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越來越近，楊戩原本與三妹說笑的聲音也愈來愈小。

    聲音斂去，楊蓮眼巴巴抬頭問道“走啊二哥！你怎麽今天老是發呆！”

    楊戩沉默了一下，邁步，“走。”

    推開庭院小門，剛將柴火放下，裏屋的門便是率先推開了，而後一個美婦人的身影顯露在麵前。

    “娘……”

    記憶翻滾，娘依舊是那個樣子。

    中年美婦笑道“戩兒，你把那柴火劈細一點，然後抱到廚房還一些，廚房沒了。”

    “哦，好。”

    楊戩點頭，低頭的瞬間，迅速斂去眼中的些許波光。

    “哢哢哢！”

    楊戩拿起斧頭開始劈柴，楊蓮一手提溜著兔子，已經迫不及待衝過去炫耀起來了。

    “娘，看這是什麽？二哥打得兔子！今天咱們吃兔子好不好？”

    中年美婦將兔子接過來，臉上笑意盈盈，道“中午飯都做了，下午吧，下午給你做這個！”

    “不嘛，”

    楊蓮搖晃著瑤姬的胳膊，撒嬌道“咱們中午就吃這個！二哥都說了，這兔子頭已經打爛了，燒起來特別入味，可香了呢！”

    “你這孩子！”

    瑤姬寵溺摸了摸楊蓮的腦袋，然後偏頭看著劈柴的楊戩，道“戩兒，那你先劈柴，娘先進去給你做飯！今天不是豬下水了，是昨天你爹特意給你們剩的豬大腿肉，今年娘給你們做紅繞肉！”

    楊戩“哦”了一聲，沒抬頭，直到瑤姬和楊蓮進去的時候，楊戩才抬頭看了眼倆人的背影，一點點的弧度，在楊戩嘴角展現出來。

    沒過多久，廚房門簾掀開，楊蓮拿著筷子，小心翼翼過來了，到了楊戩身邊，舉起筷子道“二哥，快，張嘴！熱乎的紅燒肉，香得很！”

    楊戩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你吃吧！”

    “哎呀，讓你張嘴就張嘴！我剛才已經偷偷吃了一塊！”

    楊蓮抬頭，將筷子舉得高高的，小眉皺起，道“快點！不然讓娘看到又要挨罵了！娘總說我吃飯沒規矩的！”

    楊戩笑了笑，然後張嘴一口吃下紅燒肉，楊蓮眼巴巴問道“怎麽樣二哥，香不香？”

    “香！”

    楊戩點頭，楊蓮得意道“那當然！娘的手藝可是一絕！”

    那副傲嬌的模樣，好似是她做的一般，楊戩忍不住伸手過來，楊蓮趕緊躲過去，皺了皺鼻子，然後衝廚房那邊喊道“娘，二哥說他想娶婆姨了，說村裏那個朱家女子就行，不僅會養蠶，還會照顧人！”

    說完，怕楊戩追過來揍她，趕緊衝楊戩吐了吐舌頭，向廚房跑去了。

    “這丫頭……”

    楊戩無奈，笑了一聲，將劈好的柴火搬到廚房，楊蓮眨眨眼睛，又偷摸摸從鍋裏夾了一塊肉遞過來，做了個噓聲狀。

    “蓮兒！”

    這時，瑤姬回頭看到了，慎怪白了一眼，道“還沒熟呢，別再讓你二哥吃得鬧了肚子！”

    “肯定熟了，剛才我都嚐了。”

    “沒規矩的丫頭！”

    瑤姬指頭在前者額頭輕點了一下，然後也不顧楊蓮將紅燒肉喂到楊戩口中。

    這時，外麵傳來了院門響聲。

    “爹和大哥回來了！”

    楊蓮快步跑出去，果然，此時院門外正有一個中年男人和青年走進來，兩人一人肩上挑一個擔子，倆人東西還沒放穩，楊蓮便迫不及待道“爹，今天趕集給我買啥好吃的了？”

    “都沒賺到錢，買啥！”

    “啊？”

    看到楊蓮略有些失望的神色，中年男子這時忽然從背後摸出一個布娃娃，笑道“錢雖然沒賺到，但是呢，蓮兒的禮物爹是不會忘記的，今天是蓮兒生日呢，爹把這個送給你，祝蓮兒一生平安快樂。”

    “謝謝爹爹！”

    一見這個，楊蓮小臉上的失望都消失了，瞬間變得驚喜，湊過去在中年男子身上“麽”了一下，然後結過布娃娃喜不勝收。

    “喜歡嗎？”

    “喜歡！”

    楊蓮眼睛裏的歡喜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然後她看了眼廚房門口站著的楊戩，忽然又回頭道“那二哥的呢？二哥和我同一天生日，他的禮物呢？”

