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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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有命,每隔一炷香稟報白初玥的傷勢,是否穩定,是否惡化。

    即便太子殿下迷迷糊糊的睡著,流雲也不敢不報。

    雖然幾乎一夜無眠,翌日王蛟也是精神爽朗心曠神怡,一早就去了密院回岸堂。

    所有人見了他都更加恭謹,改口尊他為太子殿下。

    王蛟先詢問醫官白初玥昨晚的傷勢可有惡化。

    醫官稟報說並不見鐵娘子來召,想來應無大礙。

    王蛟去見白初玥前,吩咐侍衛讓隔壁那些監視之人都撤出來。

    翰林院其他文書領命退下去,墨子虛卻一臉憂戚的在回廊徘徊,一見王蛟過來,就迫不及待的問

    “殿下,百裏虎威已擒,謀逆案也真相大白,白初玥是否可以釋放了?”

    “暫時,還得委屈她幾日。”王蛟臉上有些無奈。

    墨子虛聞言,整個人立刻蔫下去。

    王蛟見墨子虛對白初玥關切之前溢於言表,略為蹙眉。

    “……怎麽?”王蛟盯著墨子虛,“你對白初玥如此關心,莫不是起什麽色心?”

    如今玥姐姐還被困牢籠,他可不能節外生枝。

    “殿下說什麽呢。”墨子虛紅著臉道“殿下可以拿下官消遣,卻不可輕賤了我玥姐姐。”

    是啊,他怎麽會輕賤了白初玥。

    “你放心,你的玥姐姐很快便能離開了。”王蛟對墨子虛道。

    “真的?”墨子虛大喜過望,直把王蛟當恩人。

    王蛟點點頭,墨子虛才難得歡愉的離去。

    王蛟帶著醫官去白初玥的房間給她複診。

    到了白初玥的房間,守在門口的鐵娘子甫見王蛟,就跪下來恭謹道

    “參見太子殿下……”

    鐵娘子那個馬領班已得到應有的懲戒,王蛟也就不追究其他鐵娘子,隻對她們揮揮手,讓她們起來。

    杜若知道太子殿下到來,也快步走出來恭迎“參見太子殿下。”

    王蛟也隻是循例的揮手讓她們不必多禮,徑自走進房間。

    王蛟晉升太子殿下,白初玥著實替他高興,但她與他更是雲泥之別。

    她一個被人始亂終棄的棄婦,在他麵前,是更加的自慚形穢。

    “見過太子殿下。”

    白初玥看著走進來的王蛟,正想客客氣氣的大禮恭迎。

    王蛟已攔住她“不必多禮。”

    見白初玥額頭包裹著白布帛,猶如坐月子的婦人。

    王蛟眉宇一凜,看著頭纏布帛的白初玥,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焦灼

    “怎麽了,這怎麽看起來,比昨日還嚴重了?”

    “也……沒什麽,就是有些暈乎乎。”白初玥垂眸,軟軟道。

    王蛟急急對醫官招手“快,打開瞧瞧!”

    醫官忙忙走近白初玥,想解開白初玥額頭的布帛

    “來,白娘子,讓我檢查一下。”

    白初玥趕緊扭頭躲開,生怕醫官解開她的布帛

    “不必了……真的,沒什麽,腫塊慢慢消除就好了。”

    “不用檢查了?”醫官擔心的道,“聽說白娘子是神醫,你可不能諱疾忌醫啊。”

    “神醫之說,謬讚了。”白初玥淡然道“我也是醫者,心裏有數,沒什麽大礙。”

    “那白娘子還感覺哪裏不適呢?”

    醫官一邊詢問,想給白初玥號脈,白初玥又拒絕了。

    “你們不必擔心,我真的沒什麽大礙了。”

    “沒什麽大礙,怎麽不讓醫官解開來瞧瞧。”王蛟一副肅然道。

    “沒什麽好看的。”白初玥低低道,垂眸不看他。

    “身為醫者,竟然諱疾忌醫?”王蛟臉上仍然嚴肅,眼底濃濃的心疼卻不減半分。

    隨後又督促道“乖乖聽話,讓醫官瞧瞧。”

    王蛟的語氣帶哄卻似乎不容置喙。

    “真的沒什麽。”白初玥軟聲道,眸光流轉,頓了頓,才又道“就是……有很多舊事不能想,一想就腦袋疼。”

    “哦,是這樣啊……”醫官略為沉吟。

    “可能,就是間歇性失憶吧。”白初玥道。

    “間歇性失憶?……”

    王蛟幾乎和醫官同時問。

    白初玥坦然一笑“也沒關係啦,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也沒什麽好回想的。這樣倒好,人就該往前看的。”

    她想不起前事,不會是忘記他了吧?

    王蛟見白初玥真的不想打開布帛讓他們看,遂打發醫官離開,也示意杜若出去。

    杜若知道太子要單獨和白初玥敘話,看一眼白初玥,識趣的離開。

    房間又難得的獨剩白初玥和王蛟。

    “為何包裹著額頭,也不給醫官打開來檢查?”

    王蛟溫柔的問,如星辰的眸子深情的看著她。

    如此溫柔的聲音,聽得白初玥心裏暖融融,如此深情如星的眼眸,看得白初玥心醉。

    但是,眼前人與自己,終究是無緣的。

    她垂眸,軟軟道“醜死了,沒什麽好看的。”

    “誰敢說你醜?”王蛟帶著心疼的霸道。

    白初玥低低嘟囔“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原來她在乎自己對他的任何看法。

    他嘴角微翹,眼底有更多柔情,伸手親自解開布帛,白初玥避無可避,也隻得讓他拆開。

    他輕觸一下她仍然鼓起一個雞蛋的額頭,帶著無盡心疼道

    “還疼麽?”

    溫柔而醇厚的聲音,又聽得人心醉。

    “當然疼了,你試砸下去,看看疼不疼。”她似個撒嬌的小姑娘。

    “知道疼,那以後還會不會做這蠢事?”他語氣帶著責備,心疼卻不減半分。

    “……”她輕咬玉唇,她從來都笑迎陽光,若有可能,誰會選擇自絕。

    他給她重新包紮好,眼底盡是化不開的心疼

    “我回來了,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也沒人能傷害那些你要守護之人。不管誰威脅你,都不要尋死,好麽?”

    “太子殿下,我想問問,鳳凰亭的鄉民,可有被血洗?”她帶著憂戚,語氣客氣卻不無疏離。

    皇命難違,生死有時並非一個普通老百姓能說了算。

    此刻,她才深切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涼。

    難道真的要有權柄在手?

    他見她客氣疏離,略為蹙眉,安慰道“別擔心,他們都安然無事。”

    隨後,他伸手來握著她的手,再帶著懇求

    “答應我,別做傻事。別人的生命寶貴,你的生命,更是無價之寶。”

    她玉手被他長著薄繭的大手包裹著,是那麽的溫暖安全。

    多想永遠讓他如此嗬護自己。

    她看著他的星眸,她的眼底霎時間就湧起淚霧,半晌,緩緩點頭。

    這個在她情竇初開就闖進她心房像強盜般霸占著領土不肯挪窩的戰神,用神功在她心房種出一株擁有洪荒之力的情花。

    她即便幾番掐滅,情花也能死灰複燃,給點陽光就燦爛,像野草般瘋長。

    這份懵懂青澀卻絢麗的愛,令她後來遇到所有的愛,都黯然失色。

    經曆過情感傷痛的人,常常說愛情不會永恒,那是他們還沒遇到以命相守的愛情。

    所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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