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傳位十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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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老元帥家中除了護衛,便是雜役廚子之類,他老伴去世多年,三個兒子戰死了兩個,最後一個兒子遠在瑞國梁國邊界處統軍在外。第三代中,隻有大兒子留下了烈語衫這點骨血。

    玉皇門衝進府中時,就連雜役、廚子都拎起兵刃搏命廝殺,這些都是軍中退下來的老兵,玉皇門弟子竟然傷亡了二十多人,才將元帥府肅清。

    搜索的弟子提著元帥袍服、印綬等物來到門口,對一個麵容白皙,臉上永遠帶著淡淡微笑的年輕人道“師兄,找遍了,沒找到烈老匹夫。”

    那年輕人乃是葉洞玄門下第三弟子續雪亭,但此刻恐怕要改稱為大弟子了。

    續雪亭伸出兩指捏起了元帥印綬,拎起來仔細看了幾眼,笑道“老元帥跑得挺利索啊,不是說他急怒攻心,昏迷不醒麽?”

    他依然保持著臉上親切的微笑,下令道“周圍所有鄰居,全部給我抓起來,挨個審查祖宗八代,隻要是近三十年才搬到這裏住的,嚴刑審訊。”

    眾弟子大聲稱喏,四散而去,過了片刻,帥府周圍頓時雞飛狗跳,男人吵嚷女人哭鬧之聲,便響作一片。

    皇宮之內。

    葉洞玄正坐在禦座上,看著玉階之下,挺身而立的皇帝瑞弘。

    大殿外不斷有兩宗弟子進來回報

    “程千踏府已剿清,程千踏授首!”

    “丞相府已控製,全家自盡!”

    “九門校尉府控製,校尉陳勉投降。”

    ……

    “烈問嶽走脫,續師兄正在搜查!”

    每進來一個報訊的,瑞弘臉上便抽動一下,待到聽得烈問嶽走脫,老皇帝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邊笑邊道“老匹夫,還是這般的滑溜!”

    葉洞玄也微笑道“走不脫的!陛下耐心等幾日便是。”

    瑞弘更加笑得前仰後合,指著葉洞玄大聲道“你等草莽之輩,懂得什麽兵法韜略?老烈頭若要認真玩心眼,連朕都要絞盡腦汁才能應對,就憑你們,嗬嗬。”

    葉洞玄也不生氣,耐心地等他笑完了,才道“瑞國乃是當世大國,國中不可一日無主啊,陛下覺得,哪個皇子能接替這皇位呢?”

    瑞弘挺直了身子,厲聲道“我瑞國傳承千年,曆來皇子要接任皇位,必須軍功、政事二者都有建樹!今日我瑞弘傳旨天下,有十四子瑞滽,堅忍果決,軍功卓著,慈厚愛民,著十四子瑞滽繼位,為我瑞國新君!欽此!”

    堂下站立的太監之中,突然便有一個站了出來,雖然雙腿抖得厲害,依然跪地大呼道“遵旨!十四皇子繼位!”

    又有幾十個太監跪了下來,大聲哭著喊道“遵旨!十四皇子繼位!”

    大殿之外,從玉階下一直到宮殿門口,無數被捆縛在地的禦林軍將士,奮力抬起頭大聲呼喊道“遵旨!十四皇子繼位!”

    身邊玉皇門弟子紛紛揮刀砍下,但那嘶吼之聲,卻一直到人頭被砍下時,方才戛然而止。

    聲音滾滾地一路傳出了皇宮。

    皇宮外延伸出去的大街上,被玉皇門弟子設下的路障之外,許多百姓都圍在這裏,互相詢問出了什麽事情,當皇宮內的聲音滾滾傳出,百姓們呆滯了一下,卻有許多人轉身便跑,邊跑邊嘶聲大吼“遵旨!十四皇子繼位!”

    這聲音,便如同一群白羽飄飄的信鴿一般,向著四麵八方傳了下去。

    這一日,瑞極城中,血流漂杵!

    一處陰暗地牢之中,許多百姓被吊在木架上,地上已經積滿了鮮血。幾個百姓已經幾近昏迷,猶自喃喃道“我冤枉啊,我真不知道老元帥去了哪裏……”

    鹵肉店老板雙手被捆縛著,身上已經被抽打得無一塊好肉,他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看著另一側被捆縛著的女人,幾個玉皇門弟子正拿著鉗子在拔她的指甲,大聲喝問烈問嶽的下落。

    女人雙手鮮血淋淋,已經沒力氣發出慘叫,隻是當一枚指甲被拔下來時,全身抽搐一下,喉嚨中發出呼呼之聲。

    男人看著她在受刑,眼眶中慢慢流出兩絲血淚,但他卻沒有閉眼,隻是努力睜著眼,看自己的女人。

    正在這時,遠處一個木架子上,一個蒼老的聲音哭號道“別打了,別打了,我招,我招了!”

    幾個玉皇門弟子立即圍了上去,打開冊子一看,對續雪亭道“這是元帥府西南角的住戶。”

    續雪亭走了上去,笑眯眯地抬起老頭子的下巴,問道“老先生,你要招認什麽?”

    老人努力抬起頭,喃喃道“我招!放了我孫子。”

    續雪亭皺起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玉皇門弟子便走過去,解下一個歲的男孩,推到老人麵前。

    老人低聲道“我招,我是烈老元帥麾下老兵,是元帥給我置辦的房產。在我臥房炕下,有個地道,老元帥便是從那裏……從那裏走的。”

    鹵肉店老板眯起眼睛看過去,若他沒記錯,這老人住在西南角,而自家的鹵肉店,卻是在元帥府東麵。

    續雪亭問道“秘道通向哪裏?”

