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比風都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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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將她抱在懷裏,頭卻有些頹然地搭在她的肩頭。

    “穆如酒,這一點都不公平。”

    向來風流瀟灑的季淵太子,其實從許多年前,就被人奪去了目光。

    因她喜,因她悲,魂牽夢縈,輾轉反側。

    而那個人,卻一無所知。

    憑什麽隻有她能亂他的心神,她卻毫無所動?

    憑什麽她肯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卻獨獨不肯憐憫他半分?

    一點都不公平。

    硯寒清知道,他其實是嫉妒的。

    嫉妒那個跟在她身邊,從未離去的“穆易”,嫉妒從來沒有被她懷疑過的“謝琛”。

    甚至,甚至嫉妒,那些被她拯救於水火的黎民百姓。

    他想說的話很多很多。

    但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隻匯成一句。

    “好久不見啊。”

    --

    祁君羨端坐在馬車上,手上拿著一本書,卻是半天都沒有翻一頁。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祁君羨掀開車簾,一把將書扔在了駕車的江舟頭上。

    江舟愣了一下,隨即摸著後腦勺,有些委屈地轉身看向祁君羨“主、主子……”

    “剛剛為什麽不攔著她?”

    江舟真的是要哭出來了“主子,不是您說要小姐自己決定的嗎?”

    “我讓她自己決定,又沒說不讓你阻止!”祁君羨抿唇,語氣森冷。

    江舟欲哭無淚。

    他發現,自從家裏有了小姐之後,他家主子的情緒簡直是瞬息萬變。

    祁君羨看向遠方,卻看不到兩個人的蹤跡。

    “聊什麽呢?說這麽久,不知道本王的時間很寶貴嗎?”

    祁君羨像是自言自語道。

    --

    硯寒清緊緊地裹挾著懷裏的少女,語氣又沉又委屈。

    “穆如酒,小軒已經五歲了,他很想你。”

    穆如酒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

    小軒啊……

    當年季淵的軍隊趁著穆如酒沒有防備,打到了城樓,穆如酒中了調虎離山的計謀,在荒原之外遲遲未歸。

    軍隊立即決定封鎖城門。

    城門封鎖的時候,卻遺漏了一個小男孩兒。

    那孩子應該是在百姓奔命回城的時候落下的,那麽小的小東西,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當時的硯寒清還沒有暴露身份,穆如酒將他留在身邊,那時候,他站在城樓之上,看著城樓下那個哭泣的小男孩兒,眼神無波無瀾。

    為了一個小男孩兒去開城門這樣的事情,饒是硯寒清,也做不出來。

    大軍兵臨城下,黑壓壓的軍隊鋪天蓋地地襲來,小男孩兒哭聲哀嚎,都快哭啞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拯救他。

    季淵為首的將領騎著馬走到那小男孩兒身邊,他高舉手上的長槍,準備將小男孩兒一槍刺死。

    隻是,當那柄槍落下的時候,他卻聽到了武器碰撞的聲音。

    穆如酒從百裏外疾馳而歸,飛身下馬,閃身將小男孩兒護在了身後。

    伏月戟冷光乍現,穆如酒一槍將來者挑下了戰馬。

    她一手抱著隻有一兩歲的小男孩兒,一手持著伏月戟,眉眼冷沉。

    “千秋將軍在此,誰敢來犯?”

    有兵馬向著穆如酒席卷而來。

    穆如酒一手護著小男孩兒,一手格擋著敵軍,愣是沒有讓小男孩兒受到一點傷害。

    硯寒清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兵馬已經撤退了。

    ——千秋將軍在這裏,哪怕他們兵馬甚多,也贏不了的。

    穆如酒一身銀色盔甲染血不髒,她看向懷裏的小男孩兒,原本淩厲的眸光,一瞬間便也溫柔了下來。

    “乖,不哭,有將軍在呢。”

    將軍是南溪國的頂梁柱。

    那是隻有一兩歲的小孩兒也知道的事情。

    那銀色的鎧甲分明那樣冰涼,懷裏的小男孩兒卻安穩地睡了過去。

    後來,穆如酒才知道,那個小男孩兒,叫做“小軒”。

    大概是因為她救了小軒,所以小軒對她總是很親近,也是因此,穆如酒離開那座城池的時候,小軒哭得可凶。

    “將、將軍,小軒會、好好長大……”

    那是剛學會說話不久的小軒,說過的最完整的一句話。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原來,小軒現在也已經五歲了啊。

    硯寒清抿唇,語氣又輕又沉“穆如酒,我來南溪時路過那裏,他說,他很想你。”

    “他問我,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來看他。”

    “他說,他很乖,好好學劍,好好上學,好好長大。”

    “他說,他這麽乖,為什麽你一次都沒來看過他呢?”

    說到最後,硯寒清張張嘴,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該告訴她嗎?

    他對小軒從來沒有什麽過多的情感,不過是因為她救過他,所以他便會護佑他,好好地長大。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穆如酒才歎了口氣。

    少女輕笑一聲,眉眼間有一瞬間的柔意。

    “好久不見啊,硯寒清。”

    硯寒清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好久好久。

    穆如酒聽到硯寒清悶笑一聲,似乎重重地歎了口氣。

    像是終於得到庇佑的信徒,又像是倦鳥終於找到了歸宿。

    “嗯。”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委屈又冷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硯寒清才終於放開了懷裏的穆如酒。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穆如酒的身上,眉眼溫柔了許多。

    “路上小心。”

    硯寒清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跟穆如酒說,他知道時間緊迫,思索半天,卻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穆如酒聞言,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硯寒清,你都不問問我的情況嗎?我為什麽活了過來,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下江南,又為什麽是這樣一副身軀?”

    硯寒清嘴角勾笑,似乎恢複了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

    “孤才不管你要做什麽呢,”硯寒清頓了頓,繼續說道,“孤認識的穆如酒,驕傲得像季淵國上空盤旋的雄鷹一樣。”

    他向來知道穆如酒有自己的打算,隻是他不會去過問。

    “穆如酒,你屬於藍天,誰也不應該束縛你,你比風都自由。”

    這才是他認識的穆如酒。

    --

    穆如酒回到馬車身邊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意。

    硯寒清這家夥,雖然喜怒無常,但是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所以,穆如酒倒不至於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仔細算算,似乎真的很久沒有去見小軒了,改日找個機會,一定要去看看他。

    這樣想著,穆如酒的腳步更輕快了些,她哼著小曲,先是看到了馬車旁的江舟。

    穆如酒眨眨眼,見江舟一臉為難的表情,歪了歪頭“江舟,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沒有,小姐,上馬車吧,我們該出發了。”江舟感覺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強烈的譴責。

    穆如酒也沒當回事,她踩了馬凳,準備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還沒撩開簾子的時候,就看到馬車外的流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回事,怎麽一會兒不見,都這麽奇奇怪怪的?

    穆如酒撓撓頭,撩開了簾子。

    然後——

    穆如酒就看到,原本應該坐在前麵那輛馬車上的祁君羨,現在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馬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