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穆如酒,好久不見啊

字數:5549   加入書籤

A+A-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硯寒清向來注重自己的身份,除了身邊的人,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男兒身。

    而現在,硯寒清居然一襲男裝,站在了馬車麵前。

    穆如酒聽到了那白馬嘶鳴一聲,前蹄上揚,被硯寒清勒住韁繩,衣袂颯颯,隨風擺動。

    馬車內,祁君羨掀開車簾,便也看到了不遠處的硯寒清。

    硯寒清下了馬,朝著馬車走來,最終停在了祁君羨的馬車麵前。

    祁君羨的眼中甚至沒有出現一絲類似於意外驚訝的情緒。

    在那次被這個人“救下”之後,祁君羨就已經派人去查他的消息了。

    所以,硯寒清是季淵國的太子,男扮女裝來到南溪。

    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就算現在硯寒清一身男裝站在他麵前,祁君羨的眼神中還是沒有什麽情緒。

    男人神色慵懶,他一手撐著頭,懶洋洋地睨了硯寒清一眼,語氣冷清“太子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硯寒清也猜到祁君羨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照祁君羨的心思,他的身邊絕對不能出現一個他不了解的人。

    他也沒打算隱瞞,在祁君羨麵前立定,向他微微欠身“清澤君,久仰大名。”

    祁君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悶笑一聲“都說京城新來的舞姬風華絕代,今日一見,太子殿下的男裝才是更加驚為天人。”

    硯寒清抿唇不答,隻是下意識地向著穆如酒的方向看去。

    穆如酒急忙拉下車簾,裝作沒看到。

    奶奶的,硯寒清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而且還是男裝?!

    是來找祁君羨說結盟的事情的嗎?

    但是現在人多眼雜的,硯寒清不可能這麽沒腦子吧?!

    穆如酒皺著眉,一時間腦海中閃過許多想法。

    正在這時,穆如酒聽到馬車外,硯寒清朗聲“清澤君,孤想同沐小姐說幾句話,煩請清澤君應允。”

    穆如酒聞言,臉色更難看了。

    ——不就是上次讓他吃了次癟,這家夥怎麽這麽記仇啊?!

    穆如酒咬著手指頭,恨不得將硯寒清罵死。

    另一邊,祁君羨聞言,眉眼間閃過一抹冷意。

    “我家小酒性子軟,害怕生人,太子殿下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硯寒清抿唇,眼神中滿是堅定“我隻是跟沐小姐說幾句話。”

    祁君羨的眼中閃過不耐。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跟小東西走這麽近?

    哪天就該找個屋子,把小東西拴起來,哪也去不了才會安分。

    這個念頭不過是從祁君羨的腦海中出現一瞬間,便被祁君羨抹除掉了。

    要是真的那樣做了,小祖宗非要哭死不可。

    他家小祖宗還是笑起來好看,哭起來太醜了。

    他見不得。

    思緒有些飄遠,直到硯寒清再次開口,祁君羨才稍稍回神。

    “清澤君,孤與沐小姐也算是有過幾麵之緣,絕對不會做對她無益之事。”

    祁君羨抿唇,卻是挑眉去看身後的馬車。

    剛才硯寒清說要找她的時候,穆如酒已經重新撩起了窗簾,聽著兩人的談話。

    祁君羨回頭,正好對上小姑娘一雙黝黑漂亮的眸。

    “你自己決定。”

    祁君羨大抵是還沒有消氣,這樣說了一句,便放下車簾,沒再說什麽。

    穆如酒張張嘴,有些猶豫地看向硯寒清。

    硯寒清的目光冷沉,卻又格外的堅定,不知道為什麽,穆如酒看著那雙眸子,突然想起幾年前的季淵太子。

    那時候的硯寒清,也早已是風骨自成,遺世獨立的翩翩貴公子模樣。

    穆如酒有些恍神。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下了馬車,走到硯寒清麵前。

    穆如酒以為硯寒清是來找她算賬的,為了以防萬一,穆如酒沉聲道“跟我來。”

    她跟著硯寒清去了遠處比較隱秘的地方,錯開了祁君羨的視線,才堪堪停住腳步。

    穆如酒深吸一口氣。

    她決定了,一會兒不管硯寒清說什麽,她都死不承認,反正祁君羨在這裏,想來他也不敢大動幹戈。

    這樣想著,穆如酒終於放下心來。

    她緩緩轉身,準備麵向硯寒清。

    “我要先提醒你一下,雖然——”

    穆如酒警告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眼前的人拉進了懷裏。

    穆如酒聞到了硯寒清身上的蘭草香。

    那是穆如酒在邊塞多年,聞到過的,熟悉的蘭草香氣。

    所有想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喉頭,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穆如酒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硯寒清抱在了懷裏。

    她感受到了眼前男人的顫抖。

    “穆如酒。”

    當硯寒清叫出她名字的時候,穆如酒的瞳孔劇烈收縮。

    硯寒清……

    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擰眉,原本是想要反駁的。

    但是下一刻,當硯寒清再度開口的時候,穆如酒便濕了眼眶。

    “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啊。

    真的是好久不見。

    那時候,硯寒清終於被季淵國的國主尋回,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她道別,就再沒見過麵了。

    那時候,硯寒清以為,等戰爭結束了,他大不了去南溪找她。

    但是後來,他坐在明堂之上,南溪的探子便傳回了穆如酒身死的消息。

    可是,他們甚至還沒有好好地道別。

    可是,他還欠她一壇二十年的女兒紅。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告訴她,他其實很佩服她,季淵三十萬將士,她一介女子,卻從未畏懼分毫。

    他都還沒來得及說這些。

    她就已經死了。

    探子說,是天子謝琛,為了權衡朝廷局勢,毒殺了穆如酒。

    可是,她分明對他說過,謝琛很好,可以庇護她一生的。

    “穆如酒,你怎麽忍心呢?”

    她絕情得很,因為他是敵國太子,所以即使是放他回季淵,也從來不與他聯絡。

    她又溫柔得不像話,那南溪五萬的亡魂將士,她曾一碗一碗地敬酒,將酒水灑入護城河中,至今那護城河裏,還飄散著酒香。

    百姓們都叫那條河為——“蒼生”。

    可是……

    可是。

    “可是,穆如酒,你對我實在是太狠心了。”

    就因為他是敵國的太子,所以那些溫柔,那些感情,她從不與他分享一分一毫。

    就連她身死的消息,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而現在,她沒有死去,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麵前。

    他也不知道。

    她從來都不信他的。

    念念不忘,作繭自縛的,一直以來,都隻是他而已。

    “穆如酒,這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