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帶花開十月天，兩姓締良緣。錦堂此夜春如海，瑞兆其昌五世錦。”

    “劈裏啪啦！”

    “劈裏啪啦！”

    一陣鞭炮聲響起，在周圍鄰居賓客的祝賀聲中，楊昭結婚了。

    楊蓮一個勁兒得往兜裏塞糖，一邊還眼睛四處搜尋著，忽然，她拽了拽旁邊的楊戩，湊過來小聲道“二哥，快看，朱家娘子來了！”

    楊戩順著楊蓮的目光看了過去，在右側人群角落處，站在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裳的女子，女子頭發漆黑，麵容不算那麽驚豔，但是也絕對不是楊蓮口中的上不了台麵，整個人麵帶微笑，給人一種恬靜的感覺。

    仿佛是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朱家娘子也看了過來，然後衝楊戩微笑著點點頭，楊戩同樣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楊蓮頓時就吃醋了，往嘴裏塞了一顆糖，嘟囔道“都沒有請她，她竟然來了，肯定是為了見二哥你的！”

    楊昭夫妻送入了洞房，賓客們開始散去，坐在桌旁準備吃席，這時，朱家娘子緩緩走了過來，到了楊戩倆人旁邊，先是從兜裏摸出一個紅色紙封，遞給嘟著嘴的楊蓮，“你就是小蓮吧，早聽說你漂亮了，果然是個美人胚子！第一次見你沒來得及準備什麽禮物，就給你封了個小小的紅包，你可不要嫌棄少！”

    一看到那紅色紙封中的銀幣，楊蓮瞬間眼睛都眯了起來，連忙接過去，要不是還顧及楊父平日裏的家教，怕不是早就拆開來數起來了。

    “不嫌棄不嫌棄，姐姐你也很美，我二哥平常也看說起你呢，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大哥他們！”

    楊蓮快速說了一通，就轉身跑了，楊戩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藏在哪個嘎吱拐角處數銀幣了。

    這時，就剩下了兩人。

    朱家女子笑盈盈問道“你平常經常提起我嗎？”

    “你聽她胡說！”

    楊戩笑了笑，轉而問道“聽人說你在城裏做生意？”

    “就是討個生活罷了！”

    朱家娘子臉蛋屬於微圓潤型，並不是那種骨感分明的鵝蛋臉，眼睛很大，也很亮，看人的時候仿佛蘊藏著水波。

    楊戩誇讚道“那還是很了不得的！”

    身為一個女子，竟然敢於拋頭露麵，作出一份家業，在這個時代確實很了不起，這可不是新世界那般觀念開放。

    倆人又聊了幾句，朱家娘子才告辭，這時，鄰桌的親朋們又叫楊戩過去喝酒，身為新郎官的親弟弟，今日就是陪酒官，負責將所有的賓客配好。

    婚禮結束，日子又恢複了正常。

    唯一變化的，就是家裏又多了一口人。

    時光如流水，一點點過去，一年後，劉家娘子懷孕了，換言之，楊戩的嫂子懷孕了。

    整個楊家頓時又恢複了一陣喜氣，畢竟第三代也要出來了，尤其是楊天佑與瑤姬，更是每日笑容滿麵。

    “戩兒，你也要抓緊了，人家朱家娘子都托人打聽過你好多次了，結果你愣是沒給人家回話，你這太不禮貌了！”

    飯桌上，瑤姬數落著，道“再者說了，人家朱家娘子哪點配不上你了？雖說文化少些，但是人家能力強啊，一個女人家，竟看著自己手藝硬是做出了自己的一份家業，而且模樣也不差，脾性又好，這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你居然不要，你說你是不是傻！”

    一旁的劉家娘子捂嘴偷笑，瑤姬看過來，慎怪道“有什麽好笑的，你也是，作嫂嫂的，就應該趕緊張羅著自己小叔子結婚，這都多大了，還真想賴我們一輩子啊！”

    劉家娘子委屈道“娘，那也得小叔他看得上才行啊。”

    “那還由得他了？”

