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奇跡中沒有絕望之說!
字數:8909 加入書籤
“盧主任,病人在哪間手術室?”周成並未接過盧彬的話,就感慨人生,臉上也沒太多表情,沒有過多的憤怒,也沒有恨世嫉俗。
“在手術室12間,周醫生。”
盧彬轉頭:“不過估計,我們現在骨科的問題,都已經處理完了。我也得趕回去一趟,和病人人的家屬好好解釋一下。”
截肢雖然是做了,為了保命,得到了家屬的知情同意,但是操作完成之後,還是要再去做個交待的。
“周醫生,我們一起走吧。”
周成也沒多說什麽,然後也沒人再攔著兩人,兩人就直奔常市中醫醫院而去。
與此同時,手術室外。
一位身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中年男子,聽完了一通電話後,右手死死地把手裏的電話給摳住,缺血之下,手指指腹及側麵的顏色由紅變紫,然後再變得蒼白無比。
在他旁邊,一個婦人雙目通紅,此刻牙關緊咬。低聲抽泣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男子看了看時間,然後說:“我得去單位一趟了,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沒處理。”
中年男子這是在給自己的老婆解釋。
婦人聞言,偏過頭來,聲色嘶啞:“方楚君,你到底要忙到什麽時候?現在女兒都已經被截肢了,你還隻知道工作,你的心裏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
“媽住院的時候,你不管,你女兒出了這麽大車禍,你也不打算管?!”
“你是不是隻知道你的工作?”
中年男子,聞言,頓步,身子微微顫了顫。
“我隻能用我的空餘時間去管,我也沒辦法。但是我真抽不出來那麽多時間,我現在還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
“這些年,辛苦你了。”叫方楚軍的人,說完,閉上了眼睛,然後毫不猶豫地往醫院下麵走去!
婦人也沒撒潑地追上去,而是在中年男子離開了大概有十幾分鍾後。
撥了個電話過去:“我們離婚吧,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女兒是我的全部,你不愛她,我愛,她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歸我,你不和我搶吧。”
“牧音,你聽我說,你和女兒,我都愛,但是,我們現在正在做一個很大的扶貧項目,我作為主管的人,我必須得到場。”
“我忙完,再過來陪你和女兒,你不要衝動。”對麵的人,非常冷靜,隻是在講問題,並沒有帶上任何的情緒。
“我不要衝動,我什麽時候衝動了?你女兒因為你,被人把救她的醫生,堵在了門口,你屁都不敢放一個是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女人的情緒稍微有點爆發了。
方楚軍眉頭狠狠一皺,左手捂住了額頭:“牧音,這個徐凱然,其他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你還能不知道?”
“上次,是媽突發了腦梗,必須要緊急監護處理,送去了常市第一醫院後,那邊的主任隻能空出來一張床,你也知道是誰了。”
“本來,還有高幹病房,也有icu的,有空床,但被預訂了,這件事,你怎麽說?那徐凱然的家庭,又不是非與之輩,最後不是書記親自出麵把這件事壓下來,這件事你覺得要怎麽鬧?鬧到沒完了嗎?”
“牧音,人在有能力,有經濟實力的時候,就講究一個名聲,一個孝道。那件事,它本身就不厚道。”
“那和女兒有什麽關係?”叫牧音的婦女情緒徹底爆發了。
“她還隻是個孩子,那又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你就是個慫包。”
方楚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繼續給牧音冷靜分析:“那女兒截肢,與方楚軍,又有什麽關係?你怪他把盧主任口裏的周醫生攔住了嗎?還是他把盧主任給拖住了?”
“常市中醫醫院,是不是除了盧主任,除了那個周醫生以外,就開不下去了?”
“如果能找到他的毛病,你以為我會坐視不理嗎?”
“牧音,我還告訴你,那個徐凱然,之所以不往上鬧騰,一定程度上,也是在看著我現在做的事情的麵子上,他們沒鬧,已經是給了麵子了。”
“但這種事,心裏有恨,那是必然的,伺機報複,各看手段。如果要用陰的,你能怎麽辦?你能不著痕跡的把人殺了還是關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現在是法治社會!”
“你以為我不想宰了那個畜牲嗎?但是假如這麽做了,你如何能夠保證女兒不會受到非意外之外的傷害,這次還隻是一個意外。”
“這次還隻是徐凱然的舅舅,那下次呢?他父親呢?他伯父呢?你想過這些問題沒有?”
“而且,這件事之所以找不到他徐凱然,是因為徐凱然本來一貫就是在常市裏做出來了這個人設,他就是為了報複!”
