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蔽著夜空，流雨下墜，看起來像是整片天空都慢慢地壓了下來。
    有時候啊，天空看起來好像觸手可及，可當你伸出手，才發現你們之間其實隔了很遠的距離。
    陳星常終究來晚了。
    一代宗師，萬毒門門主，千蛛萬毒手歐陽灼，就這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同福客棧的大堂中央。
    而他身邊，還有幾名青雲門弟子與天機樓刺客的屍體。
    天機樓得手了。
    朝廷也得手了。
    顯然，青雲門低估了海無涯和貪狼的能力，也高估了老年歐陽灼的水準。
    他老了。
    所有人都會老去，亦如雨生天而死於地，這中間的過程……便是人生。
    歐陽灼終究是走完了他的最後一程，這個武林梟雄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敗給兩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既沒有名氣，也無門無派，卻強大的令人恐懼。
    歐陽灼的胸口被捅穿了，露出白森森的肋骨，鮮血淋在髒器和骨頭上，看起來像是一道淋滿了醬油的美味佳肴。
    正當陳星常一眾人默默地注視著這具屍體出神，殊不知遠處的酒樓上，一名身穿火烈鳥短袖的青年正舉著一個雙筒望遠鏡，窺視著此處的情況。
    “還真熱鬧……”
    祈不合理嗑著瓜子，瞧見遠方那一幕，很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望遠鏡。
    自言自語著，他將瓜子殼甩在客房的桌子上，十分懊惱地拍了拍大腿：
    “你說我怎麽就非要去做支線呢……青蓮折刀那個二貨，大晚上的鎮子也不進……”
    也沒人和他說話，他就這麽一碟小菜一盤瓜子地嗑著，一邊喋喋不休地吐槽著青蓮折刀無組織無紀律的錯誤選擇。
    本來呢，他也是想去無際崖看看的，畢竟全劇本的核心人物周止就是在那兒跳崖的，誰知道那兒當年發生了什麽呢？隻能通過劇情cg判斷，曹化淳這個老東西，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然而就在祈不合理往鎮外而去之時，卻突然發現了十步一殺往四象山高速移動的身影，這讓他不得不打消了此前的念頭。
    他寧願和海無涯和貪狼在四象鎮裏周旋，也不願意去無際崖麵對未知的危險以及那個出劍穩準狠、如ai一般毫無失誤的怪物十步一殺。
    所以他就來到了這裏——鬆鶴樓，一家茶館兼客棧，不錯，正是青蓮折刀之前呆過的那一家。
    可惜青蓮折刀早就撤了。
    “艸！早知道還不如去抱簡自在的大腿呢！”
    祈不合理沒來由地咕噥了一句什麽，便接著坐山觀虎鬥了。
    ……
    四象山的郊外總是泥濘的。
    泥土、枯葉、一些動物死亡後留下的腐爛軀殼，這些都會讓地麵看起來尤其惡心。
    十年前那場大雪蓋了一片白茫茫，然而十年後的這片土地卻看起來如此的髒亂和腐敗。
    雨點砸在破軍的鋼傘上，又很快地被彈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一顆顆彈珠砸在地板上，接著破碎開來。
    青蓮折刀就走在他身前三四米的地方，撐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順來的油紙傘。
    顯然，兩人還是保持了一些距離的，他們隻是暫時結盟的關係，這種脆弱的關係很快就會因為某一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盟友而迅速破裂，隻是這種若有若無的距離感和警惕感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說出來。
    “他娘的，這路可真難走……”
    青蓮折刀罵了句什麽，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路上走著。
    山路的坡度並不高，走在上麵和在平地走路區別並不明顯。
    因為四象山的海拔本身就不高，而距離地麵也僅僅有五十多米，屬於典型的麵積大、海拔低的東南丘陵地帶。
    “話說，這四象山到底有多高啊？那無常劍練得一身好功夫，嘖，就這麽點高度也能摔死他？”
    “不，不止這麽高。”
    破軍撐著鋼傘，淡漠地回答道：“四象山是一座很奇怪的山脈，或者說它連山脈都算不上。下午和你碰麵之前，我進山做了四象山的地形測繪，不過現在這種無光情況我也沒辦法給你看。簡而言之，你可以把四象山理解成一座沒有岩漿的火山，中空，外部也並不高，但但中間凹陷的部分非常深，據我目測，深度在五百米以上。”
    “五百米以上……”
    青蓮折刀倒吸一口涼氣：“那豈不是我們去那兒連無常劍的骨頭都找不著？”
    “我有工具，不過需要找人合作。”
    作為裝備庫最豐富的武器大師，破軍當然不會連一個地下凹坑都處理不了，這也是為什麽他選擇尋找一個隊友結盟……
    隻不過他的運氣太差了，還沒進鎮子就碰到了十步一殺，這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至少有一般玩家都對無際崖當年發生的事有興趣……所以片刻都不能再拖延了。
    恰逢彼時的海無涯和貪狼在和曹化淳聯絡，於是根本就注意不到連鎮子都沒進過的破軍。
    所以他們就這麽錯過了。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巧合。
    “嘀嘀嘀……”
    “什麽聲音？”
    青蓮折刀往身後看去，一陣聽起來像是起床鈴聲的音樂自破軍的口袋裏傳了出來，顯然，這不可能是手機，而是什麽……小裝備。
    “檢測到附近有光源了。”
    破軍眼神一凝，從口袋中拿出那件小裝備……這本來是他用來在黑暗中搞偷襲鎖定敵人的一件普通級裝備，沒想到在此刻卻突然發出了預警。
    “什麽情況？”
    青蓮折刀湊過來問了一句。
    破軍眯了眯眼，收回了那件手機大小的光源探測儀，隨後將目光轉向了山路右側的樹林裏。
    “距離我們有一公裏的直線長度，”破軍直白地說道：“光源很微弱……過去瞧瞧？”
    “去，為什麽不去？”
    青蓮折刀掃了一眼自己的各項數值，體力值已經在陰濕天氣和長途跋涉中損耗到了37，已經處於中度疲勞的狀態了，而生命值也不容樂觀，在和十步一殺交手之後，下跌到了77。
    十步一殺雖被重創，卻仍舊逃了出去。
    他們必須得找個地方修整片刻……因為在這樣的雨夜裏沒什麽人會想著進山。
    除了簡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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