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章 誰與爭鋒(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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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同福客棧背麵的戰況也已經塵埃落定。
隨著曹化淳被陳星常擒住,周邊錦衣衛頓時不敢動作,雖然東廠和錦衣衛向來不對付,但如今殿前指揮使劉守有大人有吩咐在先,他不在,曹化淳就是第一指揮,任何人都需聽他指揮,不得輕舉妄動。
這話他們聽得聽,不聽也得聽,“一切歸曹化淳”指揮,這是什麽意思?
很明顯,人家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不得抗命。
“陳少俠果真俠肝義膽,和我們武林一條心呐!”
趙念慈本已經萬念俱灰,然而陳星常意料之外的行動卻瞬間讓局勢天翻地覆,當下狂喜道:“陳少俠,快讓這廝開路!”
“星常!你,你——”
陳灤峰麵露驚愕,他從沒想過自己從小便事事聽話的兒子居然有一天會反抗自己的命令:“你不想想我的苦衷,難道也不想你母親嗎?!”
“如果娘還在,她也不會同意您這麽做的,”陳星常長出一口氣,徹底斬斷了自己和陳灤峰的道義:“對不起,父親。”
聽到這句話,陳灤峰的心髒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陳星常不再認同自己是他的師父了,他現在,隻是陳星常的父親。
終究,他還是什麽都挽回不了,妻子,孩子,連自己的道,他都守不住。
雛鳥終於還是飛離了巢穴,甚至不曾回望一眼。
趙開陽沒有說話,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卻似乎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他們失去了一切,最終什麽都沒能得到……
原來不是江湖不能沒有宋婉君,隻是他們兩個不能沒有宋婉君啊……
“曹公公,有勞讓他們讓開。”
陳星常將目光從陳灤峰身上移開,轉而看了看自己手上掐著的曹化淳:“希望廠公能配合一二。”
“敢逼迫我……陳星常,你是要反朝廷了嗎?!”
“不,小子不敢,這隻是和廠公商量。”
曹化淳冷哼一聲:“哼,商量?你以為……他們錦衣衛讓開,又能如何?池州府的數千精兵早就包圍了三麵山脈,你以為,憑借你們廖廖幾百人,就能闖得出這天羅地網?”
“無需廠公擔心,之後的事,我們自己負責。”
陳星常不想再造多殺孽,為了這本書,已經出現了太多的不值得,他沒辦法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死去,就像過了河的卒子,一去不回。
曹化淳看著陳星常臉上的表情變化,隻是一再冷言道:“如果,我不讓呢?”
“那就……”
陳星常溫柔的氣質瞬間變得殺氣四溢,純粹的殺意冷的讓曹化淳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被冰封一般:“那便多有得罪了!”
“你,你要做什麽?啊啊啊啊!!!!”
曹化淳的手臂一瞬間被一股巨力彎折,痛的他快要掉下眼淚來,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放行,放行!”
幾名旗主對視一眼,額頭上冷汗都要掉下來:“可……朝廷的命令是一網打盡,否則我等的項上人頭——”
“你以為我死了你們的人頭就保得住?!”
曹化淳咬著牙大吼道:“放行!快放行!”
“這……”
幾名旗主對視一眼,自知別無他法,若是朝廷怪罪,他們恐怕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讓……讓開。”
錦衣衛們無奈,隻能給武林眾人打開了一個缺口放行。
“多謝曹公。”
“還沒聽見嗎,快走啊!”
趙念慈催促身後的人迅速撤退,同時自己也往那邊走了過去。
回頭看了看陳灤峰,陳星常遲疑片刻,終究回頭離開。
道不同,不相為謀。
“放行?死太監,誰讓你放行的?”
突然間,一個冰冷的聲音自高天之上而來:“都給我留下!”
駭人的雷光如同海洋之神的三叉戟攪動著雲層,傾盆的大雨越發急促,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手腳不聽控製一般,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
“這是……”
“我……我的手不受控製了……”
“頭,頭好疼啊……”
“嘿嘿嘿,嘿嘿嘿,錦衣衛……嘿嘿嘿……”
詭異的笑聲此起彼伏,隻見本來已經散去的錦衣衛不知怎地,突然間又包圍了回來,走路的動作搖搖晃晃的,就像是喝了酒醉漢,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趙念慈見狀,以為曹化淳再次變卦,當即怒目而對:“快讓他們散開!曹化淳,你當真想死嗎?”
“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曹化淳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突然間變得愚癡無比的錦衣衛們,隻能再度下令道:“散開,聽見了嗎,散開!”
然而不同於上一次,錦衣衛們沒有散開,他們的包圍圈反而越來越緊,渾厚粗重的呼吸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瘋瘋癲癲的傻笑。
就連陳星常和趙念慈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都不由得為之一驚——猙獰、瘋狂、似哭似笑,也許那可以被稱之為笑,但看起來卻扭曲的令人心驚膽戰。
“蠱蟲,是蠱蟲!”
趙念慈見多識廣,一語道破了錦衣衛出現的異常狀況,他一眼望向天際,剛才的聲音就從那裏傳來,也許……不,一定和那個聲音有關係。
“蠱蟲?”
陳星常心下疑惑,謹慎地盯著緩慢向前壓縮的錦衣衛們:“當年唯一會使蠱蟲之術的永寧門不是已經族滅了嗎?”
“這,我也不知道……當年我們江湖上七大派合力剿滅永寧門,誰知道現如今居然還有蠱蟲之術……”
“可有解法?”
趙念慈苦笑著搖了搖頭:“要是能有,我們當年也不用大費周章才剿滅永寧門了。”
如今,他們這些老江湖曉得其中利害,然而那些年輕一點的江湖小輩哪裏清楚?
方才被錦衣衛殺了一陣已經失了膽氣,如今再遇上瘋瘋傻傻的蠱人們,那些名門子弟還好,江湖散人早就嚇得不知所措,抱頭亂竄,也隻是被那些已經神誌不清的錦衣衛亂刀砍死。
“不過……”趙念慈一腳踹飛一個撲殺過來的錦衣衛,一麵後退尋路:“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想要解蠱,除了殺死中蠱者,還有一法——”
“前輩請說。”
“殺了養蠱的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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