    “你這丫頭，關心你自己還不夠，還關心你哥！”

    而後楊天佑招招手，道“戩兒，過來！”

    楊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過去，楊天佑伸手在前者腦袋上寵溺的摸了幾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匕首，遞過來道“給，你大哥說男孩子都喜歡這些，今天趕集得時候遇到了，就給你買了！但是要小心啊，這東西鋒利，可別把自己給傷了！”

    一旁的大哥楊昭笑道“二弟，這可是爹花了一百十八文買的，好些錢呢，我也想要一個，結果被爹踢了一腳。”

    “你這臭小子……”

    楊天佑回頭，哭笑不得道“你二弟正是這個年齡，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今年給你存點錢，等十月份給你把隔壁村那個劉家丫頭娶回來，你們不是偷偷約會好幾次了麽，整天這麽偷摸著像什麽話，這次就給你娶回來。”

    楊昭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廚房的瑤姬聽到了，掀開門簾，白了一眼，道“你這跟孩子說什麽怪話呢！趕緊進來端飯，吃飯了。”

    楊天佑大笑，收拾停當後，進了廚房開始端飯，楊昭和楊戩抬桌子，搬椅子。

    很快，飯就上桌了。

    楊天佑驚訝道“怎麽還有兔子？”

    “諾，”瑤姬抬了抬下巴，笑道“你兒子上山打得，本來說下午吃來著，結果你丫頭又不行，偏要吃。”

    “戩兒好本事兒！”

    楊天佑誇讚了一聲，然後說道“但是以後別進太深，那林子裏麵怕是還有山豬老虎什麽的，一定要小心！”

    “好。”

    楊戩點頭，然後幾人開始吃飯，桌上都是瑤姬楊天佑說話，說些趕集的事項，還有村裏的小事情，期間還真聊起了楊昭的婚事兒，把後麵羞得滿臉漲紅。

    楊戩沒有說話，隻是在旁邊靜靜聽著，他臉上帶著笑容，看著一家子言笑晏晏，心裏難得安穩。

    吃罷飯後，瑤姬去洗刷碗筷，楊天佑去午睡，楊昭又跑出去了，楊蓮湊過來小聲說道“大哥肯定又去找那個劉家娘子了，他基本上每天都要過去，怪不得爹和娘要給他說親呢！現在都不陪我玩了！”

    楊蓮懷裏抱著布娃娃，忽然偏過腦袋說道“對了，二哥，若是你娶了婆姨，是不是也就不跟我玩了？”

    說著，她便是搖搖頭，道“那不行，二哥你不能娶婆娘，娘一直說去了婆娘忘了娘，娘可以忘，但是親妹子可不能忘！而且村裏朱家娘子其實也不好，雖然會養蠶，但是長得不好看，還土得很，配不上二哥你，等下次二哥你找個城裏的！”

    “你倒是想得多！”

    楊戩啞然失笑，楊蓮傲嬌的抬了抬腦袋，說道“那肯定！這不叫想得多，鎮上私塾的馬先生說了，這就未雨綢繆，大哥已經被那劉家娘子拐走了，我可就剩下二哥你了，你可不能離開我！就算是你娶了朱家娘子也不能扔下我！”

    “答應我二哥！”

    楊戩目光看過去，楊蓮仰頭，眼巴巴看著，“行不行嘛，說句話啊，你不會真跟大哥一樣有了婆姨不管我了吧？”

    楊戩伸手摸了摸後者的腦袋，“好。”

    “來，拉鉤！”

    “幼稚！”

    “不嘛，來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日子一天天過去，雖然平淡，但是很溫馨。

    瑤姬和楊天佑出攤賣鹵煮，大哥楊昭的婚事定下了，當時還是楊戩提著大包小包聘禮過去的。

    日子定在了元旦，而且接近年關，整個楊家都是喜氣洋洋的。

    楊戩又躺在大樹底下，看著山下路上有村裏人買著過年的貨物來來往往，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湊了過來，先是順著楊戩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回頭，疑惑道“二哥，你在想什麽呢？我發現最近你老是不說話，神神秘秘的，搞什麽啊！爹還問來著，娘說是因為大哥要結婚了，你羨慕，也想結婚了！”

    楊蓮將身子自然得靠在楊戩身上，繼續說道“你想娶婆姨就娶吧，我也不攔你了，但是你可記得和我的約定，不能娶了媳婦忘了我呀！”

    “胡扯！”

    楊戩伸手刮了刮前者的鼻子，“真是人小鬼大，一個姑娘家，整天娶婆娘娶婆娘的掛在嘴上，不知羞！你這樣，將來誰還娶你！”

    楊蓮皺了皺鼻子，道“那不，我可不嫁人的！我就陪著爹娘！然後給大哥和你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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