“但別人都是在規矩內報複。”方楚軍,冷靜到了不行,給牧音分析著事情的利弊和重要性。
與此同時,電話的另外一頭,牧音哭得已經幾乎有些絕望了,慢慢靠著牆壁,蹲下去時,想象著自己的女兒,以後可能就沒腿了,甚至可能還會變成植物人。
她也很絕望,大吼一聲:“啊!~~~~~~”
“牧音,冷靜一下,事情還沒到最後,還不好定論,我們先想女兒的病情,先活下來,然後再想其他辦法。”
“徐凱然那邊,我還在搜集細節,還有這一次的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我發現了任何疑點,他徐凱然,該受到的處分,半點逃不掉。”
“另外,他還會承受來自一個父親的怒火。”
“你別把自己氣壞了,想著女兒,等會兒手術結束,醒來,第一時間想要見到你,第一時間想要吃東西,想要被鼓勵,可能還會害怕。”
“我會盡快趕回來,但如果我還沒趕回來的時候,希望你能夠讓她不要孤單。”方楚軍說完,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市長,我們現在直接去開會的地方嗎?”
“嗯,先把會開完。然後把接待程序做好。”
“小王,對了,你過兩天,等那個考察團走了,你給我安排準備一輛房車,最好是燒氣的車,我打算開車去自駕遊一下。放鬆一下心情。”方楚軍對自己司機交待。
叫小王的人猛地踩了個刹車。
你女兒成這樣了?你去自駕遊,放鬆心情?
但緊接著,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敢開口。
“記得這件事。”方楚軍把背,緊靠在了皮椅上,慢慢地閉上了雙目。
……
與此同時,周成和盧彬二人,也是到了手術室裏。
手術台上,楊弋風一絲不苟地問巡回護士,要著各種各樣的器械,患者的胸腹部,從中劈開,裏麵的腸管、肝脾,一覽無遺,身體偏正中處,赫然是主動脈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裏。
而在下肢端,兩個團隊都在做著截肢後的清理操作,修整殘端,打薄肌肉,並且磨平著骨的殘端。
在手術台旁,兩台心外科的大型體外循環設備在運轉著……
與此同時,周成還看到,手術室裏,還有透析的設備在緩慢地運轉著。
見狀,盧彬就主動走向了一個人,正是科室裏的童主任,在問著什麽。
周成掃視了一圈之後,就出門,洗了個手,並且讓巡回給他穿衣服。
手術室裏,光是巡回護士就高達五人,看著現在,周成卻突然要上台,她們麵麵相覷。
楊弋風看了周成一眼,沒說話。
然後,骨科、胸外科,以及心外科的團隊,都是好奇地看了周成一眼。
最終,還是在台上的一個人說:“給周醫生穿衣服。”
“好的,郭主任。”巡回護士馬上動作,開口的是骨科的大主任,郭主任,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
周成穿好衣服,戴上了雙層無菌手套後,走向了楊弋風,說:“弋風,這邊的情況怎麽樣?”
周成其實也是模擬了一些楊弋風的技能,但是肯定沒有楊弋風融會貫通,他已經看到了,楊弋風處理好了幾處腹主動脈的傷口,現在正在進行局部破損的縫合處理。
還有一段主動脈,內膜撕裂,估計得安排血管置換術。
“還算可以,現在狀態比我剛進來的時候好一些了,但是最終能不能保住命,還得另說,而且,現在,患者的頭部血腫,都還沒來得及處理。常市第一醫院的神經外科正在往這邊趕。”
“之前,雙下肢大麵積栓塞,大量的壞死物質回流,導致電解質紊亂,大量的肌酐等廢物堆積,就隻能截肢了,現在情況好了些。”楊弋風一心二用,一邊和周成講話,一邊在認真操作,仿佛兩邊完全不造成影響。
“那就好!”
周成點了點頭:“神經外科,考慮什麽診斷?致命嗎?”
“她運氣還好,顱內血腫隻是個比較小的硬膜內血腫,但不排除有顱腦其他損傷,這個得專業的人來看,我沒空去處理。”
“胸外科的肺部挫傷,問題也不大,現在,血液循環在進行肝素化和體外循環處理。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撐不過去的話,那就真沒辦法了。”
“顱內的問題,目前看,應該還好,患者雖然目前處於昏迷狀態,但考慮是血容量不足引起的,與神經性休克關係不大,現在血容量恢複一些後,血壓也逐漸穩定了下來。”楊弋風繼續解釋,在這個期間,他已經又是縫合好了一處豁口。
與此同時,楊弋風又說:“腎的缺血時間不能太久,否則會失去活性,我們先做個血管的臨時轉運吧。”
楊弋風很專業,他之前為了保證血容量優先供應腦肺等部位,所以就把腎動脈紮掉了,估計現在還有血栓,所以,他的把腎動脈先做一個轉運,臨時恢複腎內的血液供應,然後再考慮其他。
周成見楊弋風正在忙著,此刻,已經處理了許多比較致命的點,現在屬於是修補和搶救器官功能階段,便也舒了一口氣。
道:“那你處理這邊,我把截下來的肢體給移植上去。”
楊弋風聞言,愣了愣,手裏的動作僵住了,慢慢偏轉過頭來。
與此同時,正在處理截肢後殘端的兩個骨科團隊,懵逼在那裏。
他們為了保住患者的命,把截肢做了,現在周成在說啥?他要把截下來的肢體給重新移植上去。
我的大哥,咱們能不能不鬧?
你這樣會讓我們很被動的啊。
而且,已經截下來的肢體,那還能夠恢複活性?那神經還能用?你這不是強行製造難度麽?
