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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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柳的小娘子?”
殷時雨麵露驚訝之色,“大人是怎麽知道這個姓柳的小娘子的?”
“果真有?”
“嗯,就是那尉遲磊之妻,兩人名下還有一女,這便是我和夢龍兄覺得這個尉遲磊和趙乾明脫不了關係的原因,因為這個娃娃,她竟然不姓尉遲,而姓趙!”
殷時雨都從京兆府到了養濟院了,還在為這事兒驚奇,可觀薑寶玉神色,卻見她半點也不驚訝,反倒還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薑典衣,這麽奇怪的事兒,你怎的一點也不驚訝啊?”
“有什麽好驚奇的?”
薑寶玉這會兒也口渴了,伸手去摸茶壺,殷時雨眼尖,搶著就給她倒上了。
她倒也不推辭,安安穩穩地坐在一邊說道:“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沒聽說過也正常,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啊,生出的孩子跟著主子姓,八成是主子瞧上了,收了做個養女。那趙乾明不是沒孩子嗎?”
“可要是收了做養女,作甚不記在自己名下,而要記在尉遲磊的名下?更何況我都聽魚夢龍說了,趙府抄家的時候,趙夫人可是一口認定趙家無後的。”
薑寶玉不說話,隻似笑非笑地喝茶,便叫殷時雨的腦子一下子轉過彎來了。
“大人的意思是,這個小娃娃,實際上是趙乾明偷偷在外頭認下——不對——這沒必要啊,我倒也聽說過有人家為了招子,會先收養別人的孩子到自己家裏,沾沾孩子氣。
趙大人若真有此意,難道趙劉氏還能不同意?”
殷時雨越說腦子越清醒,忽的恍然大悟道:“大人的意思是,那尉遲磊不過是個幌子,柳氏其實是趙乾明養在外頭的外室?而那個孩子,其實是趙乾明親生的?”
薑寶玉才沒心思理會趙乾明的八卦,隻輕點了下頭道:“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些年克扣的銀兩,到底在不在柳氏那裏。”
說話間,薑寶玉將手中茶碗放在桌上,起身道:“去找兩件夜行衣,跟本典衣去幹件大事!”
一說起夜行衣,殷時雨可就不困了。
沒多時他便取來兩件,和薑寶玉兩個人分別換上,叫趙五車駕了馬車,按照回來時做的記號,一路找到了柳娘子家中。
怕馬車目標大,泄露了行蹤。
薑寶玉隔著一段距離便領著殷時雨下了馬車,吩咐趙五車把車馬牽進小樹林裏藏好後,便領著殷時雨往柳娘子家走。
路上正遇到一輛馬車疾馳而過,虧的他二人穿了夜行衣,躲閃的快也沒被發現。
薑寶玉領著殷時雨躲到路邊,正觀察那馬車行蹤,殷時雨卻在背後躍躍欲試,興奮不已。
“大人,從前總聽魚夢龍說你做起這種事來很是威風,到今日親眼見了,才知道什麽叫百聞不如一見。回頭在圈子裏,我可得跟他們吹一輩子。”
“噓。”
薑寶玉立時叫他住嘴,目光隻盯著那馬車的動靜。
見下來一個男子,與門房說了幾句話,就被請了進去。
趙乾明已經撞梁而亡,入夜以後,還能找到這兒來,大搖大擺進柳氏家門的,該是非尉遲磊莫屬了。
薑寶玉覺得尉遲磊如此匆忙趕回來,一定是得到了什麽風聲,這會兒不過去,準會錯過好戲,便忙的給殷時雨使眼色,領著他翻牆進了柳氏家。
殷時雨原本還以為做這種事兒,得與家丁大戰一番,一手刀一個,在薑寶玉麵前大顯身手呢。
結果跟著薑寶玉一路前行,竟是暢通無阻,一個家丁都沒遇到,就到了柳娘子的窗邊。
“大人,您怎麽對他們家,如此熟悉啊?”殷時雨小聲問道。
薑寶玉見他實在太過好奇,恐他再這樣下去會壞事,便與他解釋道:“日裏我帶趙五車來租隔壁的房子,那邊的布局與這邊一般無二。而且他們這會兒有話要說,定會支去旁人,所以咱們才會有機可乘。”
殷時雨這會兒對薑寶玉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正說不出話來,就見薑寶玉將窗欞紙戳了一個洞,正對著裏頭瞧。
他便也有樣學樣,跟著瞧了起來。
卻瞧見柳氏竟然坐在了尉遲磊的懷裏。
“這——她不是——趙乾明——”
殷時雨剛要說話,直接被薑寶玉捂住了嘴巴,兩個人便繼續聽牆角。
就見柳氏一雙淚目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殺千刀的,當真落得如此下場?”
“千真萬確。”
尉遲磊雙手撫上柳氏小腹,下巴埋進她頸間。
“我親眼瞧見一幫子羽林衛進去抄了趙家,結果什麽也沒抄出來。這會兒朝廷那些官老爺們,還在宮門前跪著,說是要替他討個公道呢。”
“替他討公道?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柳氏一陣嫌棄,可見對趙乾明恨之入骨,卻又因著他撞梁而亡一事很是爽利。
尉遲磊也在旁邊應和道:“是啊,當年我作為他的義子,回鄉與你成親,邀請他做個見證人,誰知他竟對你見色起意,趁我酒醉不省人事,欲對你行不軌之事。
虧的你機智,把他哄醉了,又將我叫醒,要不是為了我的前程,知道民鬥不過官,我真要當時就砸碎他的頭!”
尉遲磊越說越氣,便就在柳氏脖子上咬了一口,柳氏疼的厲害,忙的推開他道:“要是那樣,哪有你現在的好日子過?
如今咱們把他哄騙的暈頭轉向,以為是他對不住你,作為補償,還幫你坐上了香料商行的行首,還把這些年他貪墨的銀兩都藏在了我這裏。
再說他這人其實是個不能成事兒的,每次過來,不過哄兩句就五迷三道,四六不知了,實則也沒占到妾身什麽便宜。
如今他人一沒,咱們這日子,便徹底無憂無慮了。
你到也沒必要那麽恨他。”
“豈能不恨?”
尉遲磊眼睛都要凸出來,一拳砸在桌子上。
“玉璋明明是咱倆的骨肉,在人前卻要喊他做爹,喊我做叔。又叫我豈能不恨?”
偏生木床裏的小娃娃被這一拳給砸的嚇醒了,哇哇直哭。
兩人便都去哄玉璋了。
全然不知窗底下還蹲著兩個人,殷時雨更是已經嚇傻。
想著這麽多年一直欺壓養濟院的趙乾明,竟然也有被人騙的這麽慘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