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攜美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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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非青此刻確實快活的很,頗有此間樂不思歸之意。

    這幾日相處下來,董非青是寤寐思服,一心所係,而紫衣雖然不通世故,天真爛漫,但這等男女情愛之事,實是天性所關,卻不在於閱曆深淺的。

    她自幼在山穀中生活,遇到董非青,乃是平生所遇的第一個男子,若說從此情之所鍾還說不到,她隻是覺得,有董非青在身邊,便心情歡悅,隻想跟他就這般在一起便好。

    算算日子,董非青在這山穀中已經待了十幾天,這些天來,他幹脆連每日的修煉都放下了,隻是陪著紫衣伺弄花草,修剪樹枝,便如同一個離世隱居的閑人一般,但他的修為非但半點沒有放下,反而漸漸有圓融之意。

    至少這幾日在動用木、土、水係功法,為花草樹木梳理脈絡,助其生長之時,無論法則運用的精準靈活,還是功力的源源不斷,都比之入穀之前有了極大的進步。

    而這一切,董非青卻並未放在心上,他隻是全心全意地享受這前所未有的靜謐生活,而身邊有佳人解語,眉目傳情,更是心神安泰,對生活有著前所未有的期待。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紫衣卻有些心神不寧。

    這一日晚上,二人依舊坐在星光下,隨口閑聊,董非青喋喋不休地跟紫衣說起今日為哪株花樹驅了蟲,又為哪隻野羊梳理了皮毛,紫衣卻隻是嗯嗯地應著,全無往日那般笑語盈盈。

    董非青說著說著,便察覺到了異樣,便問道“紫衣,你不舒服麽?”

    紫衣卻不說話,隻是抱膝看著星空。

    董非青很是詫異,忙坐到紫衣旁邊,細看她臉色,卻無生病的異樣,正要開口再問,卻覺得肩臂上一陣柔軟,卻是紫衣依偎過來,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董非青頓時心神一蕩,卻是半點不敢動彈。

    良久,紫衣低聲問道“青哥,你什麽時候離開?”

    董非青十分詫異,側頭道“什麽離開?”

    紫衣道“你身負師門仇恨,又立下宏願要重啟輪回,救你師姐,難道你忘記了麽?”

    董非青默然,過了一會才道“我沒忘。”

    紫衣道“那你自然是要離開的,可是,我不想你走。”

    董非青心神激蕩,忍不住道“那你跟我走。”

    紫衣遲疑半響,突然落下淚來。董非青頓時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做什麽,隻得伸出另一隻手,笨拙地繞過去輕輕拍著紫衣的肩膀,希望能讓她止住哭泣。

    “若是一個女子笑起來顛倒眾生,那你千萬不要懷疑她哭起來的威力。——董非青”

    許久後,紫衣終於停止了哭泣,卻更加抱緊了董非青的手臂。

    她哽咽著道“我知道你是會走的,昨晚我夢見了,我喊你,你不回頭。”

    董非青頓時哭笑不得,柔聲道“放心,我就算走,也一定帶你走,我們永遠都不分開,隻要你喊我,哪怕萬水千山,我都會飛奔回來。”

    紫衣抬起頭,癡癡地看著董非青的側臉,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董非青略略偏頭,隻見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麵容,就在自己臉側,因為哽咽而微微張開的嘴唇,如同嬌嫩的花瓣一般,唇角還帶著一滴晶瑩的淚水。

    董非青癡癡地看著她的臉,道“你走,我便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紫衣慢慢將頭靠在他肩上,兩個年輕人心中充滿了甜蜜情愫,隻想這般靠在一起,直至地老天荒。

    漸漸地,天邊亮起一抹紅霞,董非青低頭看去,隻見紫衣靠在自己肩上,已經睡得甜美,嘴角上翹,似乎夢中也在歡喜。

    又過了一會,紫衣懵懵懂懂地醒來,四麵張望一下,發現自己緊緊抱著董非青的手臂,頭貼在他的肩膀上,一時懵了一下,有些驚慌。

    董非青笑道“你醒了?”