周成見眾人反應,各不一樣,雖然心裏大抵是明白他們所想,可現在的他,是以指導員的身份來的常市中醫醫院,而不是什麽下級醫生。
他擁有著所有等級手術術式的授權,屬於僅次於骨科大主任的手術主刀權,因此,周成也不必心虛什麽。
就說:“在失血過多時,臨時紮掉患者的動脈,以保證重要器官的血運,使得動脈血進行重新分布,是屬於緊急避險。”
“因為肢體出現較大範圍壞死,而采取截肢的措施,使得血液循環及降低身體的清理負擔,也是急救措施的一種,這沒什麽。”
“當患者的生命體征穩定之後,我們再把斷肢進行移植,即便隻是恢複患者原有的外形,對於患者的美觀程度而言,也是比截肢更好的。”
盧彬的頭皮都麻了,然後不得不中止與童主任的交談,走過來,先和大主任郭主任打了個招呼,然後幫忙解釋說:“郭主任,周醫生是我們科室目前的指導員,理論和操作水平都很紮實,我們不如聽聽周醫生如何去處理如今雙下肢大麵積壞死的策略。”
“再作最後的決定。”
叫郭主任的人,目光愣了愣,他自是知道周成的來頭不一般啊,而且也是指導員身份,否則的話,就算是盧彬說這話,他也開懟了,你什麽東西?
把自己當神仙了?
周成則繼續說:“我們都知道,患肢血栓後,血栓再通,壞死組織及血液內的大量代謝廢物,重新灌注內血液循環,會導致不可逆的血管再通——灌注性的損傷,其損傷的本質就是。”
“代謝廢物對我們機體的正常細胞、清理係統、心肺及腎髒等,都造成強大的負擔,最嚴重,可以導致身死的情況。”
“這樣的情況下,是很危險的事情。可如果,我們如果善用到血液透析儀的話,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地避免這個問題。”
“我們如果能夠把下肢的靜脈回流中,同時置入多個靜脈的透析儀器,使得血液回流的過程中,清理掉多層次的代謝廢物的話,那麽就可以很大程度地避免這個問題的。”
“我們不要小看透析儀器的能力啊,全身的血液透析,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我們的病人目前不需要全身的血液透析,因此,還是具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另外,這樣的手術,手術費用,耗費頗大,就不知道,患者的家屬,是否願意承擔這個費用?”
透析一次,費用就不低,這種手術思路,完全就不是為普通人而準備的。
但沒辦法,周成心裏很氣,很怒。
但是他氣的並不是徐凱然這個人,而是徐凱然,竟然在側麵地去審判其他人的生死、被治療的權利。
這是周成覺得難以接受的。
壞人自有天收,周成自己沒有去反抗徐凱然什麽不對,但是,他還就是要徐凱然人的目的,達不到。
很明顯啊,徐凱然拖住他,就是為了讓這個小姑娘,病情加重,截肢、植物人都是輕的,很可能還要她直接gg思密達。
那周成肯定不會如他意啊,如果這個小姑娘,在他進手術室前,直接死掉了,或者是毫無搶救的可能性,那麽隻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但是既然他到了手術室,這小姑娘的情況還穩定著,那麽隻能說,小姑娘的運氣還不錯,周成正好有能力,能夠避免她去遭遇這一切。
雖然周成講得確有其事的樣子,可郭主任還是猶豫:“這樣可行嗎?周醫生,是不是風險有點太高了?”
周成還沒回話,楊弋風脾氣就上來了:“郭主任,如果你覺得風險有些太高的話,不如現在咱們一起出去休息吧,放棄搶救算了,反正不再繼續動手,就不麻煩了。”
“大家還能早點回去睡個懶覺。”
楊弋風這話,絲毫沒給郭主任麵子,意思很明顯,你如果覺得風險大,一開始就別把我叫來啊,人直接沒了,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你直接去給病人家屬談死亡多舒服啊?
一了百了,又菜又愛說,你玩個der!
郭主任的臉色立刻一陣陰晴不定起來。
但也沒說什麽,楊弋風自進來之後,就一一把患者的情況梳理到了現在生命體征穩定下來,這能力和本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所以楊弋風這麽吐槽,大家都沒脾氣,不然的話,現在手術都沒必要進行了,人都沒了,還做個屁的手術?
周成也沒多廢話,現在的時間就是金錢:“盧主任,辛苦你和童主任,去把患肢嚴格消毒,然後再平移來台上吧,我們可以爭取一下。反正今天是周末,也無事。”
以前的周成,要做手術,是要爭取上級醫師的意見的,因為他沒有絕對的手術權,但現在,不一樣,他擁有手術權限。
你可以說拒絕,但是你不能阻止我要去做。
郭主任沒下台,但是,骨科的其他人,卻已經是下了台。
然後,盧彬以及童主任兩個人也是開始了新一輪的消毒,周成則是在查看患者的截肢後的殘端情況,動脈都一一紮住,並且,周成還把其他一些隱藏的細小動脈,都給找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