫,他當然心疼。可聽夫人這麽一說,看女兒的心思還是作罷。

    第二日,高平侯竟然沒有上朝,和眾人坐在家裏用著早食,撐著一個家族的族長不去上朝,這說明了什麽?

    眾人一句話也不敢問,吃完早食就散開了。

    小女兒任熙親夫被殺,任江海特意留意了她,見她還像往日一樣挑著肉吃,一臉不在意的表情,他放心了幾分,親自挾起一隻雞腿到她碗裏。

    任熙嘴裏還吃著肉,隻能模糊不清地說了句謝謝爹。

    到了午間,高平侯還在府裏,沒有出門。小廝拜見,說大司農來見。任江海思索一番,問小廝陸豐身上可是穿著朝服,小廝應是。男人的臉色差了許多,隻擺擺手,說不見。

    就這樣,任家的人足足在府裏待了二十日,高平侯也接連二十日未上朝,而這二十日裏,與他同朝為官的同僚們紛紛上門拜見,可全被拒了回去,甚至有牽了些關係的門生跪在高平侯府,求侯爺上朝參拜新帝。

    任家的人已經明白了,侯爺這是不認新朝新帝,所以不願上朝,眾人紛紛擔憂任江海此舉恐怕會惹怒新帝,說不準任家就要成為第二個吳家呢!

    建玟殿裏,新帝蘇浚確實因此事不滿。

    高平侯在大魏任太常,掌管冊封祭祀,十天之後的登基大典,需要他來親自主持,這才算得上名正言順。

    可這人隻忠心於他的大魏,二十日未曾上朝拜見他。本想一殺泄恨的,可老二蘇遲勸阻,說任江海在信安地位高崇,若要殺了他,難免會讓其他已經歸順的世家生出異心來。

    “我們蘇家的人做事一向幹淨利落,可來了這信安,我瞧著老二做事也向南人一樣磨嘰,做這勸朕要思慮一番,做那兒也勸朕要思慮一番!”

    蘇浚把怒氣轉移到二兒子頭上,嗬斥道。

    隨他打天下的周度趕忙安慰道“陛下莫氣,二公子做事一向謹慎細致,此舉也是為陛下考慮,隻是還有十天就是登基大典了,讓太常大人回朝麵聖不能再耽擱了!

    “那你又有什麽法子?”

    周度稱“如今與太常大人的關係隻可親不可疏,倘若能與任家結親,太常大人也可放下心來,一心歸順陛下!”

    “說得簡單!南地這些世家一向重視門第,連魏朝皇帝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何況是我們呢!”

    “可陛下是天子啊,您說的話,有誰敢不聽!”

    這聲天子說到了蘇浚心坎上,他起身踱步,思索道“依你看,誰與任家結親最為妥當?”

    “三公子才有十五,不易成婚。至於二公子,年有二十,尚未娶親納妾,最為合適!”說完,周度仔細打量著蘇浚的神色,見他臉有緩和的意思,這才舒了口氣。

    “你去擬旨,朕要為這二人賜婚!”

    蘇遲是從別人口裏知道自己要成親的事的。

    才把大魏王都信安拿下,處處都需要自己安排布置,他忙得連自己的寢宮也不回去看看。

    傅玉書正帶人在黃金閣整理著前朝文卷,見他來此處巡視,打趣道“你怎麽會來這兒,不該去忙著讓人量尺寸做禮服麽?”

    “這是何意?”男人靠在窗邊,放下手裏的書卷挑眉問道。

    “難道你不知陛下賜了一門好姻緣給你嗎?聽說再過半月,你就要和高平侯家的四小姐成婚了!”

    蘇遲眉心蹙成一團,那雙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本來還有些慵懶的氣息現在一下子就變得危險起來。

    “當真?”

    原來這少爺還不知道呢,傅玉書也不願與他在此事上爭個真假,隻低頭理著書卷,再不說話。

    麵前的男人如風一般,一下子就從黃金閣離開了。

    跟在傅玉書身邊的小奴東彥懷裏抱著一大卷書過來,問他可是都將這些東西裝走,他點點頭“自然是!”

    東彥嘴巴微微嘟起,不滿道“聽打掃這黃金閣的宮人說,陛下說了,要將這裏頭的好多書都拿去燒掉,專門騰出地方來修撰本朝新史,公子怎麽還要花力氣把它們帶回家裏?”

    東彥不過一個十歲小童,如何能懂這書卷裏寫的都是統治這片江山的秘訣呢。蘇家是西北異族出身,與被這片江山下統治的南人多有不一樣的地方,這些書卷記載的都是各地風土人情,以此為據,更利蘇家統治江山。

    他也不多加解釋,隻隨意道“我們才搬來金安,新住的府宅連柴火也沒有,這些都是運回家藏著,冬日拿來燒著取暖的!”

    小童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蘇遲去了中寧殿,前朝留下的小太監寶和忙跑過來,諂笑道“二皇子,陛下現下有事,不便接見。”

    男人皺眉,蘇家才拿下這片江山,事情自然多,可現下還有什麽比他手上的事更重要的呢?他也不管,一手將一直試圖阻攔他進殿的寶和推開,徑自闖入殿中。

    寶和一臉惹上大麻煩的表情,連滾帶爬起來追著進去了。

    “爹,孩兒有話同你說。”

    回話的不是蘇浚,而是女子發出的驚訝聲,接著又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蘇遲耳力好,隨著聲音處看去,是皇帝休息的內室。

    男人明顯感受到此時氣氛不同尋常,臉色也有些不好了。

    一聲沙啞的“滾”從內室傳來,蘇遲知道自己打擾了父親的好事,便躬腰行李道“兒臣先行告退!”

    說罷,人便急急離開了。

    出了中寧殿,蘇遲立即找了下屬烏其,讓他著手準備,這幾日就回庸野城接母親來信安。

    其實本來是還要等些日子的,可現在看來,母親非得過來了。

    二兒子不守臣子之道,不聽通報便闖入大殿,蘇浚氣得臉通紅,一直罵他是逆子。

    懷裏的溫香軟玉見他生氣,忙靠在他的胸膛處輕聲安撫,紅蔻丹在男人的臉上慢慢撫下,男人渾身骨頭都酥了,蘇浚隻看到年輕女子妖媚的嘴唇一開一合,迷得神魂顛倒,再也想不起自己那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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