    老人看向自己的孫子,續雪亭皺了皺眉,道“你放心,你說了,我必定放了你孫子便是。”

    那歲的男孩突然奮力掙紮起來,大聲叫道“爺爺,你若說了,我死都不認你!”

    續雪亭一揮手,便有一個玉皇門弟子上去,一把抓住男孩,將一口長刀貼在他脖頸上,男孩雖然害怕,卻依然哭叫道“死就死!我絕不出賣老元帥!”

    老人淚水涔涔而下,嘶聲道“運河……地道出口在運河邊,貼著鐵籠山的地方,那裏有船……”

    續雪亭點了點頭,對老人道“老人家莫怕,我等也隻是問問老元帥下落,不會傷害他的。”

    轉身對玉皇門弟子道“放人!”

    身邊弟子猶豫道“師兄,要不要看看真假再放?”

    續雪亭笑道“沒事,都關在家中,不得外出。”

    便有幾個弟子上來,將捆縛在牢內的百姓都解了下來,續雪亭轉身出門,大聲道“走!分成兩隊,一隊去那老人家裏,從秘道進入,一隊隨我直接去運河,咱們在秘道出口匯合!”

    那老人一脫了綁縛,便撲過來抱住孫子,那男孩用力推搡他,尖利的嗓音大喊大叫“我沒有你這個爺爺!”

    身邊數十名百姓踉蹌向外走,走過這老人身邊時,卻紛紛一口唾沫吐在老人身上。老人麵色麻木,渾如不覺。

    鹵肉店老板背著女人,走過身邊,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卻死死看了老人一眼,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男孩哭得累了,老人掙紮著背起孫子,走出地牢。

    男孩伏在老人肩頭悄悄道“爺爺,我演得像不像?”

    老人不說話,微微點頭,手在男孩屁股上拍了一記,慢慢走向家中,腫脹的雙眼中,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

    續雪亭帶人,急速衝到運河邊,沿河尋了一會,便與從地道中出來的人回合了,問道“可有發現?”

    那弟子回道“師兄,地道之中有剛剛通過的痕跡,出口的船已經不見,纜繩已經被切斷,看那斷口,應該是今日之內的事。”

    續雪亭道“這就對了!這裏再無其他出路,定然是順河進了山,繼續追!”

    一處民宅內,男孩擔心地問爺爺“爹媽不會出事吧?”

    老人一邊擦拭身上的鞭傷,一邊慢吞吞地道“你爹媽機靈得很!一聽到元帥報警,便進了密道,算算時間,這會已經進山了。等晚上,你爹媽就給你帶野雞兔子回來了,等著吃肉罷!”

    說罷親昵地拍了拍孫子,道“你這小機靈鬼,演的真像啊!”

    男孩挺起小胸膛,自豪地道“我最聰明了,早晚有一天,我二狗子……呸!我雪鋒寒,必然是一代名將!”

    老人欣慰地道“就衝著老元帥親自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將來必定有出息!”

    鹵肉店內,老板細心地給妻子包紮好了傷口,女人從昏迷中醒來,痛得全身都在抽搐,卻勉強抬起一隻包紮得如同豬蹄的手,輕輕撫著男人身上的傷處,嘶啞著聲音問道“痛麽?”

    男人笑笑,道“這點傷算個屁啊!當年老子潛伏梁國,刺殺李雄之時,沒能跑出去,那群梁國的兔崽子,拿刀把老子身上的肉都一片片割下來,老子也沒皺皺眉頭!”

    女人無聲笑了起來,雖然牽動了臉上傷口,但依然笑得十分開心,道“這個牛你吹了三十年了,我都聽煩了。”

    男人嘿嘿笑了幾聲,轉頭向外望去,喃喃道“雪老哥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女人道“如今局勢,咱們萬萬不能去找他。放心吧,雪老哥當年乃是杜先生親自訓練出來的,不會有事。”

    這一夜,瑞極城中,暗流湧動。

    葉洞玄在皇宮中徹夜未眠,頭都大了!

    他當掌門幾十年,自詡也是見多識廣,平日裏宗門事宜也頗為繁雜,但是隻在皇宮裏待了一天,竟然有頭發都白了幾根的感覺。

    怎麽?泥腿子們過冬,朝廷還要給撥柴炭?自己去砍點柴不就行了麽?結果那個一臉忠厚的戶曹,苦著臉說京城人太多,若是放百姓出去砍柴,周圍幾座山的樹木都不夠砍的!要撥柴炭,居然還要花錢?

    然後戶曹跟計相打了半日嘴皮子官司,計相再把少府司拖下水,好在管理少府的錢大人是自己人,咬著牙從皇宮內庫裏撥付了這筆錢,一來二去的,葉洞玄坐在大殿上聽了一天的口水話,竟然隻辦成了這一件事!

    而門口等著上來回事的,已經排成了長龍!

    按說,瑞國建國千年,這般瑣事早就有了定律,平日裏該什麽衙門出麵,該走什麽流程,是不必堆到皇宮裏來解決的,但是一來呢,今日玉皇門在京城一通砍殺,幾個部門主官加上丞相,都被滿門殺了個幹淨。二來呢,這些官吏們明裏唯唯諾諾,暗地裏恨不得給葉洞玄上點眼藥。

    平日裏自詡修為高深,站在這個大陸頂端的葉洞玄,感覺已經被拖進了一個泥潭裏,想動用神功,都不知道向哪裏發力。

    整個瑞極城,正在用自己的意誌,軟磨硬泡地開始了第一輪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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