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身世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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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玥見他身中奇毒,此刻也有些可憐,語氣也緩和了些
“把你的病況說說吧。”
皇上此刻保命要緊,顧不得想其他,描述道
“朕自開春至今,便覺體內身骨,又癢又痛,抓不得撓不了。太醫院來會診,都說朕是去歲寒氣太甚,以致筋骨疼痛,乃風濕痛症。”
“什麽風濕痛症,你那些禦醫,真是庸醫。”白初玥搖搖頭,篤定道“你呀,中了奇毒。”
“中毒?”皇上一臉驚恐。
“對。”白初玥肯定道“毒已侵骨髓,下毒之人狠哪,他可是要你生不如死,受盡萬蟲啃噬而亡。”
皇上又驚又怒“朕就覺得是中毒,那些果然是庸醫,朕要殺了他們!”
“殺殺殺,你此生殺了多少無辜?連妻兒都殺,我就說這是你的報應!”
白初玥也不怕株連九族,罵他一頓後,見他堂堂皇上被自己罵也是一副可憐樣,到底狠不下心了,於是緩和些,緩緩道來
“此乃絕情蠱毒,噬骨蝕髓,潛藏於皇上體內多年,如今隻是毒發輕症,便覺骨頭又癢又痛,抓不得撓不了,渾身難受,待至重症,便似千萬蛇蟲鼠蟻在啃噬您的骨頭,比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還痛苦百倍。”
“是誰?!竟如此狠毒,敢給朕下這樣的蠱毒!”皇上氣得咬牙切齒的捶床。
“此蠱以最毒之蛇蟲鼠蟻提煉毒液而成,並非如鶴頂紅那些毒藥,見血封喉,讓人一下子就容易死去。
下毒之人,與你必有深仇大恨,才會豢養那些毒物淬煉此蠱毒,其用意,是不想給你一個痛快,而要慢慢折磨,令你生不如死。”
白初玥語氣雖然緩和了些,自始至終卻連皇上都不肯喊一聲。
“此人如此歹毒!”皇上聽得心驚肉跳,又急急的問,“玥兒可有解毒之法?”
白初玥見他急於保命的樣子,微微撇撇嘴,沒好氣道
“萬物相生相克,總會有解毒之法。”
白初玥自乾坤袋中拿出瓶解毒丸出來,隨手也拿了其他些藥丸卻不小心掉落地上。
她彎腰下來,把地上藥丸一顆顆撿起,把那瓶解毒丸放在一旁的小案上,對皇上道
“此乃解百蠱之藥,裏麵有十丸,每日服食一丸。吃完這瓶藥,應該能把骨髓裏的蠱毒驅除殆盡。”
白初玥抬眸去看皇上,皇上卻看著她胸口上墜下來的新月掛飾,瞪大著眼睛,似乎驚嚇得魂飛魄散。
原來,白初玥方才彎腰撿藥,她胸口內的吊飾墜出衣裳外麵。
“皇上?!”白初玥看著盯著自己胸口看的皇上,有些尷尬的喊一聲。
這是白初玥第一聲喊他皇上。
皇上的魂被白初玥的喝聲喚了回來,顫抖的指著她胸口的吊飾,急急道
“玥兒,你這吊飾,快,快摘下來給朕瞧瞧!”
白初玥見皇上的神情,心裏咯噔一下——莫非皇上認識她的吊墜?
她依言取下來遞給皇上。
皇上顫抖的接過手裏,仔細的瞧著,再激動的看著白初玥,噙著眼淚,嘴唇顫抖的問
“玥兒,這新月吊墜,你是如何得來?”
“據我養母臨終所言,是我養父抱我回來,就掛在我脖子上的。”
白初玥看著皇上的神色,心裏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願自己的猜想不是真的!
皇上激動的道“這可是香妃一直貼身所帶,璿璣聖女之聖物啊!”
白初玥聞言,不由得倒退兩步,自己身上的新月吊墜,竟然是璿璣聖女之聖物?!
