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被南宮凜救走，還給吃的，下麵的許多流民便都動了些心思。

    薑寶玉與南宮凜一從衙門出來，便有一群人帶著孩子上來，都紛紛做起苦肉計來，求著也給口吃的。

    虧的伯梁早有預見，領了些兵卒過來將人嚇退到兩邊去。

    有不聽話硬要往前闖的，難免要罵上幾句。

    “憑什麽給她吃不給我們吃？我們也能給大人擦鞋！”

    “是啊，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們這樣做，對得起老百姓嗎？”

    “不管了！我剛看見那些吃的都是從後院送進來的，我們都衝過去，搶到了東西大家一起分著吃，也好過這會兒活活餓死！”

    那人的話語十分有蠱惑性，很快，流民們眼神矍鑠，大有種衝著後門躍躍欲試的架勢。

    看的風長海拳頭都硬了，好容易薑寶玉這個財神爺回來，要是再給這幫刁民嚇跑了，那不是斷他財路嗎？

    他這會兒都已經做好了誰敢上前就讓他嚐嚐自己鐵拳的準備了。

    可正當兩股勢力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時，薑寶玉忽然走到堂內敲起了堂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等場麵終於靜下來之後，薑寶玉才扔掉鼓槌，邊朝著眾人走過來邊道“想吃東西就保持安靜，本官沒叫你們說話之前，誰要敢多說一個字，本官保證他日後在神都，一粒米都吃不上！”

    民不與官鬥，窮不與富鬥。

    這不公平，但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確實很有用的生存之道。

    故薑寶玉此話一出，方才鬧得最凶的那幫人立時也成了幹癟的茄子，縮在一邊不說話了。

    這會兒子，誰也不敢隻把薑寶玉當成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姑娘，甚至在她穿著命服站在高台上說話的時候，形象也變得異常高大起來。

    就見薑寶玉站得筆直，麵露冷色，鏗鏘有力地說道“你們是養濟院收留的流民，朝廷幫扶你們，管你們不至於餓死凍死，這是養濟院的本分，卻不是本官的本分。

    南宮執事可以不求回報給你們吃喝，讓你們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但本官不會。想要在我這裏領吃食，就要叫本官瞧見你們的本事，按勞分配，能者多得，都聽懂了嗎？”

    流民們往往因著戰事或者天災被毀了家園，才會四處逃亡淪落至此，因著沒有路引而變成黑戶，沒有辦法在當地謀求生計，才會求到養濟院裏來。

    若是能有個機會讓他們自謀生路，大部分人還是願意的。

    隻是這樣的機會太渺茫，太不真實了。

    以至於薑寶玉說完這番話後過了好久，才終於有人開口說道“我願意的，我有力氣，能幹活，隻要大人肯給機會，我做什麽都願意的！”

    這人說完後，陸續有人反應過來，紛紛表達了相同的意願。

    薑寶玉很是欣慰，於是看向眾人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待會兒你們排好隊，過來登記自己的本領。

    有會識文斷字的，去找南宮大人，有能歌善舞者去找殷衙內，有會縫補衣物的，來找本官。其餘人去找伯梁管事登記自己的本事。

    待本官依依看過之後，沒有敷衍偷懶者，便可去風長海那裏領吃食了。”

    薑寶玉說完，便與風長海吩咐，叫他拿了信物往薑家糧店走了一趟，不多時便把養濟院的糧倉給填滿了。

    廚娘張大娘笑得合不攏嘴，登時就要去給大夥兒做頓飽飯。

    倒是南宮凜有些羞愧，勸著薑寶玉道“薑典衣，你拿自家糧食貼補養濟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久了，再厚的家底也會便薄的。”

    薑寶玉卻一臉震驚地看著南宮凜，道“誰說下官是在貼補養濟院？這些可都是要記在賬上的，等到時朝廷的銀子下來，南宮執事可得按市價還我！”

    南宮凜“……”

    現在退回去一半還來得及嗎？

    這麽多的糧食，就衝朝廷給養濟院的拿點財政，怕是三五年也還不上的。

    薑寶玉當然知道南宮凜的顧慮，於是很快與他解釋道“大人也不用太過擔心，方才我到伯梁那邊瞧了一眼，流民中大多數都是農民，很擅長種地。

    大人若有心要還薑家這筆賬，不如以養濟院的名義在城郊買塊地，叫流民們去種，用自己的勞動換糧食之餘，還可以有餘糧還給薑家。何樂而不為？”

    薑寶玉思維活躍，又從小受經商奇才永福伯的熏陶，腦子裏的生意經一套一套的，下意識就給南宮凜展開說了起來。

    “而且除了農民，還有一些手藝人，大人可以養濟院的名義租一間鋪子，將流民們製作的用具拿出去販賣，如此一來，養濟院不但不需要再受度支司掣肘，還可以為朝廷減輕負擔，何樂而不為呢？”

    薑寶玉越說想法越多，緊接著又道“我說的這些，都是我們家的養濟院早就在做的事情，但我覺得這裏作為官方養濟院，其實還可以做的更多些。

    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大人還應在養濟院內設立學堂，外麵的先生不願意來授課不要緊，可以讓流民中有本事的人去教授小孩子手藝。如此一來，日後他們長大成人，出了養濟院，也可以有安身之本。

    養濟院既然是朝廷的臉麵，那養濟院出去的人，便不該是朝廷之恥，應該比任何人都活的有尊嚴才是。

    大人覺得呢？”

    薑寶玉在說這些話時，整個人都在發光，看的南宮凜一陣恍惚。

    直到薑寶玉轉身看他的時候，還在發懵中。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尷尬笑道“薑典衣不愧是商賈出身，在賺錢方麵就是比我們這些人靈活。”

    他說完這些，很快又反應過來什麽，忙解釋道“抱歉，我並沒有嘲笑你出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大人不必多言。”

    薑寶玉扯唇，壓根就沒在意南宮凜那番話。

    “下官一直覺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隻要行的端坐的正，沒有做違犯律法之事，便我是商賈出身，也並不該比旁人低賤，想必大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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