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重見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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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頭喝酒的老哥幾個頓時迷糊了“我說二哥,怎麽就不在他們手裏?若不在他們手裏,你今天打上門去幹嘛?”

    烈問嶽端起酒碗湊到嘴邊,小口滋溜滋溜地品著,笑嗬嗬地道“若是我孫女真落到他們手裏,百裏赤那個小子能那麽消停?昨日軍報還說,這小子如今打下了鐵釜關,正雄心勃勃準備整頓軍馬再戰呢。”

    老哥幾個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道“不錯不錯,這個小子對語衫,那是沒得說的,若語衫真出了事,這小子這會怕是已經帶兵打回來了。”

    烈問嶽眯縫著眼睛道“這是其一。其二哪,玉皇門一直打我孫女的主意,是為了什麽?自然是脅迫我放鬆軍中管製,讓瑞國亂起來,可玉皇門這群人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也不見他們上門找我,難道是先把我孫女養的白白胖胖的再來脅迫我麽?”

    老哥幾個這次是徹底服了,但還是嘴硬道“那你今天氣勢洶洶地打上門去,算是怎麽一回事?”

    烈問嶽冷笑道“我估計這個黑鍋,十有是十四皇子設計給他們背上的,雖然細節不得而知,但既然這個黑鍋背了,總不能不用吧?我今日打上門去,便是將這個黑鍋給他們坐實了,以後更加百口莫辯,否則,怎麽對得起十四皇子一番籌劃?”

    其中一個憂心忡忡地道“二哥,既然這樣,那就得適可而止了,如今咱們瑞國這般境況,還不能跟修真門派徹底撕破臉,你明日怎麽收場?不是讓人家一天之內把咱孫女送出來嗎?”

    烈問嶽得意道“那就用得著你們幾個了。明日咱們想辦法給陛下傳個話,訓斥老烈一番,這台階不就有了麽?至於你們幾個,明日等陛下聖旨一下,便在城中四處散布消息,就說我老烈悲憤交加,病倒了,人事不省,等我昏迷個一年半載的,再去找玉皇門要孫女便是。”

    這一下,不但老哥幾個心服口服,董非青更加的服氣!這老頭看著就是個粗魯,實則心思之細密,計算之精巧,絕不在師伯莫離天之下!難怪成為大陸三大戰神之一。

    下麵老哥幾個還在鬧鬧嚷嚷喝酒,突然門外跑來一個老軍,喊道“元帥元帥,不得了啦,陛下旨意來了。”

    烈問嶽楞了一下,急忙將衣服扣好,將朝服拿過來,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向外走,這邊老哥幾個也不喝酒了,都趴在門口聽動靜。

    烈問嶽剛走出門,一個胖胖的傳旨太監便走了進來,烈問嶽忙忙的吩咐“擺香案”,那太監搖頭道“老元帥,無需講究了,陛下這是急旨,勒令咱家飛馬趕來府上,直接讀給老元帥聽。”

    烈問嶽便單膝跪下,口稱“老臣在,恭聆聖訓!”

    那太監便展開了旨意,念道“敕曰——烈問嶽你個老東西!要胡鬧到什麽時候?人家既然說了你孫女不在玉皇門,你還沒完沒了地鬧什麽?從即日起禁足,不得出府門一步,否則老子上門扒了褲子打你的板子!——欽此!”

    這般聖旨,將屋裏屋外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唯獨烈問嶽不以為然,他征戰疆場之時,當今皇帝也在軍中,跟他喝酒吹牛之時,也就是這個口氣。

    太監念完了旨意低頭一看,見烈問嶽不說話,頓時喝道“烈老元帥,你不接旨麽?”

