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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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茂殺意漸起。

    劉襄看鄧茂神色不對,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此番言語有什麽不對嗎?被看破了計劃還是被忌憚了?

    為了補救,他淡淡的看著鄧茂,說道

    “吾父才華橫溢,心性高遠,卻終生不得用,隻能躬耕田畝,鬱鬱而終。

    吾自認才情不及家父,卻也是心中有抱負的。

    隻可惜,皇帝賣官鬻爵,世家私相授受。

    清談評論,察選舉薦,可有一個寒門?舉茂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當真可笑。

    寒門子弟實無出頭之日,每每想及,心中忿悶。

    襄,蒙渠帥不棄,得以一展才華,心實感激,此後必為渠帥參讚謀劃,建功立業。”

    鄧茂不置可否,這段話他其實聽得不太明白。

    見鄧茂不為所動,劉襄有些煩躁,冷哼一聲“吾策已上,用或不用,全在渠帥決斷,事已畢,請告退。”

    鄧茂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劉襄手臂,“先生莫氣,是某失言,給先生賠禮,先生切莫怪責。”

    說完連連拱手,一副小意賠禮的樣子。

    劉襄才不信這一套呢,鄧茂這狗東西不但罵他,還要殺他,心中發狠,以後一定要報複鄧茂。

    但他現在可不敢表現出來,生死在人一念之間,沒辦法。

    劉襄歎了口氣,“渠帥不必如此,折煞卑下了。

    隻是漁陽之事,當速下決斷,不可遷延。”

    “好,都依先生之意。”

    “渠帥此言差矣,漁陽之事當為渠帥決斷,渠帥意誌堅定,篳路藍縷,則事可成;渠帥遊移不定,任吾輩上下籌謀,亦空勞無功也。”

    劉襄必須拍這個馬屁,不哄騙一番,他跑不了。

    他算看明白了,鄧茂忌憚他了,必須拍一拍馬屁,不然脫不了身。

    二人又聊了一會,劉襄馬屁話都快說吐了,鄧茂才心滿意足。

    給劉襄十二個人手,兩個侍衛,十個死士。這十人是有信念的,願意為黃巾大業殞身不恤的。

    劉襄不想再說廢話了,就以時間緊任務重為由,帶人離開了營地。他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坐著還是來時的那輛輜車,帶著還是來時的那些家什,兩個侍衛趕車,十個死士扮做家仆,向四十裏外的狐奴縣趕去。

    過了狐奴繼續向北五十餘裏就是漁陽郡治漁陽縣了。

    鄧茂給了六千錢,又有二十金作為資金,一路上劉襄讓人采買些藥材,是柴胡桂枝湯的配藥,這是治療傷寒的良方,配方並不複雜,劉襄在現代的時候沒少喝過,也就記得了。

    還有些柳樹皮,石灰粉,艾草,蒿草,以後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等到了漁陽時,已經是二月十三了。

    漁陽並不大,坐落在燕山山脈桃花山下,三麵環山,南臨漁水,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所謂山南水北為陽,便是如此。

    城牆周長七裏多點,開了五座城門,牆高約三丈,底寬八丈,上寬六丈,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劉襄不準備入城,現在還不是進城的時候。

    他帶著人去各處鄉亭尋找傷寒病人了,一是要有病原體,二是要刷一刷會治瘟疫的名聲。

    如此七八日,漁陽周邊皆知有個能治瘟疫的郎君。

    準備已成,劉襄命死士攜帶傷寒重症之人的排泄物汙染兩座軍營的水源,又用病人口水鼻涕沾染的衣物布巾偷偷汙染進出軍營的騾馬。

    三日後,死士被擊殺三人,感染傷寒七個,漁陽軍中終於爆發傷寒了,且傳播極快,一發而不可收拾。城中也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多有離城而逃者。

    時機已至,劉襄便離開漁陽向狐奴而去,命那些死士繼續汙染軍營。

    其實傷寒已經不用再傳播了,他可以帶著所有人離開,但是他不想讓那幾個人活下去。

    這次傷寒要有個由頭,不能牽扯到他,到這幾個死士為止,他們或被擊殺,或病重而死。

    而且這幾個死士已經知道怎麽散播傷寒了,所以他們不能活下去。

    從一開始劉襄就不想讓他們活下去,他沒有教傷寒是什麽,又是怎麽防治的,他也沒有問過那幾個死士的名字,不想跟他們有交情。

    還有兩個侍衛,劉襄也是想要弄死的,隻是還不是時候。

    三月初一,劉襄回到了家中,鄧茂給的資金還剩下黃金十金和三千一百錢,一金是一萬錢,但是這些年私鑄的劣錢太多,五銖錢貶值了,現在一金大概能換一萬兩千錢。

    這些錢大概能買三百多石米,或者五匹挽馬,戰馬能買到一匹,幽州戰馬大概在十萬錢左右。南方已經幾十萬錢了。

    這麽點錢要交結人脈,有難度啊。

    劉襄準備去拜訪一下亭長張懷,他跟張懷還是很熟的,這兩年沒少給張懷算租調賦稅什麽的。

    試試能不能通過張懷認識下縣裏的曹掾,打通縣令的門路,讓狐奴縣令推薦他去治瘟疫,這樣他才算是出身清白,不會惹人懷疑。

    事不宜遲,劉襄拎著幾包自製的藥飲去尋亭長。

    通報入門,行禮拜見。

    二人坐下說話,劉襄道“張公,又來相擾,還望莫怪,此次前來有事相求。”

    “賢侄有何事,直言便可,吾與汝父相交莫逆,必全力相助。”

    “吾聽聞漁陽大疫,想找條舉薦的門路,去治一治疫病,若得太守賞識,征辟吾為曹掾,也能有個出身。”

    張懷大驚失色,“小小年紀不知輕重,時疫豈可碰觸,汝去送死不成。多少人倉皇出逃,怎可湊上去!”

    觀張懷神色,是真的關心劉襄,這些年也確實挺照顧他的。

    劉襄心中感念,小聲說道“張公莫氣,張公看顧之情,餘感激涕零。自家父去後,吾研習醫書,苦尋治瘟之法,已頗有所得。

    前些時日孝期過後,吾便出門尋訪身患時疫之人,已治愈多人,吾能治瘟疫,絕無虛言。”

    張懷搖了搖頭,“賢侄行事過於孟浪了,汝家隻餘你一人,怎可行此凶險之事?

    不若安心在家中讀書,傳承家學。待得成年,吾去縣裏為汝謀一份書佐的差事,也算有個出身,之後成家立業,豈不是好。萬萬不可再行此凶險之事。”

    劉襄心說,想安穩也安穩不下來的,黃巾軍馬上就要起兵了,就算很快被撲滅,三年後張純張舉也會起兵叛亂的,王朝已到末世,戰亂不休,安穩不了啊。

    “張公,如今這世道越來越亂,非是安心讀書之時,吾欲一展抱負,望張公相助。”

    張懷捋捋胡須,“吾心難安,若有不忍言之事,吾如何於汝父交待。

    唉!

    罷了,小兒輩有誌高飛,吾不可擋也!”

    正說話間,忽然聽得外麵大聲呼喊,“宜程,宜程,有郡裏謁者喚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