    紫衣終於想起昨晚的事,頓時臉上飛起一片紅霞,逃也似跳了起來,奔進屋裏,說什麽也不出來了。

    董非青笑著搖搖頭,自去煮了點粥,從屋後壇子裏取出些醃菜,擺在小桌上,揚聲道“紫衣,吃飯了。”

    過了好一會,門輕輕開了,紫衣探出頭來看看,便一步一步地蹭出來,坐到小桌邊上,端起小碗喝粥,眼神飄忽,半點不敢去看董非青。

    董非青原想逗逗這丫頭,想想卻又不敢。她深居山穀,未經世事,有時候分不清開玩笑和說實話的區別,此刻董非青也極能體會到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於是歎口氣,柔聲道“紫衣,你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麽?”

    紫衣輕輕點頭。

    董非青道“我沒有說一句假話。若是你跟我走,我便走,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紫衣遲疑半響,終於道“我,我出不去。”

    董非青笑道“這個交給我,我隻問你,你跟不跟我走?”

    紫衣眼睛亮了起來,自從青鸞姑姑去世後,她不知道嚐試了多少次離開山穀,卻總是被那屏障擋回,下意識地便將“我出不去”這四個字牢牢地刻畫在了心裏,所以才會有董非青獨自離開,丟下自己的噩夢。

    此刻聽董非青說他有辦法,立刻喜笑顏開,道“我跟你走。”

    董非青笑了起來,在她挺翹的鼻子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問道“那你不再哭了?”

    紫衣連忙搖頭。

    董非青道“那好,咱們說正事。這片屏障之中,對空間法則之力有著極其強烈的反擊,我來之時,本來是空間挪移而來,卻差點被這屏障彈出去,後來我是用了陰土之力,屏障之力便突然消失了。因此我猜測,這個屏障力量屬於之係,重如千鈞,卻柔韌異常,隻能用土克水之法出去,所以如今你要修習土係功法,尤其是激發體內陰係規則,如此就可以出去了。”

    紫衣連連點頭,又擔心道“那我這裏的花圃怎麽辦?雪團怎麽辦?”

    董非青道“暫時隻能留在這裏了,你放心,我會在屏障外麵留下空間通道,以後咱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回到這裏住一段日子。”

    紫衣歡喜地跳了起來,道“那咱們就試試。”

    董非青和她來到屏障邊緣之處,對紫衣道“你等在這裏,我先嚐試一下。”

    他伸手先試探了一下那無形屏障,依然是粘稠厚重,無法穿過,當下運起五行陰土之力,將手緩緩伸了進去,果然便如同遊魚入海,毫無滯澀之感。

    董非青將手收了回來,對紫衣道“你來感受一下我剛才的力道。”

    紫衣伸出手,貼在董非青的手掌上細細感悟,稍頃便道“我來試試。”

    片刻,那隻白玉般的纖細手掌之中,一股純正之極的陰土之力發出,同樣在屏障中穿越無礙,一隻手輕輕巧巧地就探進了屏障之中,紫衣奇道“就這樣就行了?”

    董非青道“正是,我們回去收拾下東西,這就可以離開了。”

    二人回到草屋處,紫衣收拾了一個小小包裹,帶著董非青來到青鸞墓前,盈盈拜倒。董非青想到這位青鸞姑姑是撫養紫衣長大的人,說來跟母女之情無異,便也跟著拜倒。

    紫衣將一壺剛泡好的鮮花茶,一點一點傾倒入墓前的土地裏,認真地道“青鸞姑姑,我要走了,以後我會回來看你。”

    “姑姑,這個人叫董非青,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看看他。”

    “姑姑,我要跟他走了,以前你說過,如果哪一天我離開,要來告訴你,你說到時候你會給我送行的。”