璿璣聖女,香妃的遺物?!
那自己……
白初玥幾乎不敢往下想。
皇上更加激動的問“玥兒,你可是辛亥年,仲冬出生?”
“我……確實是辛亥年出生,但我生於初冬,新月初升,而非仲冬。故而,養父給我取名初玥。”
自己身上的新月吊墜,乃父母留給自己唯一的信物。
皇上和皇後都幾乎把她當成那大著肚子出逃的香妃。
難道自己長得和香妃真的一模一樣?!
而養父抱自己回來,身上就戴著香妃的聖女聖物!
白初玥預感著有什麽不好之事要發生了,但願相差一月,她不會與香妃有任何關聯……
“玥兒,朕的女兒啊!”皇上的眼淚落下,嚎啕大哭“本來你應該是仲冬出生的,想來,是你母妃出逃,令你早產了呀!”
轟!!!
白初玥如五雷轟頂!
整個人搖搖欲墜!
瞪大著眼睛倒吸著冷氣,嚇得臉色煞白,整個人神經質的搖頭。
她一直苦苦追尋,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此刻竟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1
若她是皇上與香妃的女兒,她與王蛟乃兄妹,他們生育的三個孩子,便是的孽障!
她與王蛟情何以堪,孩子們情何以堪,如何立足於世,麵對悠悠眾口……
“不會的,不會的……你胡說,我不是你女兒!”白初玥無力的呐喊。
“玥兒,我可憐的女兒,是真的,你就是朕的女兒,朕苦苦尋找的女兒啊!”皇上痛惜的哭道。
女兒兩字,如利刃紮進白初玥的心髒,她痛得跳起來。
“我不是你女兒!我怎麽可能是你的女兒!”她瘋狂的喊著,“你胡說!你胡說!!!”
皇上拖著沉重的步伐過來,白初玥卻看著他害怕的後退。
皇上看著幾乎發瘋崩潰的白初玥,一邊哭道
“你與香妃一模一樣,你身上還有她的聖物,雖然當年禦醫預算香妃的產期,是仲冬時節,想來是她逃跑動了胎氣,你才早產。玥兒,你就是朕與香妃的公主啊!”
“不!什麽狗屁公主!我不是你們的公主!!!”
白初玥整個人都崩潰了,軟軟跪倒地上,痛不欲生的哭著,瘋狂的捶打著胸口
“求求你別說了,我不是你女兒……”
皇上看著崩潰得痛不欲生的白初玥,似乎頓悟,又捶胸頓足的哭道
“是朕……是朕這個父皇不好,誤了你跟蛟兒,害得你們兄妹亂……”
“不!!!你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我不是你的女兒,我不是啊!!!”
白初玥瘋狂的喊著哭著,緊緊捂著耳朵。
外麵的傅承恩聽見寢殿傳來瘋狂的喊叫,急忙跑進來。
“皇上……”
傅承恩一直喊著跑進來,見皇上淚流滿麵,還拉著狀如瘋狂的白初玥。
傅承恩看著白初玥那張臉,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香……香妃娘娘?”
白初玥緊緊捂著耳朵,雖然把所有聲音隔絕了,卻能看見傅承恩驚駭的表情。
想來這太監也是誤把自己當香妃了。
如此說來,自己鐵板釘釘是香妃的女兒了。
“玥兒啊,聽父皇說,不管如何,你都是父皇的女兒啊!”皇上又哭道,“父皇盼了多少年,才把你盼回父皇身邊啊!”
白初玥痛苦的搖頭,放開捂耳的雙手,聲嘶力竭的哭道
“老天爺,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我不是你女兒!我不是!我不要做你的女兒!!!我不要……”
她一把奪回她的吊墜,轉身飛身而去。
外麵的皇後一直在外麵聽好戲,她早就聽見裏麵的瘋狂呐喊,嘴角噙著狠毒的冷笑。
開始還是收斂著陰惻惻的笑,最後是暢快淋漓的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旁若無人。
她的陰謀終於達到了!
