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程天源夫婦帶著小涵和小虎子出發去文國。
    隨行的人還有幾個保鏢和兩位心理醫生，外加在馨園工作好些年的李師傅。
    李師傅頭一回坐私人飛機，有些緊張。
    “那個……太太，我兒子剛才打電話來……跟我說得買保險，不能沒個保障。”
    薛淩微愣，轉而笑開了。
    “放心，隨行的人都買了保險。阿清的助手辦事非常妥帖，早就安排好了。”
    李師傅尷尬笑了笑，支吾：“他也是要當爺爺的人了，還整天擔心自個的爹活不久。”
    薛淩微笑：“兒女們孝順是您的福氣。”
    “唉……”李師傅苦笑搖頭，坐到了保鏢阿超的旁邊。
    阿超起身，微笑道：“您坐內側，我坐外頭能方便進出。”
    “好。”李師傅趕忙起來。
    阿超本來要伸手攙扶，誰知他罷罷手說不用，輕鬆挪換位置。
    飛機很快起飛。
    李師傅緊張跺跺腳，扯了一個笑容。
    “那個……本來以為很顛簸，誰知——誰知還挺穩當的。”
    阿超微笑：“一頂一的好飛機，最專業的飛行人員，哪裏需要擔心會顛簸。”
    李師傅壓低嗓音：“我這輩子就坐過兩回飛機，每次都怕得很。”
    阿超安慰道：“不用擔心，很安穩很安全的。”
    李師傅歉意低笑：“不怕你笑話……上回坐完回去，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腦袋瓜子還是暈乎乎的。”
    阿超失笑：“你可能有些暈機。不怕，座位旁邊的扶手可以打開，裏頭有紙巾和一個小藥瓶，裏麵裝的是暈車的藥，吃一片就頂用。”
    他貼心打開扶手，特意擰出一個白色小藥瓶給李師傅看。
    李師傅忙不迭點頭，問：“暈車的……暈飛機也能吃？”
    “都能。”阿超答。
    李師傅笑嗬嗬答謝：“不暈就好，下飛機以後指不定還能玩上一天半天，犯不著躺床上暈頭轉向。”
    “這次飛過去趁機遊玩一陣子。”阿超道：“您老人家也順帶休息幾天。李師傅，您老人家歲數不小了吧？還沒準備退休呀？”
    李師傅語氣有些晦澀，低聲：“我這個年歲……其實早該退休了。也就太太和先生他們不嫌棄我，還肯留著我幹活。”
    阿超忍不住問：“你有沒有買社保？有退休金吧？”
    “有。”李師傅解釋：“我年輕的時候在機械廠食堂當掌勺師傅。誰知後來廠子倒閉了，工人們都下崗各自回去。那會兒沒人知道啥社保保險。幸好我還算有點兒手藝，就在大飯館裏頭當灶頭師傅。也就是那會兒，我拜了一個點心大師傅當師父，學多一些能吃飯的伎倆。飯館老板開始給我們買社保，誰知還不到幾年飯館生意不咋好。社保我得自個交，到處幹幹停停，直到後來到了馨園那邊，太太不僅給了工資，也給幫著續交保險。我早就拿退休金了，但不多……”
    阿超好奇問：“一個月能有多少？”
    “兩千多一丟丟。”李師傅歎氣解釋：“一開始還不到兩千，拿著拿著就稍微多點兒。我兒子和兒媳婦都說太少。我說句實在話，如果是在老家那邊，我一個糟老頭子兩千來塊是夠過日子的。可在帝都這邊物價高，那肯定是不夠呀。”
    阿超微笑道：“您現在還有工資可以領，不用擔心。”
    “……是。”李師傅苦笑：“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幸好太太給的工資蠻好的，還給包吃包住。要是還得出去租房子，我那點兒退休金也就夠租房而已。”
    阿超忍不住調侃：“工資加上退休金，您老人家又沒其他消費，早就攢成大富豪了吧？”
    “得了唄！”李師傅笑嗬嗬反問：“你的工資可比我更高，你成大富豪沒？”
    額？
    阿超苦哈哈搖頭：“沒有。我得供樓供車，還得養老婆孩子，還得養老家的爸媽和一個年邁奶奶。看著貌似賺了不少，花得也多，能攢下來的錢寥寥無幾。”
    他的工資在帝都不算低，但架不住這邊的房價和消費水平高啊！
    “我們沒有帝都戶口，孩子隻能上私校。學費一年就得好幾萬，外加雜七雜八的費用，還要各種興趣班，一年下來最少得十萬。兩個孩子二十萬，加上房貸車貸，一年好幾十萬呀。老家的消費不高，老人家也都節儉，可老人家看病吃藥忒費錢，偶爾還得住院，一年下來至少得十來萬。我看著賺多，其實攢的錢少得可憐。”
    “我也一樣。”李師傅歎氣低聲：“以前是攢給兒子買房。現在孫子長大了，也快到結婚的年紀，又得攢給他買……要不是為了孫子孫女，太太先生又都是大好人，待我向來挺好的，我早就想回老家養老了。”
    阿超有些心疼老人家，問：“你身體還算硬朗，工作多幾年應該沒問題。不過，你已經幫兒子買過房，怎麽連孫子也得你幫忙？讓年輕人靠自己唄！”
    “沒法子呀。”李師傅壓低嗓音：“房價貴得很，靠孩子剛畢業那點兒工資不知道得攢到哪個年月。沒房子，人家好閨女哪裏會看上小夥子，對吧？要結婚吧，總得有一個窩，好歹能遮風擋雨。靠租房子的話，人家就不找小夥子處對象了。我兒子工資不高，兒媳婦還行，可都比我低。我這個當爺爺的能幫著湊多一些，就盡量幫，別讓年輕人壓力太大。”
    “辛苦您老人家了。”阿超笑了笑，道：“等您退休了，就等著兒子孫子們孝順您就行。”
    李師傅一聽，晦澀笑了笑。
    “想想就好……別肖想太多。能賺錢的時候，就還有點價值。等幹不動走不動了，就成了他們的拖累和累贅。我呀，隻求他們別太嫌棄我就夠了。”
    阿超聽得皺眉，低聲：“他們如果不孝順您，您也沒必要為他們付出所有。您養大兒子，還幫著養孫子孫女，已經是一頂一的好長輩。你呀，得給自己攢一點兒錢備用，以後萬一有病痛什麽的，還能靠自個。”
    “我……”李師傅為難皺眉：“工資都發在卡裏頭，我也不懂咋弄出來，都是被兒子直接弄去還房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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