    董非青與紫衣並肩跪著,聽紫衣絮絮叨叨地對著青鸞的墓訴說。片刻後他卻注意到,在青鸞墓前有一棵小小的青草,正隨紫衣的話語聲輕輕搖曳。

    那棵草青綠欲滴,長約半尺,青葉頂端有一個小如黃豆般的花苞。

    而就在紫衣沉浸在與姑姑想象中的對話時,那棵青草上的花苞一點點綻開,裏麵一朵紫色的小花猶如陽光下初醒,正慢慢奮力張開它小小的花瓣。

    這一切,猶如時間快速流逝,那朵小紫花從含苞綻開,到迎風怒放,再到花瓣凋萎,就在董非青驚訝的注視下發生。

    紫衣也注意到了這朵小花的變化,她驚訝地俯下身,用手掌輕輕托著這棵青草,眼看著那花瓣一瓣瓣脫落,最後隻在那青草葉頂端,留下了一顆小小的果實。

    紫衣喃喃地道“姑姑,這是你送給我的麽?”

    風聲掠過,小草微微點頭。

    紫衣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輕輕伸出兩隻玉蔥般的手指,將那棵果實拈了下來,珍重異常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將那顆果實裝了進去,揣進懷裏,還輕輕用手拍了拍。

    董非青心中驚訝,這般時間榮枯之力,乃是他從所未見的大道規則,跟自己所修習的空間大道並列,如此掌控精巧,看來這位青鸞姑姑絕非是尋常之人。

    轉念一想,自己身邊這位紫衣,又哪裏尋常了?五行規則之力無需修煉,隻需感應一下就能自然用出,其身世之謎的神秘之處,也不亞於這位青鸞姑姑了。他收斂心神,向青鸞墓頓首拜了三拜,道“青鸞姑姑,紫衣是你養大,如今她要跟我走了,董非青在此向您立誓,此生定不負她,定不讓她受半分委屈,請姑姑放心。”

    紫衣跟著他也拜了三拜,便拉著董非青起身,微笑對著墓前的木板道“青鸞姑姑,我們要走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回來看望你的。”

    說罷,二人回身離去。

    毫不費力地穿過了那屏障,一股寒冷之氣瞬間便籠罩過來,紫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問道“這外麵怎麽會這麽冷?”

    董非青從行囊中取出那件白裘,為她披在身上,笑道“你居住的這個空間,位居西北,而且在高山之上,終年積雪不化,連鳥獸都幾乎絕跡,隻是沒人知道,這樣的一個地方,居然還隱藏著一個福地洞天。”

    說著從行囊中取出最後一根風雷祖木樹枝,來到那塊看似巨石,實則為空間門戶的地方,將樹枝珍而重之地深深插入土壤,起身拍了拍手,笑道“好啦,以後咱們想回來,隻需一轉念,就可以直接到這個地方。”

    轉身握住紫衣的手道“別怕,抓住我的手,我帶你回家。”

    紫衣點點頭,緊緊握著他的手,依偎在他身邊。

    董非青意念傳出,尋找到黑鍋的祖木樹枝氣息,拉住紫衣的手,一步邁入空間之中。

    穀神山上,黑鍋正幻化出一個黑衣人,編織著一個空間竹簍,嘴裏絮絮叨叨地罵道“這個臭小子,已經快一個月了,再不回來,老子也不管你這些破事,這就回天坑底下睡覺去……嗯?”

    黑鍋扭頭看後方,那裏的風雷祖木樹枝正在發出肉眼不可見的微光。

    黑鍋如同煙霧一般的身體略微有些顫抖,過了好一會才恨恨地道“這個臭小子!”

    光芒一閃,董非青笑嗬嗬地站在黑鍋麵前。

    黑鍋一見董非青,怒從心起,呼地一聲飄起,指著董非青便要斥罵,卻猛然看到了正怯怯躲在董非青身後的紫衣,不由得一股怒氣都消散到九霄雲外,指著紫衣問道“我說,這個女娃子是誰?”

    董非青笑嘻嘻地道“鍋兄,她是紫衣,你弟妹,呃……未來的,你準備點見麵禮吧。”

    說著回頭對紫衣道“紫衣,不用怕,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黑鍋。”

    紫衣探出頭來看了看,疑惑道“黑鍋?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說那是一口鍋嗎?”