    烈問嶽老臉一沉,擠了擠眼睛實在擠不出眼淚,便大聲幹號道“陛下啊,老臣冤哪!我那寶貝孫女,全天下都知道是被玉皇門抓走了,怎麽就不能去要人呢?陛下你怎麽能下這般旨意,這不是要我老烈的命嗎?”說罷雙眼一翻,撲通一聲便躺倒在地。

    頓時府中護衛亂成一鍋粥,將烈問嶽抬回到上房,放在榻上,再出去找太醫。

    那傳旨太監一看出了事,也慌了手腳,急忙轉身一溜煙般跑回去了。

    老哥幾個還在愣神,烈問嶽躺在床上睜開一隻眼睛,悄聲道“還愣著幹嘛?都回去準備,按計劃行事。”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急忙紛紛散去。

    這一晚直鬧騰到將近天亮,太醫來了無論如何診斷,都找不出烈問嶽身體有何不妥,但老頭就是死活閉著眼睛不醒,太醫也無法,隻得草草說了個“急怒入心,傷及神智,需慢慢調養”,便搖頭走了。

    待所有人散去,烈問嶽見房中無人,便慢慢坐起身來,自顧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喃喃道“陛下果然還是那個陛下,老烈是真的服啦。”

    董非青見時機已到,便悄聲道“老元帥,莫出聲,在下是來送信的。”

    烈問嶽端著茶的手猛地一動,似想去抓兵刃,卻立即鎮定下來,慢慢將茶杯放下,輕聲問道“你是誰?”

    董非青飄身入房,用魂力幻化出一個人形,輕輕一推,將書信推了過去,道“老元帥先請看信。”

    烈問嶽接過緩緩飛來的信封,取出信紙,低頭看信。

    他足足反複看了三遍,這才抬頭問道“我如何相信這封信不是你脅迫我孫女寫的?”

    董非青笑道“老元帥不要試探在下了,我卻不信烈姑娘在書信內沒有使用什麽約定好的暗語。”

    烈問嶽冷笑道“暗語自然是有的,不過老夫一生戎馬,各種陰謀詭計見得多了,我若不知道你是誰,是斷然不會隨便信你的。”

    董非青啼笑皆非道“老爺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隻是替你孫女送封信,你信不信我,關我何事?我又不是綁了你孫女來要贖金的。”

    烈問嶽卻是楞了一下,問道“你沒要求?”

    董非青雙手一攤,道“沒要求,您老既然信也收了,晚輩告辭!”

    烈問嶽急忙喊道“且慢!”

    董非青無奈留步道“我說烈老元帥,您老到底有什麽吩咐?”

    烈問嶽抱拳施了一禮道“剛才是老夫無禮了,敢問小兄弟姓名?”

    董非青道“在下穀神教董非青,受百裏將軍所托,將烈姑娘接到我穀神教安身,如今令孫女在我穀神教安全無虞,老元帥盡可放心。”

    烈問嶽撚須道“我知道你,說起來我瑞國大軍遠赴甘國作戰,如今能夠安如泰山,多賴閣下之力!董掌門先助我瑞國大軍,後救了我孫女,如此大恩,老夫不知如何謝你,你這次來瑞國,可有什麽為難之事,若老夫能幫忙,必定決不推辭!”

    董非青心中一動,道“確有一事,若老元帥能幫忙,定然要容易許多。”

    烈問嶽忙道“請講!”

    董非青道“我受百裏將軍所托,要去十方村將他父親兄長一家也接到十萬大山安身。但我卻另有要務需辦,不能沿途隨行,可否請老元帥設法?”

    烈問嶽道“此事容易!我身邊有撼嶽衛共七十人,都是隨我百戰餘生的戰士,如今我撥三十人出來,將百裏赤家小護送到貴宗。我會囑咐他們,去了貴宗,便不必回來了,跟在我孫女身邊聽令便是。”

    董非青道“多謝老元帥了,我這就去十方村先安頓好,等待老元帥部屬到來。”

    說罷向烈問嶽拱了拱手,飄出上房,消逝在夜空之中。

    烈問嶽慢慢拈著胡須,看著董非青身影消失之處,若有所思。

    董非青回了客棧,盤坐休息了半日,等到天色大亮,便起身結算了房錢,出城直奔十方村。

    此時瑞國情境,實在是風雨飄搖,指不定哪天便會大亂,董非青掛念父兄安危,實在不敢讓他們再耽擱在瑞國,早回一日便好一日。如今既然有烈老元帥親自安排護送,說句老實話,恐怕比自己親自護送回去還要安全。

    日出三竿,董非青趕到了十方村。

    兩年沒見,父兄的精神狀態倒還不錯,依然每日耕讀不輟,生活說不上清苦,但也算不得小康。

    說實話,所謂耕讀傳家,實在是說得好聽,其中甘苦遠不是那麽簡單。

    父親和大哥都是讀書人,身子骨也不是那麽健壯,侍弄不了太多田地。村子裏沒有什麽富戶,教書其實也收不上來什麽束脩,也就是農戶們秋收之時,勻出一點寶貴的糧食、幹菜送給老爺子聊表寸心。

