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再見瑞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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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第二日,瑞滽親率四千先頭部隊趕到沉星堡,聽了百裏赤稟報經過,也是頗為後怕,自己準備了一年之久,居然還有這般多的疏漏,若非將士用命,恐怕這次突襲還是刹羽而歸的可能性更大些。

    瑞滽著實誇獎了百裏赤一番,又對參與突襲的所有將士溫言鼓勵,然後便命自己帶來的四千軍隊接替城防,再向沉星江方向建立通道,設置防衛,好一番忙碌後,才稍微消停下來。

    百裏赤一直跟在瑞滽身旁,見他一時無事,便上來道“王爺,有件事需要向您稟明。”

    瑞滽此刻心情極好,笑嗬嗬地道“百裏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有話直說便是。”、百裏赤道“此次渡江作戰,雖有我部下拚死,又有皇家護衛協助,但若不是有個異人相助,恐怕我們拿不下沉星堡的。”

    瑞滽不動聲色問道“哦?居然有如此異人?”其實他在進堡後不久,便聽自己派出的護衛密報過了,早知道有個異人協助,但他心思深沉,絕不表現出來,此時見百裏赤主動來稟報,心裏倒是放心了許多。

    百裏赤道“此人在我等過江後,便來聯絡於我,先潛入沉星堡為內應,絞殺沿途上山報信的甘士,然後隻身登城,力戰城內守軍,我們才能從容登城。而後又是他,發現堡內有南越人設置的空間通道,若不是他拚死毀了那空間大門,我等也守不住這沉星堡的。”

    瑞滽道“如此異人,對我瑞國助力極大,可否讓我一見?”

    百裏赤道“回稟王爺,他說他與王爺相識,托我來問王爺,可否見他一麵。”

    瑞滽奇道“與我相識?他叫什麽?”

    百裏赤假意回想了一下,道“他說他叫……叫董非青。”

    “什麽?!”瑞滽霍地站起,急聲問道“他說他叫董非青?”

    百裏赤連連點頭“對對對,就叫這個名字。”

    瑞滽急不可待地道“請,快請!”

    百裏赤急步走出去,片刻後,董非青便走了進來,笑著長揖一禮道“王爺安好?”

    瑞滽大笑著上前扶起董非青,繞著他走了幾圈,嘖嘖讚歎道“與董兄一別,也不過兩年時間,董兄居然已經複生人世,真是意想不到!”

    董非青道“莫說王爺想不到,便是董某自己何嚐不是意想不到呢?實在是死的稀裏糊塗,活得莫名其妙,讓王爺見笑了。”

    瑞滽一拍他肩膀,笑道“見笑什麽?不管是何原因,總是可喜可賀!當日你我鬥極山一別,時常想念,今日能見,實在是平生幸事!”

    董非青見他笑容真摯,確是發自內心地為自己高興,也不禁頗有些感動,便抱拳道“勞王爺掛念了。”

    瑞滽便叫人送來酒菜,二人便相對而坐,瑞滽提壺為董非青斟了杯酒道“當日鬥極山時,你曾以茶代酒,祝我得償夙願,我常以當日你我不能真的對飲幾杯為憾事,今日相聚,可要好好喝幾杯。”

    董非青便笑著舉杯與瑞滽碰了一下,仰頭便幹了。

    二人聊起這兩年的往事,董非青除了自己真實名姓未說,將這兩年的經曆一一講給瑞滽聽,瑞滽也聽得神馳向往,許久才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道“董兄這兩年著實精彩!當浮一白!”

    董非青隨後講到自己做的空間簍,銷售給各大門派之事,瑞滽皺了皺眉道“我知董兄的意思,但如此神物,交給他們,豈不是滋長敵勢?”

    董非青對他眨眨眼道“無妨,這個埋伏埋下去,早晚有一天能賺回來。王爺不妨試著猜猜,到底是何埋伏?”

    瑞滽沉吟片刻,手指在桌幾上急速敲擊,喃喃道“埋伏……埋伏……莫非他們放進空間簍之物,你也可以取出?”

    董非青駭然看著瑞滽,許久才心悅誠服地道“早知王爺睿智,但董某實在還是沒想到,王爺竟聰慧如此!實在是神機妙算,董某從此五體投地!”

    瑞滽聽他如此讚美,也是頗為自得,心道“要讓你這小子心悅誠服,可也實在不易!”

    董非青笑吟吟地看著他,心道“我能竊聽佩戴道具者說話這種事,可無論如何不能再提醒你了,就讓你猜到這個程度,可謂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行!”

    瑞滽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忽然道“不對!我總覺得以你這小子的心機智慧,這個埋伏決不隻是收些寶物那麽簡單。”

    董非青心中一震,臉上卻露出神秘之色,道“那是自然!我還有另一個籌劃,不過卻不是算計兩大門派了,他們勢力太大,我目前還算計不動,我下一步算計的,乃是瑞國大軍。怎麽樣王爺?能否猜上一猜?”

