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閻將軍,多謝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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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酒帶閻老爺“散步”的速度太快,被鄧管家追上來的時候,閻老爺臉色鐵青,好像時刻都會被點著的炮仗一樣。

    閻老爺估計是想要發火的,隻是瞪了穆如酒一眼,穆如酒瞬間委屈巴巴地看著閻歸,閻歸好不容易積攢的怒氣不剩二兩。

    “你——”閻歸皺起眉,半天才憋出一句,“下次推慢些!”

    穆如酒聞言,眼睛亮了亮,使勁點點頭“閻老爺您放心!我最會照顧人了!”

    閻歸“……”

    一旁的鄧管家聞言,那叫一個驚訝。

    ——往日遇到這種情況,依照老爺的暴脾氣,早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了!

    這怎麽今天……脾氣這麽好?

    鄧管家撓撓頭,想不明白。

    一連幾日,穆如酒都陪在閻老爺身邊,噓寒問暖,那叫一個體貼。

    有一次,穆如酒還做了一個拐杖送給閻歸,鄧管家以為穆如酒這頓打是挨定了。

    誰不知道他家老爺最厭惡的,就是拿他的腿做文章!

    之前有個新來的下人不聽話,想要討好老爺,也做了個拐杖,結果……

    直接被老爺轟出閻府,讓下人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的!

    可是眼下,老爺雖然臉色很差,但還是將拐杖接下來了。

    鄧管家越來越想不明白了,老爺為啥不對這小姑娘發火啊?

    那幾天,鄧管家發現閻府像是重獲新生一般,就連下人們的臉上都多了幾分笑容。

    就算是苛刻如鄧管家也不得不承認,這新來的小姑娘雖說毛手毛腳的,但是張揚活潑得不得了。

    一晃眼,半個月居然就這樣過去了。

    要不是前方傳來的線報,鄧管家還以為,這樣平平安安的日子能過一輩子呢。

    --

    是夜。

    鄧管家低頭,跪在老者麵前。

    “老爺,守不住了……”

    鄧管家這樣說,語氣中帶著巨大的悲慟。

    老者的身子似乎輕顫一下。

    半晌。

    “不降。”老者緩緩開口,一字一頓。

    鄧管家低頭,聲音決絕“末將,領命。”

    也是那時候,閻老爺才告訴鄧管家。

    “對上小姑娘那雙委屈的眼睛,就什麽氣都生不起來了。”

    --

    閻老爺身邊已經很久沒來刺客了。

    所以穆如酒為了不被鄧管家罵“白拿工錢”,十分自覺地擔起了每天帶閻老爺出門散心的重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穆如酒已經幾天沒見到鄧管家了。

    聽府裏的下人們說,鄧管家出去辦事了,歸期不定。

    --

    那一日,烏雲蔽日,擾得人心頭煩躁。

    閻歸很久沒有出來了,披了件大氅,看著周圍蕭條的落葉。

    隻是他總是提不起精神來,目光渾濁不清,麵色也十分冷沉。

    冬日還沒過,庭院裏的樹木破敗腐朽,落葉凋零。

    “這樹老了。”閻歸看著那凋敗的朽木,聲音低沉沙啞。

    “樹老了,連給世人庇蔭都沒有辦法了。”

    閻歸這樣說,嘴角帶著一抹落寞的自嘲,眼中閃過寂寞的情緒。

    他也像這老樹一般,想要為世人再最後盡一份力,但是好像也做不到了。

    穆如酒聞言,開口說道“老爺此話差異,這樹是老了,但是到了來年開春,這老樹上就會抽出新芽,長出最稚嫩的葉子。”

    “如果沒有這棵老樹,這些新芽就連這個冬日都撐不過去呢。”

    閻歸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棵腐朽的枯木,枯槁的手指虎口處滿是老繭。

    ——那是他在戰場上殺敵多年磨出來的。

    “小小年紀,你懂什麽?”

    閻歸平日對小姑娘說話的語氣都算不上好,隻是這次,卻隻是輕笑一聲。

    “老爺這話可就不對了,我知道的可多了。”穆如酒可不怕他,笑著回道。

    “哦?我聽聽小丫頭知道些什麽?”

    穆如酒聞言,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昔年有老將駐守邊疆數十載,護佑了一方百姓平安順遂幾十年。”

    “我知道,老將身邊有位副官,雖然長得很胖,身上的盔甲都穿不上,但是卻與老將心意相通,共同守衛著南溪土地。”

    “我知道,老將雖然解甲歸田,但是擔心著磐山城的百姓,所以用自己僅存的老兵,抵抗磐山城數十裏外的季淵士兵半月有餘。”

    “我還知道……”穆如酒看著老將震驚的目光,那笑意終於堅持不住淡了下來,眼眶泛紅,“將軍,守不住了是嗎?”

    季淵派了不少士兵來攻打磐山城,要不是閻歸的那些老兵在前線奮死血戰,磐山城早就淪陷了。

    而最讓穆如酒接受不了的是——這些事情,她居然是今天出門聽到些風聲,才將所有的信息串起來的!

    閻歸他——用僅剩了幾百老兵,守了磐山城半個多月啊!

    但是這些事情,穆如酒統統不知道。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穆如酒眼眶猩紅,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現在隻是“沐酒”,沒有資格質問閻歸,但是她現在,真的生氣了。

    閻歸大抵是有很多話想要問眼前的少女的。

    比方說,你是誰?你為什麽知道這些事?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但是,看到小姑娘的眸光,半晌,閻歸卻隻是笑了笑。

    “沐丫頭,幫我個忙。”

    “什麽?”

    “推我去城門那裏吧,”閻歸抬眸,看著陰沉的天氣,“我想再看看。”

    穆如酒擰眉,背上的伏月戟被她握在了手上。

    “將軍或許沒有聽懂我剛才話裏的意思。”

    少女說著,將四輪車上的幾個車輪用槍全部挑走,四輪車便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閻歸像是預料到什麽似的,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如酒“你什麽意思?”

    穆如酒揚了揚眉眼,眼中雖然含著眼淚,卻驕傲地看著閻歸。

    “老樹讓世人乘了一輩子陰涼,世人總是要報答一番的。”

    所以,這一次,就由她先衝上去吧。

    “閻將軍,”穆如酒向後撤了一步,麵對著閻歸,抱著槍向閻歸行禮,“多謝庇佑。”

    她在磐山城安生地度過了半個月,才知道閻歸從很久之前,就已經帶著他的兵馬,為了磐山城百姓衝鋒陷陣了。

    穆如酒說完,毅然轉身,沒有再理會身後人的聲音,決絕離開閻府。

    她一個口哨,不遠處,一聲嘶鳴傳來,踏風飛奔到她的身邊,抬起前蹄,向少女昭示著它的忠誠。

    穆如酒跨身上馬,朝著南麵的城門飛奔而去。

    閻歸守了磐山城幾十年,這一次,就由她來守吧。

    --

    南城門。

    幾個老兵站在城樓之上,拚死護著石板升降的機關。

    城門外,有誰脫下身上的戰袍,別在腰間,露出滿是傷痕的上身。

    那人的身形肥胖,手上卻提著一柄寬刀,寬刀上滿是鮮血,他的身上也滿是鮮血。

    那人的門牙漏風,笑起來卻是倨傲又張狂。

    他一個人站在無數敵軍麵前,朗聲大笑。

    “閻王軍麾下副將——鄧平安在此,來啊!繼續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