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強敵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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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清言避過守衛,來到大帳之旁,輕輕掀起一角向內窺視,隻見大帳之內,除了兩盞燭火的昏暗之光,並無他人,而內帳簾幕放下,顯見得帳中之人已經安睡,便輕輕抽出了腰間長刀,回手向其他人招了招,便輕手輕腳踏入帳中。

    本來崔曜交代他,進入大營後隻需探查清楚烈語衫所在即可,但隨著崔曜進入甘國以來屢次謀劃失敗,尤其是睡了兩個紫竹軒長老,卻又提起褲子不認賬這等事爆出來,讓他在玉皇門弟子中的威信也損失極大。

    陳清言本來就是個頗有野心之人,如今嶽萬龍折在瑞國,他便是實打實的玉皇門掌門大弟子,未來接任掌門希望大增,自然要拚盡一切機會為自己加分,若是這次用不著崔曜出麵,自己帶人輕描淡寫拿下烈語衫回歸瑞國,這個功勞必定能讓師父為之讚歎,所以陳清言此刻早已將崔曜的叮囑拋到了九霄雲外。

    陳清言躡手躡腳摸進了營帳,伏在內帳門前側耳傾聽,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心中起疑,輕輕掀起內帳帳門,探進頭去仔細觀瞧,隻見正中一張行軍塌上鋪著錦被,內中似有人躺臥,卻不露頭,便躡手躡腳走上前去,正要掀開錦被看個究竟,目光一掃,看到旁邊的衣帽架上,竟然掛著的是一套明黃色皇子冕服!

    陳清言吃了一驚,便知道自己找錯了營帳,此處定然是十四皇子瑞滽的寢帳,想要退出去,轉念一想,惡念頓生,心想既然來了,那就順便將這個十四皇子宰了,大小也是功勞一件,便伸手捏住錦被一角,用力一掀,另一隻手上長刀作勢便要劈落,猛然間便呆住了。

    那榻上那裏有人?卻是一個枕頭伏在正中,讓錦被拱起了一個人形。

    陳清言也不是草包,立時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發現了,急忙退出內帳,低聲道“情形不對,都進來!”

    帳外應聲鑽進一個人來,陳清言一時也沒看清,低聲發怒道“其他人呢,怎的如此磨蹭!”

    那人也不答言,低頭向前走了兩步,陳清言猛然驚覺,急忙橫刀喝問“你是誰?”

    那人嘿嘿一笑,雙手一分,兩柄利刃在手,一個踏步上前,左手刀斬,右手刀刺,徑向陳清言攻來,陳清言一看對方的動作,驚愕道“暗殿中人?”急忙揮刀格開對方利刃,他知道暗殿殺手步法詭異,這般逼仄空間內動手,定然是他吃虧,揮刀護住身體,急忙向外就衝。

    陳果冷笑一聲,卻也不阻止。

    陳清言衝出營帳,便是一滯。

    營帳之外,不知何時已經燈火通明,無數皇家衛士和瑞兵圍成了一個大圈子,各般兵刃都對準了他身子,森寒的兵刃在燈火下寒光閃爍,陳清言不禁打了個寒顫……

    崔曜和上官雲落催車急行,也不過比陳清言等人晚到了兩天。

    驅車來到事先約定好的地點,兩人進了密林等了半日,也沒見到陳清言等人的行蹤。

    崔曜頓足道“這是怎麽回事?莫非全軍覆沒了不成?”

    上官雲落冷眼旁觀崔曜如同熱鍋螞蟻一般走來走去,待崔曜已經開始跳腳大罵了,才嗬嗬笑道“崔兄勿憂,估計是出了什麽事情,不過料想貴宗弟子已經報上了宗派門號,想來瑞隊也不敢過於苛待貴宗弟子的。”

    崔曜哼道“別人也就罷了,這陳清言乃是葉掌門大弟子,上一個大弟子嶽萬龍剛死,若是這一個也出了事,如何交代?”

    上官雲落道“我想定是貴宗弟子過於輕敵了,瑞營之中能有什麽高人?隻不過人多勢眾,今晚我等走一趟,將貴宗弟子救了出來也就是了,隻是未能探查清楚烈語衫在哪裏,也不知道貴宗弟子有沒有走漏消息,若是那烈語衫已經驚覺,躲了起來,這便有些棘手了。”

    崔曜咬咬牙,惡狠狠道“烈語衫能走,她那小情人百裏赤乃是軍中大將,卻走不了,我拿不著烈語衫,便將那百裏赤帶走便是,實在找不到,哼哼,我宰他一千將士,我看他出不出來!”