    瑞滽苦思片刻,卻搖頭笑道“我真的猜不出了,請董兄賜教。”

    董非青湊過頭去,低聲說了一番話,瑞滽目光中神采一閃,問道“董兄,你有幾成把握?”

    董非青坐了回去,自己倒杯酒,一口飲幹,笑道“我這裏,十成!但發動之時,能否達成目的,還要看王爺的經營。”

    瑞滽站起身來,端端正正地做了個揖道“董兄厚意,瑞某感激不盡!既有董兄這等大才,如此處心積慮地為我謀劃,我自然更要努力經營,決不辜負董兄的苦心罷了!”

    董非青笑著道“王爺客氣了!”

    瑞滽坐了下來,又問道“你又怎麽跑到百裏赤那裏去了?卻不來找我?”

    董非青道“不瞞王爺,我在江邊大營見到王爺巡視江防,本來準備夜間去謁見王爺的,不巧偷聽到了王爺的突襲計劃,我一想許久沒見王爺了,若無尺寸之功,怎麽好意思來見您呢?所以便跟上了百裏將軍,協助他破了沉星堡,這才有臉來見王爺的。”

    瑞滽用手虛點了他幾下,笑道“好心機!好吧,這個功勞我認了,記在心中,今後定不會忘記董兄這一大功的。”

    董非青卻道“但我今日來見王爺,卻也不是邀功,乃是為了南越之事。”

    瑞滽心中一動,道“南越之事,確實是我心頭大患,不知董兄有何謀劃?”

    董非青道“我審訊了南越人俘虜,至少得出三點結論。第一,南越人對於本族如此不惜代價地幫助甘國,也是頗為疑惑,甚至有些不滿。第二,南越人幫助甘國,定是有所求,或者被脅迫也說不定。第三,若能找出這個症結,把它解決掉,南越至少是回複到之前兩不相幫的狀態,若是操作得好,化禍患為助力,也說不定。”

    瑞滽喜道“願聽董兄謀劃。”

    董非青道“我擬請王爺出麵,幫我演一出戲……”

    入夜時分,百裏赤帶著親衛,凶神惡煞一般闖入關押南越人的密室,將幾個南越人綁到外麵的空地上,一字排開跪好,便有幾個親衛擎出刀來,站到俘虜身後。

    幾個南越人知道死期臨頭,兀自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身後親衛踹倒。

    百裏赤手扶長刀,臉色鐵青,在空地前走來走去,喝令軍士在俘虜麵前擺了張香案,密密麻麻地立了一排靈牌,再點上香燭。

    百裏赤上前首先上了一炷香,單膝跪地,放聲大哭。

    雖然他也知道這一切乃是三弟與皇子安排的戲碼,但此刻拜祭戰死弟兄的心情卻是真的,若按他的心思,這群南越人個個該千刀萬剮,剖腹剜心才是。

    待百裏赤哭了一通起身,幾個親衛便過去按住南越人,硬逼著他們給靈牌磕頭,南越人拚死掙紮,死也不磕頭,百裏赤淡淡道“不必勉強了,雖然彼此為敵,倒也是些好漢子,砍了便是,無需侮辱。”親衛依言便站到一邊。

    百裏赤上前一步,大喝道“你們這群南越人聽著!這桌子上的每一麵靈牌,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不說什麽國仇,隻說家恨,我這群兄弟過江來,隻是為了討伐甘國,統一大陸,讓全天下的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我們從來沒有去欺負過南越人,從來沒有進入過南越領地,然而你們南越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我們,我若不報此仇,弟兄們在天之靈都合不上眼睛,今日我砍了你們,你們服也不服?”

    幾個南越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漢子道“這位將軍,戰場之上真刀真槍,公平得很,你要砍了我們為你兄弟報仇,這沒什麽不服的,我們受死便是。”

    百裏赤道“很好,既然服氣,那便上路罷,用不了多久,我會送你們家人去跟你們團聚,你們在地下等著便是!”

    幾個南越人頓時大怒,前麵那個漢子便道“將軍,兩軍交戰,你為何要連累我等家人?”

    百裏赤嗤笑道“稀罕麽?等我家皇子大軍一到,我等拚了甘國不打,也要先滅了你南越,到時候雞犬不留,你等隻不過先走一步,給我大軍祭個旗而已!”

    南越人頓時麵如死灰,看這位將軍咬牙切齒的樣子,應該不是作偽,瑞國人竟然真的寧可放過甘國不打,也要討伐南越。此時這幾個人心中不禁浮起一個念頭大長老一意堅持幫助甘國抵擋瑞國,到底對,還是不對?

    正在此時,遠處一騎快馬奔來,一個軍士勒馬跳下,單膝跪地稟報“將軍,十四殿下大軍已到!請將軍去門口迎接。”

    百裏赤大急,忙喝令道“趕緊的砍了!若讓殿下看到,恐怕就砍不成了!”

