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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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竹皺眉,並未立即回答。

    薑寶玉便越發興奮道“你是認得的,對不對?可別跟我說你不認得。”

    她說著,若有所思地問道“那你會去告發他們嗎?你方才應該也聽到了,崔伯伯他是不讚成的,所以你去告發的時候,能不能——?”

    “薑典衣若還想好好活著,最好當什麽都沒瞧見。”

    暗竹一下澆滅了薑寶玉心底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叫她立時偃旗息鼓,緊閉雙唇,忽的想起一事來。

    方才那倆人在裏麵談話時,似乎也提到了水家。

    算起來渣皇對水家也是很不厚道,之前水漓歌還為了什麽事情與皇帝冷戰來的。

    她又怎麽能斷定這件事情,水家就一定沒有參與呢?

    要真是這樣,那她當著暗竹的麵表現的如此興奮,豈不是在人家的把柄上瘋狂跳躍?

    想到這裏,薑寶玉立時搖頭,很快又點點頭道“你說得對,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瞧見。”

    緊接著,她甚至開始用祈求的目光,淚眼汪汪地看向暗竹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真的。”

    女孩的眼睛本就生的美麗純淨,如今又是如此水靈靈的,便是暗竹這般一向對薑寶玉沒什麽好感之人,也有些抵擋不住,猛地別過頭去,心道難怪他家世子爺會被拿捏的死死的,這小娘子果然是個妖精。

    但他很快猛搖了搖頭,自覺自己造次,又回頭看了薑寶玉一眼道“既然薑典衣已經脫離危險,告辭。”

    他說完身形一躍,便不知消失在何處,隻留下薑寶玉一人還在樹上,一邊感慨伸手好就是不一樣,一邊看著底下如螞蟻一般小的花壇,眼前一陣眩暈。

    身為神都第一紈絝,登高上樹她其實從來不怕,但確實也從未如這會兒這般踩在樹尖上過啊。

    方才有暗竹在她身邊說話,她還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那人不見了,腳底下樹枝亂顫的感覺陡然而生。

    薑寶玉整個身子都僵了,幾乎在心底把暗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腦有沉珂的二愣子,你管這叫脫離危險?

    水寒舟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竟然有你這樣的護衛?

    我看他是實在受不了你,才把你留下來護我的吧?

    薑寶玉一邊咒罵一邊試著向下爬,結果一腳踩空,竟把一根不大結實的樹枝踩斷,劈裏啪啦落了一地樹葉。

    於是她再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小心翼翼挪到樹幹邊上,一點一點往下爬挪。

    待爬到一半時,她手也磨破了,褲腿也淩亂了,愈發在心裏咒罵暗竹。

    等著!

    等我見了水寒舟,看我不告死你!

    給爺等著!!!

    “兒媳婦?是你嗎?你在上頭做什麽呢?”

    薑寶玉背後一股涼意直衝頭頂,心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低頭看向來人道“崔伯伯,我說我是上來抓鳥的,你信嗎?”

    崔友雄雖是個武將,卻也是當年隨著渣皇南征北戰,戰功赫赫的名將,其實是頂聰明的一個人。

    薑寶玉這話一出,他便什麽都明白了。

    卻依舊什麽都沒說,隻如往常一樣,嗬嗬笑著道“你這丫頭,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淘氣?與我家那傻小子果然是天生一對兒。你等著,伯伯上去接你。”

    從前薑寶玉最喜歡看崔友雄笑了,因為知道他是真心喜愛自己。

    可這會兒瞧見這個笑容,薑寶玉隻覺得渾身僵硬,大腦空白。

    方才那句話,她剛說完就後悔了。

    她看見崔友雄在下麵,第一句話不是驚訝他為什麽會在這兒,而是問他自己上來抓鳥他會不會信。

    說明她早就知道崔友雄在這裏。

    而且她問崔友雄信不信自己是上去抓鳥的,而不是直接說自己上去抓鳥下不來了,就說明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而且她的本事崔友雄是清楚的,憑她自己根本上不來這樣的高度,可她如今既然在這裏,就代表是有人把她帶上來的。

    是以方才聽見室內談話的,便不止薑寶玉一人,至少還有一位連崔友雄都沒有察覺的高手。

    薑寶玉覺得自己真是蠢,一句話,竟然一下出賣了兩個人。

    可她是真的沒有辦法啊,她太害怕了,方才腦子都僵住了,能想出這麽一句來已是很不容易了。

    好在崔友雄也沒有一上來就直接把她拍死,而是真如他方才所說,好好地把薑寶玉給帶下來了。

    見她衣裳被樹枝刮壞了一些,渾身發著抖,崔友雄還把自己的狐裘皮脫下來,披在了薑寶玉的身上道“天涼,可別凍壞了我兒媳婦。”

    薑寶玉這會兒是很冷,可不是凍的,是給崔友雄嚇得。

    是以這上等的狐裘皮披在身上,非但沒叫她暖和起來,反而如同千斤重擔一般壓在她的肩頭,叫她連說話都開始控製不住地結巴了。

    “對——對了,崔伯伯——怎麽會在這兒?”

    崔友雄挑眉,朝著薑寶玉看過來,見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小汗珠,明顯是給嚇著了。

    她自小與崔寶玉一起頑劣,今日這高度是高的有些嚇人,倒也不至於把她嚇成這幅樣子。

    崔友雄心中略略一想,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低低笑道“就是有那麽個緣故唄。”

    他說著,便問薑寶玉住在哪裏,說要送薑寶玉回去,薑寶玉不敢直接帶崔友雄進屋,隻表麵迎合,領著他在院裏瞎逛。

    崔友雄也不猜穿,繼續問道“不過我聽你爹說過,你如今在官方養濟院做事,這會兒既然也來了這裏,應是受了牽連?”

    “崔伯伯與我爹仍有來往?”

    薑寶玉雙眼一怔,立時聽到了崔友雄這句話的重點,一時間,身上的恐懼都消散了一半,但很快又陷入到另一個恐懼之中。

    猶記得當初她出宮要到養濟院赴任之前,在薑家親口聽永福伯說過,他正和軍方一起在籌謀一件事。

    因著之後水寒舟表明永福伯是在與他合作,她便沒有多想。

    可如今永福伯竟然與崔友雄也來往密切,那就不得不叫薑寶玉多想了。

    難道方才兩人密謀之事,永福伯竟然也有參與嗎?

    隻聽崔友雄笑著道“看來你爹並不怎麽與你們說從前的事兒啊,我與你爹,那可是過命的交情,自然是時常往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