    二人議定,便帶著各宗弟子進入密林,尋覓紮營地。

    身後,一個身影慢慢顯露出來,正是墨無稽,喃喃道“原來打的是這般主意?”伸手招了招,一個暗殿弟子從遠處顯出身形,急速奔了過來,墨無稽道“你現在馬上往回走,去迎上董非青,將這裏的事告訴他。”

    軍營之中,百裏赤正圍著烈語衫轉圈子,煩躁地道“你現在趕緊走!那什麽玉皇門弟子說了,就是這兩天,兩大宗門長老會一起來營中找你,你卻就是不走,為何如此執拗?”

    烈語衫低頭垂目,卻是一言不發。

    瑞滽也在帳中,跟著勸道“語衫妹子,你若出事,烈老元帥必定傷心透頂,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下他老人家吧?”

    但無論眾人怎麽勸,烈語衫就是不開口不答允,將眾人急得火冒三丈,百裏赤跺跺腳,轉身出帳,瑞滽搖了搖頭,也跟著出去了。

    烈語衫依然低著頭,俏目中一滴淚水緩緩流下,喃喃道“傻子!我能走,你能走麽?瑞皇子、十萬將士能走麽!若他們找不到我,豈能善罷甘休?也罷!若是真走不了,我烈語衫大不了橫刀抹了脖子,也不讓他們拿我去要挾爺爺,更不能就此害了大家性命。”

    百裏赤氣哼哼地來到一個帳篷,掀門進去,隻見陳清言和一眾玉皇門弟子都分成左右兩列捆在帳中,百裏赤擰起眉毛左右看了看,一腳將帳角的一個玉皇門弟子踢得向後翻滾了兩圈,氣哼哼地道“一群廢物!也不擺整齊一點。”

    他一路走去,不時飛出一腳,將不甚整齊的玉皇門弟子踢回隊列,走到最前麵,閉起一隻眼睛瞄了瞄,這才滿意地道“嗯,整齊多了。”

    陳清言目眥欲裂,惡狠狠地道“你這武夫!待我宗門長老來了,一刀刀將你零切碎剮了,拿去喂狗!”

    百裏赤嗤笑道“如今你們已經被捆成了粽子,這就排開大鍋全都煮了,爺不在意是不是端午,你在不在意?”

    陳清言待要說幾句狠話,心裏卻是禁不住哆嗦起來,這般蠻野之輩,哪裏管什麽四大宗門,若是發起狠來,將自己一群人真的當粽子煮了,也不是做不出來的事。

    百裏赤看他已經麵露懼色,這才用力一拍桌案,道“你們後麵有多少人,長老幾個,其他弟子有多少人,你們約定如何聯絡,說!”

    陳清言閉起眼睛,不去理他。

    百裏赤大喝一聲,“來人!”

    頓時走進來幾個軍士,拎起最靠近帳門的一個玉皇門弟子便走了出去,片刻便聽到撲通一聲水花響動,頓時那個弟子殺豬一般大叫起來。

    陳清言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依然咬緊牙關不出聲。

    百裏赤笑道“好漢子,來人,接著煮。”

    於是又一個弟子被拎出去,帳內的人再次聽到水花聲,而殺豬般的慘叫聲又多了一個。

    等帳中玉皇門弟子被拎出去第七個的時候,陳清言終於忍不住了,大聲道“住手!住手!我說便是。”

    百裏赤懶洋洋地道“放心,水沒開呢,你說快些,想必還熟不了。”

    陳清言幾欲吐血,急忙將兩宗人員、實力一一都說了,最後道“我們約定在易城西南的一個小山中回合。我都說了,快放了我宗弟子!”

    百裏赤見身邊書記已經全部記錄無誤,才向門口士兵點了點頭,那士兵轉身出去,過了片刻,便有一隊士兵將七個玉皇門弟子又拎了回來,渾身水濕還冒著熱氣,一臉的眼淚鼻涕,雖然全身濕透看不出來,但聞著味道便知道,有幾個還尿了褲子。

    百裏赤哈哈大笑道“這便是四大宗門之一的玉皇門弟子?慫貨!還不如我軍中普通將士。”說罷起身,抓起審訊記錄揚長而去。

    他徑自進了瑞滽大帳,瑞滽正坐在帳中閱讀軍報,陳果侍立身後。

    瑞滽見他進來,放下軍報笑道“如何?都招了?”

    百裏赤道“是。”當下將陳清言的供詞念了一遍,瑞滽聽罷,回頭問陳果“你看如何?”

    陳果思索片刻,道“不錯,根據前幾日情報看,正是這次去甘平城赴約的上霄宮、玉皇門全部人手,看來並未說謊。”

    瑞滽問道“以你的身手標準看,其中高手有多少?”