    幾個親衛依言抽刀,在空中劃了個圈子,揮刀便砍。

    幾個南越人閉上雙眼,隻待刀落。

    卻聽得鏗鏘幾聲響,睜眼看時,卻是身邊幾個身著黑色軟甲的人,揮刃格開了親衛的刀。

    百裏赤大怒道“各位護衛,此時軍中仍是以我為尊,我既下軍令,你等為何阻攔?何況昨日一戰,你們這些皇家護衛也有幾人死在南越人手裏,難道你們不想報仇麽?”

    幾個皇家護衛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道“百裏將軍,我等怎麽不想報仇?若是殿下未到,我們當然聽你命令,但如今殿下已經入城,軍中便當以殿下為先,我們卻不能眼看著你隱瞞殿下。”

    百裏赤又急又怒,卻又答不出話來,隻是怒目相視。

    正在此時,一群護衛,簇擁著瑞滽快馬馳來。

    百裏赤隻得丟下手中刀,向瑞滽見禮,周圍護衛和軍士也齊齊下拜。

    瑞滽跳下馬來,丟了韁繩,便走過來扶起百裏赤,笑道“百裏將軍突襲敵營,身冒矢石,乃是我瑞國大軍攻破沉星江第一功臣,千萬不要多禮。”

    然後左右掃了一眼,又道“你等皆是過江功臣,待我稟明陛下,個個都有封賞!”

    周圍護衛、軍兵齊聲大喝“謝過殿下!”

    瑞滽笑吟吟地拉著百裏赤問長問短,不經意向眾人身後掃了一眼,皺眉道“百裏將軍,這些是什麽人?為何捆在此處?”

    百裏赤忙躬身應道“這些都是南越人。請殿下明鑒,我等千辛萬苦,奪下沉星堡,正浴血苦戰,抵禦甘國攻城之時,這些南越人突然從堡內殺出,幸賴殿下的護衛和我軍兵士拚死抵擋,才沒有讓他們裏應外合,讓我軍前功盡棄!此戰中,殿下護衛七人戰死,十餘人重傷,我手下軍兵也死傷數十人,這幾個便是殘餘的戰俘,我等實在氣不過,在此祭奠戰死的兄弟,要拿這些南越人的頭顱作為祭品。”

    瑞滽順著他的手指,看到桌子上的靈牌,便走過去,躬身一禮,上了一炷香。

    百裏赤率護衛軍兵拜倒在地,道“多謝殿下體恤戰死兄弟。”

    瑞滽上罷了香,退後一步,注視著桌子上的靈牌,許久才淡淡道“自我瑞國大軍進攻甘國以來,南越一族不識好歹,頻頻襲擾我軍。至今,我軍在南越人的襲擊下,戰死總數一千九百七十二人,傷殘者十倍於之,至於因為南越人的襲擊,貽誤戰機,導致我大軍進攻屢屢受挫之事,數不勝數。”

    說罷,瑞滽豁然轉身,大聲道“傳我軍令,大軍即日起,向甘國方向構築營壘,守住沉星江通道,全軍主力進剿十萬大山,若是南越仍然執迷不悟,依然想與王師對抗,則必當血洗南越一族,為我軍戰死將士報仇雪恨!”

    此時聚集在此地的瑞士約有千人,此刻齊齊舉起兵刃,大聲喝道“報仇雪恨!報仇雪恨!報仇雪恨!”聲音雄壯,震撼夜空。

    幾個被捆綁在地上的南越人麵色慘白,知道南越一族雖然隱匿於十萬大山之中,但是若瑞國真的認真起來,大軍進剿,卻不是區區南越能夠抵擋的。

    瑞滽待眾軍喊聲停頓,便繼續道“然而我瑞國大軍,即便討伐無道,也不必殺這區區幾個俘虜,有傷我堂堂正正之師的威名,百裏將軍,將這幾個俘虜放了,讓他們回去跟家人告個別,等著一起受戮便是。”

    百裏赤急得當真麵紅耳赤,道“殿下!兩軍交戰,本就無所不用其極,何況這群南越人,從不敢與我軍堂堂正正交戰,都是一群見不得台麵的狡詐小人!殿下為人寬厚,做事光明磊落,但對這群人,這般做不是有點迂……那個那個,有點過於仁義了麽?”

    瑞滽冷冷掃他一眼道“我令已下,執行便是。”

    百裏赤不敢說話,恨恨地跺了跺腳,然後一腳踹在身邊親衛屁股上,罵道“不長耳朵麽?沒聽見殿下諭令?去放了這幾個殺才,讓他們滾回去,個個洗幹淨了準備上路。”

    親衛大聲應諾,便去斬斷繩索,挨個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還不謝過殿下救命之恩?趕緊磕個頭,這就滾蛋罷!”

    瑞滽搖了搖頭,道“我不用他們謝恩,我也無恩給他們。”這兩句話中,當真是殺意森森,聽得幾個南越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在周圍軍士的喝罵聲中,急急向堡口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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