    若不是百裏赤常常托同僚將自己的俸祿送回家來,恐怕也就是跟周圍村民一樣,饑一頓飽一頓的勉強度日而已。

    董非青站在家門口,一直等到父兄扛著鋤頭從菜園子回來。

    百裏融一見有個年輕人站在自家門口,便笑嗬嗬地道“小夥子,在這裏做甚?莫不是走路口渴了,要喝水嗎?”

    董非青強壓住心中激動,一揖道“這位老先生可是複姓百裏?”

    百裏融楞了一下,問道“正是,你找老夫?”

    董非青道“在下從沉星江南來,有一封百裏將軍的家書,要送給老先生。”

    百裏融父子頓時欣喜若狂,急忙道“小哥請進,請進屋裏坐!”

    董非青隨著父兄進了屋,百裏融為他倒了碗水,急不可待地道“信在何處?”

    董非青將手揣進懷裏,笑道“在這裏。”猛然間全身魂力迸發,頓時將百裏融父子籠罩在內,兩父子隻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董非青又進了屋,將大嫂也一並用魂力震暈。

    董非青探入三人識海,尋找到識海深處那片灰蒙蒙的區域,以魂力吸取,以他此刻的魂力修為,毫不費力便將三人識海中清理幹淨,然後再以五行木之力為三人梳理經脈,甚至連混沌之力都用了出來,他擔心父兄和大嫂身體支持不住,所以也隻是驅除身體舊疾,令三人身輕體健便罷了。

    然而在梳理大哥身體時卻有意外發現,百裏虹腎經有些狹窄堵塞,想必成親這許多年沒有子女,便是與此有關,董非青索性動用木之力,為大哥梳理經脈。

    待三人梳理完成,董非青便靜靜坐在一旁,等候三人醒來。

    這一覺直睡到了下午日頭偏西,百裏融才伸個懶腰,先從沉睡中醒來。

    這一醒來,頓時發現了身體的不同,往日睡了午覺起來,都有些頭昏腦脹,甚至腰酸背痛之感,然而今日這一覺醒來,隻覺頭腦清明,周身舒泰,身體經脈內熱乎乎的,如同有溫水洗滌過一般。

    一抬眼,見董非青坐在身前,猛然將中午的事想了起來,不禁吃驚道“你究竟是何人?冒充給我兒送信,卻將我三人打暈,到底是何企圖?”

    董非青試探著問道“老先生記錯了,不是百裏赤公子的信,是三少爺百裏青的信。”

    百裏融猛然一捂頭部,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喃喃道“青兒,青兒……為何一提到青兒,我便這般頭疼?”

    董非青知道父親已經想起了自己,心中喜悅,忙道“老先生放心,我受三少爺之托,來此為三位梳理身體經脈。一時頭疼不過是正常反應,老先生覺得身子如何了?”

    百裏融的頭疼,也就是一瞬間的事,這時自己動了動脖頸,點頭道“沒事了,確實全身舒坦!這位先生好手段啊,老夫的一些陳年舊疾,竟然完全感覺不到了。請問先生,我家青兒在何處?怎的十多年沒有音信呢?”

    董非青笑道“老先生莫急,等大少爺夫婦醒來,咱們一塊說,要不然還得再說一次,不過老先生放心,三少爺非常好,如今跟二少爺常常見麵。”

    百裏融大喜,幼子十多年沒見,就是二兒子百裏赤,算來也有五六年不見了,今日一下得知了兩個兒子的消息,加上身子大好,更加喜悅非常,便道“先生請坐,請坐!喝茶!”

    過不多時,百裏融夫妻也都醒了,聽了董非青的話,也是十分高興。

    董非青便道“我叫董非青,沉星江南穀神教掌門,如今百裏青就在穀神教,百裏赤將軍駐軍也再甘國,距穀神教不遠。這次我來瑞國辦事,受兩位百裏少爺之托,是來接老先生、大少爺夫婦,去穀神教全家團聚的。”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正是他用百裏青名義給父親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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