她怎能不開懷大笑!
白初玥到門外一見兒子不悔,更加的悲痛欲絕,一把抱起兒子,就飛身上屋宇,一路往皇宮外飛逃。
逃出皇宮,飛身上她留在皇宮外的驌驦,策馬疾馳,穿越鬧市,恨不得驌驦四蹄生風,一飛衝天而去,遠離這個肮髒之地。
像過了漫長的歲月,這裏發生的一幕幕的人與事,和著她的淚,也在她身後倒退,終於飛離神都,朝西荒邊塞疾馳而去。
“娘親,你這是怎麽了?”
懷裏的不悔,此時,方得空仰過來頭來問淚流滿麵的娘親。
白初玥看著兒子,淚水又簌簌滾落,艱難道
“兒子……沒什麽,就是……你皇爺爺……不讓娘親帶你走。”
“娘親就是因為這個哭的麽?”不悔心疼的給娘親抹淚。
“嗯。”白初玥的淚,卻落得更多“任何人也不能分開我們母子了。”
“娘親放心,兒子也不會與娘親分開的。”不悔篤定道。
白初玥隨即招呼若梨“若梨,你可回來了?”
她與若梨,百裏之內是能感應的。
“快了快了,老大,我正想……去瞧瞧小墨墨再走呢。”
“既無結果,何必留戀。立刻過來,咱們馬上走!”
“好吧……我就瞧一眼。”若梨的語氣雖有些依依不舍,卻還是不敢有絲毫違逆,“老大是往邊塞趕去麽,我很快就到,你稍等等我!”
若梨剛剛趕回神都,正趕去翰林院見墨子虛呢。
隻悄悄的看他一眼,便咬咬牙離去了。
白初玥疾馳至邊塞,若梨也趕到了。
一切如白初玥意料中順利,若梨旋出梨花雨,遮擋著白初玥母子和驌驦,瞞過邊塞兵卒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出了邊塞,離開大東荒。
此次不同以往,以往有師傅變身大鵬鳥載著他們飛行。
如今帶著孩子騎馬,艱難險阻,遠非坐在大鵬鳥背上飛翔可比擬。
白初玥勒轉馬頭,回望故土,心事如潮,那裏,曾留下多少悲歡離合,如今都要抽刀斬斷。
在沒進皇宮給皇上診病,不知自己就是皇上的女兒之前,她還想著有可能還會回到大東荒。
可是,她不僅是王蛟的妹妹,還與他生下幾個兒女。
那一刻,她隻想遠離大東荒,遠離所有人,帶著幾個孩子,離群索居,與世隔絕。
人言可畏,她不能讓幾個孩子被流言蜚語淹沒。
唯有如此,她的幾個孩子,才不會受到傷害。
此去西荒,穿越萬裏,前程渺渺路漫漫,寒來暑往,晨風暮雪。
若梨在上空飛,白初玥母子策馬狂奔,淚水如斷線珍珠向後飛濺……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呈現,仿佛與大東荒的所有人事,所有恩怨情仇告別。
在她策馬狂奔中,有首如泣如訴的歌在耳畔飄飛……
雪在飄花在飛
風花雪月一去不回
離愁漸遠漸無窮
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
盈盈粉淚
何日複來歸
恩愛兩不疑
大夢沉沉渡三生
醒來已物是人非
人生負我百千回
笑顏嚐盡個中滋味
策馬狂飛
飛不出歲月輪回
衝雲破霧
衝不破神來一筆
花開花落花舞人間
幸運花神劫殤注定
往事不堪追
相思終成灰
消得人憔悴
韶華如逝水
愛隻增不減
上窮碧落下黃泉
到天邊我願奉陪
功名不過是負累
機關算盡也枉費
誰道絕處不逢生
塞翁失馬焉知禍
話本裏的人
不過是神筆一揮
千山萬水
恩怨情仇
結局會殊途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