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小僧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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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酒感覺有些奇怪。

    那個被稱為“首座”的男人權利似乎很大,就連鳶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但是這樣的人,在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時候,似乎帶著幾分病態的偏執。

    ——不像是對她,更像是通過她,在看向其他人。

    穆如酒稍稍擰眉,眉眼卻不顯。

    男人似乎真的動了怒,他掐著蘭的脖子,隻要再稍稍用力,就能將她的喉嚨捏碎。

    看著蘭痛苦的神色,男人眯了眯眼睛,最終鬆開了她的脖頸。

    蘭像是死過一次一樣,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低著頭,還是恭恭敬敬地跪在男人麵前,一點違逆的動作都沒有。

    穆如酒站在一旁,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男人先是回頭看了穆如酒一眼,隨即才冷聲對蘭開口“滾出去,鞭五十。”

    蘭的身體都是在發抖的,聽到男人的話,顫顫巍巍地行禮,走出了房間。

    男人又看了鳶一眼,鳶斂眸輕聲“屬下告退。”

    說完,他便也離開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向穆如酒一眼。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隻剩下男人和她。

    周圍的光太暗了,讓穆如酒有種置身無邊黑夜的錯覺。

    隻是穆如酒的眼力不錯,就算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也還是看得清楚。

    “阿顏。”

    男人走到她的麵前,緩緩站定。

    那原本冷色的眸子在看向穆如酒的時候,帶了幾分柔意。

    穆如酒垂下眸子,身上卻是一陣惡寒。

    阿……阿顏!?

    穆如酒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沫。

    隻是她現在是“被控製”的狀態,就算男人一步步向她走來,她也不能躲開。

    男人在穆如酒麵前站定。

    他笑著看向穆如酒,眉眼淡淡的,帶了幾分笑意。

    穆如酒覺得有些詭異。

    不對勁,有些不對勁。

    他叫她“阿顏”,指的應該是原身“朝顏”嗎?

    但是……

    穆如酒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男人輕笑一聲,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帶著幾分光亮。

    “阿顏,怎麽了?”

    大概是注意到穆如酒的走神,男人笑著問她。

    穆如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抿唇,卻發現男人的眼神染了幾分寒意。

    “你不是朝顏。”

    他忽然這樣說。

    穆如酒暗叫一聲不好,剛準備動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控製了一般,動彈不得。

    分明她的意識是清晰的,但是身體卻無法動彈!

    怎麽回事!?

    穆如酒皺皺眉,麵色不善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眼中的寒意似乎隻是存在了一瞬間,下一秒,便又恢複了之前的溫柔。

    “不管你從前是誰,現在你隻是我的‘阿顏’。”

    穆如酒的思緒轉得很快,她咬著牙,才能夠艱難地發出聲音“你喜歡的不是朝顏。”

    是肯定的語氣。

    穆如酒才發覺哪裏不對勁。

    ——如果他喜歡的人是朝顏的話,現在看到她不是朝顏,占據著朝顏的身體,一定會勃然大怒!

    但是現在,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

    他口中的“阿顏”,不是原身“朝顏”。

    換句話說,原身“朝顏”應該是他口中“阿顏”的替身。

    男人隻是噙著笑看她,並不回答。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穆如酒的頭發。

    但是當手停到半空中的時候,又堪堪停住。

    “你會成為我的阿顏的。”

    他這樣說,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情緒。

    穆如酒皺眉,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她現在不能激怒他。

    “來人。”男人緩緩開口,幾個侍女應聲出現在穆如酒身後。

    “將阿顏帶下去,她該休息了。”

    男人這樣說,眼中帶著眷戀的神色。

    “是。”

    幾個侍女什麽都沒問,隻是將穆如酒帶了下去。

    --

    寂安受傷了。

    禪房中,有著淺淡的血腥味傳來,與檀香混合在一起,並不明顯。

    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僧人脫下上衣給自己包紮傷口。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眉頭卻是皺都沒皺一下。

    寂安突然想起了之前,他雙手合十攔住少女落下的伏月戟“施主,手下留情。”

    那時候,少女揚著眉眼“和尚,我不是出家人,我不需要慈悲。”

    他曾讓她放下屠刀,但其實他知道,他自己都做不到的。

    僧人眉眼淺淡,藥粉灑在駭人的傷口上,寂安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最近來寒蟬寺的藥人越來越多了。

    想必,那邊應該是已經查到什麽了。

    寒蟬寺的桃花落了。

    落英繽紛,鋪就一條粉色的長路。

    真漂亮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整理好傷口之後,僧人將滿是血的布條收拾好處理掉了。

    他走出禪房,就看到了滿地的桃花。

    僧人站在桃花裏,幹幹淨淨,孑然一身。

    他有些晃神地看向那桃花的枝椏。

    那一年,少女就坐在那裏,驚豔了誰的歲月。

    “和尚,我救了你,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那時候,少女手上的伏月戟隨意就能挽出一個漂亮的槍花。

    僧人垂眸,一言不發。

    他修的是閉口禪。

    “嘖。”

    他聽到少女低嘖一聲,漂亮的眼睛裏帶了幾分怒氣。

    “和尚,你法號是什麽?我要告訴你們住持去!”

    隻是那時,寂安並沒有說一句話。

    甚至一直在她離開京城,去前方征戰前,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僧人看著滿院的花瓣,鼻子有些酸脹。

    “寂安。”

    僧人低低地開口,聲音溫柔又悲憫。

    “小僧寂安。”

    隻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回答他了。

    --

    一連幾天,穆如酒稍微熟悉了這裏的環境後,給她帶來的最深的印象就是——暗。

    暗無天日。

    一天十二個時辰,好像不管什麽時候,這裏都是不見天日的。

    穆如酒甚至不能依靠光來分辨大致時間。

    這裏的人除了那個首座還有穆如酒已經見過的兩個護法,其餘的所有人似乎都對她畢恭畢敬的。

    ——與其說是恭敬,倒不如說是懼怕。

    就好像是在看護著什麽主人珍愛的花瓶,生怕她出現什麽意外。

    穆如酒知道百花殺是有三位護法的,現在隻是看到兩位,還有一位,穆如酒在這裏待了幾天都沒有看到。

    那個首座分明知道她不是“朝顏”,但卻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似乎對她來說,現在的她是誰都沒有什麽關係。

    穆如酒被那些侍女照顧得很好,就像是照顧什麽精致的器皿一般,生怕她磕到碰到。

    她被軟禁在房間中,不能自由出入。

    那一日,鳶來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