    黑鍋嘿嘿笑道“不錯不錯,我就是一口鍋,你看。”說著身體消散,露出本體,鍋蓋咣當咣當地顛了幾下,甕聲甕氣地道“你看,可不就是一口鍋?”

    董非青笑著把紫衣拉到身邊,道“我的廚藝,都是這位黑鍋大哥教的,以後饞了,想吃什麽了,就來找他便是。”

    紫衣眼前一亮,頓時對這位黑鍋大哥好感劇增。

    黑鍋琢磨了一下,從空間內翻出一樣物事道“第一次見弟妹,這個小玩意,便當作見麵禮罷。”

    董非青毫不客氣地伸手取過,隻見那是一根長約三寸,通體烏黑的發簪,在手上顛了顛,驚異道“這是用祖木樹枝做的?”說著不由得心疼起來道“這祖木樹枝何等珍貴,你居然拿來做發簪?”

    黑鍋不以為意道“如今祖木樹枝已經在我空間內生根發芽,休說做個發簪了,就是做筷子給你吃飯,這輩子都夠用了。”說著從空間內取出許多小玩意,道“我最近做了許多,你也挑一個用。”

    董非青向地上一看,隻見林林總總有十幾個小玩意,都是用祖木樹枝做的,於是蹲下身挑揀著道“這個是……劍柄?這個呢?毛筆?這個是……靠!你還真做了筷子?”

    黑鍋道“我也是在做嚐試,今後你門中這麽多弟子,總要有個隨身的空間裝備才是。我想著這空間裝備必須隱秘,不能讓人看出來,否則會給弟子帶來殺身之禍。比如這個劍柄,裝上利刃隨身攜帶,外人誰知道這裏麵內有乾坤?就算本人出了事,空間裝備的秘密,等閑也不會泄露。”

    董非青想了想,讚道“鍋兄心思深遠,想得甚是。”

    於是取過那柄發簪,交到紫衣手裏,笑道“黑鍋兄一番心意,你且收好。這個發簪可不尋常,你凝聚注意力在上麵,裏麵有個空間,可以將隨身的物品收在其中,將來攜帶也方便。”

    紫衣細細端詳發簪,隻見通體烏黑,卻隱隱有各色光芒時隱時現,握在手中並不粗糙,宛如琉璃一般,不由得雀躍道“真好看,多謝黑鍋大哥。”

    董非青和黑鍋同時愕然,如此神奇的空間裝備,落在紫衣手裏,關注點卻是“好看”?

    黑鍋咳了一聲,道“你趕緊去見那位黎先生罷,我料想啊,這頓罵恐怕是免不了的,你好自為之。”

    董非青幹笑一聲,出門叫來木紫藤、徐春澤等人,也不理會二人見到自己歸來的驚喜之態,匆匆將紫衣介紹給二人,讓二人陪著紫衣在穀神山上逛逛,自己疾步向內室走去。

    徐春澤知道這位紫衣姑娘恐怕就是未來的師娘,十分恭謹,木紫藤上下打量了紫衣半日,卻也心中讚歎,不知道公子從哪裏找來這樣一位佳人。

    紫衣天性爛漫,隻要是董非青的親近之人,她便不存半分敵意,高高興興地拉著木紫藤的手,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左顧右盼。木紫藤的心思,卻就沒有那麽單純了,若這女子未來是徐春澤的師娘,那眼下自然要好好交往才是。

    於是隻過了一會,紫衣和木紫藤便宛如閨中密友,很是親熱了。

    董非青急步進了內室,見莫離天正在屋中,麵對著一桌子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各種紙條,一邊思索一邊在紙上列下種種分析,神色從容,不急不躁。

    董非青上前施禮道“師伯,弟子回來了,這段時間勞累師伯了。”

    莫離天抬頭,微微一笑道“回來了?這次失蹤,可好玩麽?”

    董非青臉上一紅,便將自己在甘國謀劃經過,以及如何與南宮玉樹交手,墮入神秘洞天之內等等經過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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