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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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魚夢龍說起崔寶玉是因為臉上做疤才不肯回神都一事,薑寶玉是不相信的。

    雖然崔寶玉這人時常將美醜掛在嘴邊,當初大家論起薑寶玉和水寒舟是否般配時,別人都說是薑寶玉配不上水寒舟,隻有他崔寶玉說水寒舟太醜,配不上薑寶玉。

    但其實崔家乃將門世家,從來都是以功勳論地位,才不會真的在意什麽容貌。

    剛好相反,身上的刀疤和箭坑,是他們的榮譽,而非恥辱。

    於是她癡笑一聲,白了魚夢龍一眼道“你少胡說了,我看是因為崔夫人想要抱孫子,又逼著他定親了,他才借故躲得遠遠的不肯回來吧。”

    魚夢龍也跟著憨笑,很快又想到什麽似的說道“他不回來也好,不過水寒舟倒是要回來了,你們小時候不是還有點交情的嗎?他去廣陵的這段日子,可曾給你寫過信?”

    氣氛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就連許清夢都開始對魚夢龍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魚夢龍都當了三年金吾衛了,再不是從前那個沒眼色的二傻子,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得摸著頭笑道“我才想起來不能就這麽看你走,你們走慢一點,我去取兩樣東西,去去就來!”

    他說著,轉身就跑,很快沒入一片人海之中。

    薑寶玉搖了搖頭,歎著氣與許清夢道“別理他,咱們走吧。”

    “可是——”

    許清夢卻還有些不想走,時不時便要回頭再看兩眼,“他不是讓咱們走慢一些,說是有東西要給你嗎?”

    “你信他?他的東西最好別要,不然準有麻煩。”

    薑寶玉說著便要拉許清夢走,卻忽然發現許清夢的不對勁兒,恍然道“哦,剛還說我是思春了,我看某人是與我那小老弟,一見傾心了呀。”

    薑寶玉說著,還來了興致,升起了撮合之意。

    “他家條件不錯的,爹爹是京兆尹,他自己又做了皇帝的金吾衛,與你家倒是門當戶對,你若對他有意,我與他說說,請他到你家提親去。今年的女官考試你也別參加了,我幫你想個由頭出宮去便是。”

    許清夢哪經得起薑寶玉這樣打趣,登時便與她紅了臉。

    “你再胡說,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說著,她便再不尋魚夢龍,自顧自加快了步子往前走道“成為尚服局的女官,為製衣做更多的事,是我心中所願,怎能為了小情小愛就隨意放棄了。真要如此,那我從前這麽多年為此付出的努力,又算什麽?”

    薑寶玉聽完一下愣住了。

    這等問題,她從前似乎也問過,隻是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正待要仔細想想是為什麽問的時候,魚夢龍又不知從哪裏追了過來,手裏還提了兩個包袱。

    “你們隨駕去山上打獵,不佩戴著些防護是不行的,這裏有兩套護甲,可以抵禦猛獸抓咬,你們拿著吧。”

    薑寶玉跟魚夢龍從不客氣,還誇他有心。

    許清夢卻不肯收下。

    “魚公子的好意,清夢心領了,隻是我們即便上山也不會去獵場,不過是在後方做事,公子如此大禮,非親非故,清夢不好收下。”

    魚夢龍作為眼下的神都第一紈絝,在外頭一向霸道慣了。

    換成平時,但凡他送出的禮物,別人哪有不收的,便是有人敢不收,他也能強逼著人收下,可如今麵對許清夢,他卻不敢用從前的法子。

    反倒顯得不知所措,拿著護甲的手懸在半空中,窘迫得脖子都紅了。

    好在薑寶玉一把接過,扔到了許清夢的懷裏笑道“也不是什麽太貴重的東西,你便收下吧,我與夢龍從不分你我,你就當是我送的好了。”

    說完,她還衝魚夢龍擠眉弄眼,得到了對方感激的笑容。

    “你們兩個不要再偷懶拖慢隊伍進程了,待會兒被大人發現,有你們好看的!”

    飛燕的聲音傳來,薑寶玉和許清夢便別了魚夢龍,繼續往前走了。

    因著好奇,薑寶玉還拆了許清夢的包袱瞧了一眼,登時驚得合不攏嘴。

    “天哪,這小子這次竟然這麽大方,送咱們這麽貴重的鎖子銀絲甲?”

    她說著,又翻了一下自己的包袱,竟然隻是一件普通的軟甲。

    薑寶玉“……”

    她想跟魚夢龍絕交。

    許清夢作為鄭司衣的得意門生,自然也懂得鎖子銀絲甲的貴重,忍不住回頭又朝魚夢龍在的方向看去,茫茫人海,赤衣少年正穿梭其中,向人群的外麵擠去,可即便是個背影,也還是那麽的引人注目。

    許清夢捏了捏包裹,柳葉彎眉無意識地聚在了一處。

    獵山作為皇家獵場,距離皇城其實並不遠,因而附近也沒有皇帝別院,皇帝每次攜大臣來玩,也不會在當地補給,都是叫宮人們把用得到的東西一並備好從宮裏帶出來。

    但偏偏有一些腦子不靈光的,會有丟三落四的時候。

    這會兒到了獵山,薑寶玉她們所在的營帳裏,東宮尚服局的小丫頭,就被飛燕訓得狗血淋頭。

    “你們東宮尚服局的人到底是怎麽做事的?連太子的軟甲也能忘記帶,竟然還想來我們這裏挪借?皇帝的軟甲,也是太子殿下能穿的?你是想要害死太子還是怎樣?

    也別在我們這裏浪費工夫了,不如往後宮尚服局跑一跑,想想法子吧。”

    小丫頭聽了一驚,卻也不敢空手而歸,立時眼含淚光地說道“可是寶銀姐姐她說——”

    “寶銀又是哪個大前輩小宮女的花名,你們的大前輩不是飛鷸嗎?”

    小宮女一聽更是害怕了,站在一旁頭壓得老低,壓根就不敢說話。

    飛燕這才想起來最近在東宮尚服局出盡風頭的新任尚服薑元慧,她身邊那個總是高揚著下巴的丫頭好像就叫薑寶銀,立時火冒三丈。

    “所以,都不是飛鷸叫你來的,她薑寶銀區區一個小宮女,就敢使喚你來我這兒裏借皇帝的護甲?”

    飛燕越想越氣,忍不住對那小宮女瞪起眼珠來。

    “簡直是沒有王法了!我這裏沒有你們要的護甲,還不快滾?”

    小姑娘被嚇得渾身哆嗦,再不敢說什麽,卻也不敢真的去後宮尚服局的營帳借東西,隻得硬著頭皮回去複命。

    正好飛鵠在旁邊都聽見了,忍不住便又訓斥飛燕道“你又為難她作甚?東宮尚服局與後宮尚服局向來不對付,再說那邊人多眼雜,又怎能叫其他皇子知道太子沒有帶護甲?她們不找到這邊來,還能去找誰?”

    正好薑寶玉和許清夢從外麵搬著東西進來,瞧見那小宮女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便詢問原由。

    待飛燕說完,二人互相看看,許清夢於是道“我這裏剛好有一件護甲,太子穿了或許還合身,我這就給她們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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