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天一下了命令，直接將鍾青拉出去杖責三十，趕出宮去了。

    沒過多久，剛好是一年一度重選皇商的日子，鍾家及一直與他們輪替成為布匹皇商，有著姻親關係的王家，被通知永遠不得參選皇商。

    又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讓鍾家人知道，當初鍾青陷害薑寶玉不成，竟以親人性命詛咒發誓。

    惹得鍾老爺子和幾位公子大怒，不喜鍾青。

    她本就在宮中被打了個半死扔出來的，傷還未愈便又被鍾家人送去了偏僻莊子上，無人照料，很快就病死了。

    這些事薑寶玉並不知曉，但或多或少都可以遇見。

    這個世道，但凡平時驕橫慣了的人，一旦落難，則身邊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之又少。

    鍾青平日仗著家人恩寵，欺負陷害了不知多少人，如今她一遭落難，不需薑寶玉再做什麽，會出來睬她，掐斷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人，便會蜂擁而至。

    可這一切的果，都因鍾青先前種下的因所致，與薑寶玉其實並無多大的關係。

    薑寶玉自然可以問心無愧。

    此都是後話。

    眼下解決了鍾青這個小插曲，實操考核又重新開始，因著方才耽擱了大半日的工夫，考官與天一請示之後，決定將考核時間再延長一炷香。

    然雖是延長，也比方才耽擱的工夫少了太多。

    其他人因著有助手幫忙，作品早已進入收尾工作，且方才鍾青來此攪局，也並不是所有考生都在看熱鬧，自有一些專心些的考生在馬不停蹄地忙碌，倒是沒什麽所謂。

    但對於薑寶玉這個當事人來講，卻是極其不利。

    可依照考官的說法，管理把控自己的助手小宮女，也是實操考核的一項內容。

    薑寶玉沒有管控好自己的助手小宮女，由著她闖出禍事，還連累到自己，這便是她合該承受的結果。

    薑寶玉明白局裏這樣設置考試規則的意義。

    禦下是所有官員都應掌握的技能，且朝中官員無論大小，所擁有的屬下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由自己決定。

    如何拉攏人心，叫本不聽信於自己的人死心塌地為其賣命，是每一位為官者的必修課。

    否則，早晚有一日會被其所害。

    所以她自然也沒有為此多做爭辯，老實地認命後，也開始爭分奪秒地製起衣來。

    許清夢也很擔心她，自己的作品還沒完成，就打發蓮兒道“你去看看你寶玉姐有什麽的需要的，趕緊去搭把手，這邊我一個人來就好。”

    她說著，瞧著薑寶玉專心致誌、半點看不出方才剛經曆滔天大事的模樣，心中也升起滿滿的敬佩之感。

    要知道當初聽到薑寶玉明知鍾青要對付她，還叫她做自己的助手小宮女時，她可是連連咋舌，一萬個不放心呢。

    不過薑寶玉也真有一手。

    竟然能從內庫近日的進貨細節，猜出這次考試的題眼一定與狐裘有關。

    還提前給永福伯去了信，叫他派人去鍾家買一塊上等狐裘，等著鍾家人去薑家買狐裘時，再暗中高價賣回去。

    把鍾青耍的團團轉。

    越是想這些，許清夢就覺得自己一輩子都要做薑寶玉的好朋友，不然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

    總之最後緊趕慢趕，薑寶玉終於在實操考核的最後一刻，完成了作品。

    這會兒考生都站在自己的作品邊上，等著考官們依次過來打分。

    正如先前薑寶玉和許清夢說的那樣，本次考試的題眼，不止一個。

    所謂將士冬衣，就要分清將與士。

    將軍與士卒的穿衣等級，自是不同的。

    小宮女作為宮人，打小就以伺候上殿為目標，她們手中之物，素來是用來服侍貴人的。

    且大將軍剛回朝不久，皇帝已是盛寵不斷。

    如今皇帝親自出的司衣司女官考試題目，竟然與將士冬衣有關，大多數考生都覺得，這是皇帝要為大將軍賜一件冬衣。

    燕人冬衣多以狐、虎、豹、熊、犬、羊、鹿、貂等獸皮為材料，偶爾也會有用兔裘和狼裘的。

    其中以狐裘和豹裘最為珍貴，多為貴族所使用，羊裘和鹿裘則最為一般，多為平民百姓獵戶所使用。

    是以大多數考生都選用了狐裘來做這件冬衣，一些因著文試出來的比較晚，沒能選到上等狐裘的考生，不得已也會選用熊裘或者貂裘。

    很少有如許清夢這般直接選用了羊裘之人，如薑寶玉這樣連皮料都沒用的人，就更是沒有了。

    是以一開始瞧見她二人選的材料，許多人都抱著不看好的態度，並沒有過多地將心思放在她二人身上，還道她們一個是自甘墮落，一個是天不逢時，實乃天助我也。

    可是等考官們看了幾個考生的作品之後，考生們便都有些混亂了。

    “怎的一個兩個，都是丙等？就算她們選用的不是最好的狐裘，但做工精巧，樣式也足夠新穎，足以彌補狐裘的缺陷了吧？怎的竟沒有一位考官給出乙等以上的成績？”

    “是啊，尤其是那位臉生的大人，幾乎是看都沒仔細看，就給了丙等呢。”

    “他該不會是誰請來攪局的吧？我都懷疑他到底懂不懂啊。”

    “別胡說了，你沒看世子也打了丙等嗎？難道連世子也不懂嗎？”

    那些人自然不敢詬病水寒舟，隻是女官考試好幾年才有一次，考生們在宮中一邊做事一邊讀書，為的就是在這一天能出人頭地，獲得功名利祿。

    如此不明不白地被打了丙等，就意味著升遷無望。

    再等三年的話，又不知要被哪匹黑馬搶去了名額，實在令人唏噓。

    漸漸的，隨著考官們打出的丙等越來越多，那些還沒被打分的考生們都開始絕望了。

    “該不會大家最後都是丙等吧？”

    也有人表示一點不著急。

    “要都是丙等，那還好說了。這場考試中，總要有人被選出來去做女官的，要是大家都是丙等，那你我就都還有希望啊。”

    還有更樂觀的。

    “放心吧，不會都是丙等的，咱們起碼還有狐裘或者熊裘，那薑寶玉卻連獸皮都沒有。怕是連丙等都拿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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