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祖宗,你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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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

    “阿翁……”

    穆如酒的目光迎著火紅的霞光,半分也不敢移開。

    “不要去……”

    “不要去……”

    穆如酒想要喊出聲來的。

    但是她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隻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雪下得更大了。

    那風雪像是鋼刀一般打在穆如酒的臉上,像是要將她的臉撕裂。

    穆如酒迎著風雪,讓身下的馬匹跑得更快一些。

    “駕——”穆如酒手上的韁繩勒得很緊,手心裏勒出了血跡。

    那身穿盔甲的老翁就站在霞光之中,身披銀甲,動也不動。

    忽然,那馬嘶鳴一聲。

    風雪太大了,那馬跑得太累,最終不堪重負,躺在了地上。

    “唔!”

    穆如酒從馬上摔了下來。

    “阿翁……”

    穆如酒掙紮著從雪地裏站起來。

    土地太硬了。

    穆如酒摔到地上,身上擦破了還沾了雪水。

    穆如酒統統顧不得了。

    她忍著疼痛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著南城門外跑去。

    ……

    吳老頭看著向他衝殺而來的敵軍,舉著長槍向他們衝殺而去。

    他一槍捅入了一個敵軍的胸膛,與此同時,另一個士兵刺穿了他的肩膀。

    血色飛濺。

    那血染紅了老頭斑白的發,染紅了他堅毅的眸。

    “啊——”

    吳老頭大喊一聲,生生將那捅進他肩膀的銀槍拔了出來。

    他一隻手握著紅纓槍,撐著身子站在雪地裏。

    而他的腳下,已經是染了血的雪地。

    風雪太大了。

    遮擋住了吳老頭的眼睛。

    剛剛的血濺入了老頭的眸子,他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他使勁地眨眨眼,就看到更多的士兵舉著長槍,向他刺殺而來。

    他右手已經提不起來了。

    隻用一隻左手舉起長槍,顫顫巍巍地立在原地。

    風雪呼嘯,吹在老頭身上,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吹倒一般。

    老頭看不清了。

    但是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

    一聲一聲。

    好像他不理會就不停下來一樣。

    “阿翁……”

    “阿翁……”

    誰在叫他呀?

    又急又慌,像個沒長大的小丫頭一樣。

    他家將軍其實也會這樣叫他的。

    每次開戰前,老漢站在城門之上,雙手持鼓棒,蓄勢待發。

    “吳阿翁,為我鳴鼓!”

    他家將軍手持伏月戟,遮天蔽日,能讓天地都失了顏色。

    他家將軍也是個孩子啊。

    那麽個小娃娃,連親人都沒有,不哭不鬧的,卻撐起了南溪一片天地。

    隻是後來,他們說,將軍歿了。

    沒有死在戰場之上,死在了那不見天日的冷宮之中。

    老漢想到這裏,輕笑一聲。

    他顫抖地站在風雪之中。

    “將軍啊,黃泉路遠,老漢陪您。”

    說完,吳老頭一手持著長槍,向敵軍衝了過去。

    “阿翁……”

    “吳阿翁——”

    穆如酒用盡全力,終於喊出了聲。

    她奔到了護城河邊。

    風雪交加,曙光初照。

    穆如酒被風雪晃了眼。

    大顆大顆的眼淚便從眼角滾落下來。

    有大風吹過,那遠處蒼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了。

    穆如酒傷了腿,一步一步向著那裏走過去。

    待風雪散盡,穆如酒愣在了原地。

    有誰一身素色衣袍,站在了漫天風雪之中。

    他長身玉立,赤手空拳將上前的敵人擊退,將老頭護在了身後。

    穆如酒揉了揉眼睛。

    ——是寂安!

    天晴了。

    風雪驟止。

    僧人一襲僧袍,雙手合十,站在風雪之中。

    穆如酒微微愣神。

    反應過來的時候,祁君羨已經派著兵馬趕來了。

    僧人將老漢背在身上,輕盈地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她的麵前。

    踏雪無痕。

    穆如酒看著眼前的寂安,眼中的情緒翻湧。

    寂安的手搭在了老漢的脈搏上。

    “氣血耗盡,所幸心脈未受損,性命無憂。”

    寂安的話像是宣判一般,讓穆如酒一顆懸著的心重新回到了原處。

    江舟和趕來,帶著已經昏死的吳老頭先去看大夫了。

    祁君羨的隊伍已經將敵軍圍了起來,那些軍隊見勢不妙,為首之人準備宣布撤退。

    穆如酒的眼色冷了下來。

    她提了提手上的伏月戟,向門外走去。

    寂安拉住了她的手腕。

    穆如酒回身看向寂安,眼神冰冷“和尚,你又要勸我不能殺生?”

    寂安有著一雙慈悲的眸,他看著眼前冷寂的少女,半晌沒有言語。

    似乎過了很久。

    他鬆開了抓著穆如酒的手。

    雙手合十,向穆如酒欠身行禮。

    “施主小心。”

    穆如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是也並未多想,提了伏月戟便向那些敵軍衝去。

    她似乎聽到身後的僧人說了一句什麽。

    也似乎,隻是低低地念了一句佛號。

    --

    那為首的將領原本是能夠逃掉的。

    他已經帶著軍隊向後退了很長一段距離了,馬上就能到達安全的位置了。

    他冷笑一聲,眼中還帶著死裏逃生的竊喜“哼,這望城哪有那個人說的這麽危險?還不是任憑我想來就來,想走就——”

    將領的話再也沒說完。

    那一柄伏月戟從幾千人的軍隊中,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那力氣之大。

    直接將他從馬上刺下來,那伏月戟便插進了堅實的土地上。

    ——連帶著死不瞑目的將領。

    插進了冰冷的雪地之中。

    穆如酒的身形有些瘸,她的膝蓋剛剛受了傷。

    但是她冷著臉,一步一步向著那眼神渙散的將領走去。

    她來到那將領麵前,一眼就認出了那人腰間的令牌。

    穆如酒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雲周國?”穆如酒的聲音冷得不成樣子,她睥睨著被伏月戟插進胸膛的將領,嘴角甚至帶著殘忍的笑意,“讓我猜猜,是顧鴻讓你們來的?”

    說完,穆如酒又自顧自地說道“啊,不對,你們不認識顧鴻,你們認識的,應該是已滅國的白武國遺孤——顧長生。”

    那將領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但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了。

    因為下一秒,少女將那伏月戟毫不留情地從他的身上拔出,那將領哀嚎一聲,沒了生息。

    穆如酒冷冷地看著死去的人,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顧鴻……

    這是你自找的。

    “沐酒!”

    一道聲音從穆如酒身後傳來。

    穆如酒來不及反應,便被一個人拉進了溫暖的懷裏。

    周身的溫度漸漸回暖,穆如酒呆愣地仰著頭,任憑男人將她緊緊裹住。

    “祖宗,你行行好,別再嚇我了成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