    陳果道“上官雲落、崔曜都是兩宗長老,我不能敵,其他人中,大約有三人與我實力相當,其他的不足為慮。”

    瑞滽皺起眉頭,道“這麽說,這兩個長老,我軍中對他是沒有辦法了?”

    陳果道“確實沒有辦法,到他二人的這個境界,就算十萬大軍也攔不住他。”

    百裏赤道“殿下,這些人是衝著語衫來的,我這就回去,綁也把她綁走便是了。”

    瑞滽搖頭道“來不及了!若我計算不錯,此時兩大宗門的人已經到了附近,你們此時離開,豈不是更加危險?”

    見百裏赤還要說話,瑞滽擺手止住他道“語衫妹子安危,不隻是你一人之事,此事關乎國內朝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咱們還是商議一下如何禦敵為好。”

    陳果建議道“當務之急,先將烈姑娘藏起來,否則對方一抓到人,轉身便走,我們是攔不住的。另外,殿下你決不能出來,萬一對方擒住你,我們也隻能乖乖就範。”

    瑞滽搖搖頭,道“躲是躲不了多久的。”便起身在帳中徘徊,不時喃喃自語。

    陳果和百裏赤對視一眼,不敢打擾了瑞滽思索,便靜靜地等著。

    瑞滽徘徊了許久,終於站定,道“我有個法子,但最後一步卻不穩妥,實在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陳果問道“殿下想到了什麽法子?最後一步又是什麽?”

    百裏赤營帳中,烈語衫盤坐於地,皺眉思索,喃喃道“法子倒是有,雖然最後還是無法逃脫,不過倒是能解了赤哥的危機。”

    正在此時,帳幕一角插著的一根樹枝突然光芒大作,烈語衫驀然回頭,妙目盯著那根樹枝,眼神中滿是驚喜。

    光芒一閃,董非青便出現在帳幕中,一揖道“二嫂,我來了!”

    烈語衫喜道“你怎地來的這般及時?”

    董非青笑道“我安排了人手跟蹤玉皇門和上霄宮,知道他們要打二嫂的主意,便急忙過來了。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烈語衫點頭道“不錯,前幾日幾個玉皇門弟子潛入營帳,被我們抓住了。”

    董非青道“事不宜遲,二嫂你快跟我走。”

    烈語衫搖頭道“三弟,我若要走,上次你來時就走了,但我若走了,他們絕不會放過你二哥,所以我不能走。”

    董非青知道烈語衫所言是真,道“二嫂放心走便是,有我在,定保得二哥無憂。”

    烈語衫道“慢著,三弟,我有一個計策,本來最後一步還不穩妥,既然你來了,此計便可施行。”當下一一向董非青講了,董非青想了想,道“確實是妙計,那我也不去見瑞皇子了,這就按二嫂的計策回去準備便是。”

    烈語衫道“好,你是赤哥三弟的事,瑞皇子目前既然不知,那不見他最好。”

    董非青道“二嫂小心,我回去了。”當下踏入風雷祖木樹枝,撕裂空間而去。

    烈語衫匆匆來到瑞滽大帳,走進了一看,隻見瑞滽、百裏赤、陳果三人正在小聲商議,便道“殿下,我有一計,請殿下斟酌。”

    瑞滽笑道“語衫妹子深通兵法韜略,定是妙計,小王洗耳恭聽。”

    烈語衫便低聲講了自己的謀劃,陳果、百裏赤二人麵麵相覷,忍不住又看了看瑞滽。

    瑞滽神色不動,微笑道“確實是一石三鳥之計,但誘敵之後,語衫妹子你卻也暴露在對方視線之內,如何是好?”

    烈語衫微笑道“殿下放心,我自有脫身之策。”

    百裏赤忍不住道“你有什麽脫身之策?”

    烈語衫瞟了他一眼,哼道“你莫管,反正我能走便是。”

    百裏赤大急,剛要追問,隻見烈語衫眼角一立,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頓時不吭聲了。

    瑞滽道“語衫妹子既然不說,我也不問,我隻問你一句可有十足把握?”

    烈語衫道“十足!”

    瑞滽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照此執行。百裏將軍,你跟語衫妹子去準備一下,我這就開始安排。”

    百裏赤懵懵懂懂地被烈語衫拉了出來,一路疾奔回自己軍帳,忍不住問道“到底你有何脫身之計?怎麽這般神秘?”

    烈語衫探頭到帳外看看沒人,悄聲道“剛才你三弟來了,他與我約定,在路上接應我離開。”

    百裏赤大喜道“三弟來了?怎麽不叫我?”

    烈語衫怒道“你想讓瑞皇子知道,什麽董先生根本就是百裏青先生麽?”

    百裏赤頓時醒悟,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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