    瑤姬撇了一眼楊戩，道“那就這樣，這事兒我拍板了，你去找媒婆，我準備東西，擇日就去朱家娘子家裏提親！多好的姑娘，再等下去怕是你吃屎都趕不上了！”

    楊天佑咳了一聲，皺眉道“文雅，吃飯呢！”

    “吃個屁！”

    瑤姬白了一眼，“剛才說話的時候你裝的文靜得很，現在你倒是挑起毛病來了，戩兒的事兒你也不操心，你說有你這麽當爹的麽。”

    “他自己的事兒，我能說什麽。”楊天佑嘴裏嘟囔幾句，看到瑤姬眉頭都豎起來了，趕緊停下，拿起筷子吃菜。

    吃完後，楊戩出門，又熟練的躺在了大槐樹下，很快，一個小身影就湊過來了。

    “二哥，你真的不喜歡那個朱家娘子啊？”

    楊蓮腦袋湊近了，雙眼看著楊戩。

    “沒，”

    楊戩閉著眼睛，隨意道“她挺好的！”

    “那你為什麽不答應人家啊。”

    楊蓮有些不解道“人家都找過你好幾次了，而且還特地托人來問你，一個女子能夠豁出麵皮作出這些，已經很了不得呢！”

    “我知道。”

    “那你……”

    楊蓮小小的眉頭微蹙，小眼珠子上下掃視了一圈，懷疑道“二哥，你不會是……不會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啪”一下，楊戩抬手就拍在了前者的腦袋上，“一個姑娘家家的，胡說些什麽東西。”

    “那你什麽不喜歡人家啊？”

    楊蓮捂著腦袋，疑惑不解。

    楊戩睜開眼睛，眸子看著楊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其實，你二哥我真的非常喜歡這樣的生活，這也是我永遠在夢中才向往能有的日子。”

    楊蓮蹙眉，“你在說什麽二哥？”

    “我是說蓮兒，二哥其實真的真的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但是曾經有人告訴二哥，說一個人呐，不能太沉溺於完美的感情，那樣太過於偏執，偏執意味著會傷害更多的人。”

    “你在說啥？”楊蓮眨眨眼睛，更不解了。

    楊戩笑道“曾經你師傅……一個很偉大的存在，當初嫌棄你生性跳脫，給你換了個名字，叫楊嬋，嬋者，靜也。”

    “楊嬋？”

    楊蓮搖頭，道“這名字不好聽！我還是喜歡叫楊蓮，二哥，我不改名字。”

    楊戩伸手寵溺得在前者腦袋上摸了幾下，看著山下的小路，感慨道“其實二哥真的非常不舍得現在的生活，可是呢，若是現在不舍得，那三妹你就永遠沒有出來的希望！沉香那孩子，也絕計鬥不過老君王母的！”

    “什麽救我，什麽沉香……”

    楊蓮正要張嘴進一步詢問，卻忽然看到，二哥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直接刺進了她的心口。

    “二哥……”

    楊蓮睜著眼睛，身影緩緩消散，而此時，楊天佑、瑤姬正好出來，看到了這一幕，倆人駭然，大驚道“蓮兒，二郎你……”

    話還沒說完，已經起身走到跟前的楊戩，閉著眼睛，連續幾刀捅進了楊天佑和瑤姬的身體。

    倆人的身形開始消散，融與天空。

    “二弟，你在幹什麽？！”

    楊昭扶著自己挺著大肚子的妻子，滿臉震驚的看著手持匕首的楊戩。

    “大哥，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對不起。”

    楊戩走上前，又是連續幾刀，後者兩人的身影消散，緊接著，眼前的場景開始快速消退，再次恢複意識時，楊戩整個人已經沉沒在了幽河當中。

    隻剩下腦袋留在水麵上，可以預料到，再有片刻，楊戩整個人就都融與幽河當中了。

    神目開啟，楊戩使出渾身氣力，大喝了一聲猛得從幽河中拔出來，脖頸慢慢浮出水麵，接著是身子，腰，大腿，半晌，楊戩終於從幽河中站起來了。

    環顧四周，幽河上擺列著好幾堆白骨架子，顯然是因為沒能堪破幽河的關卡，可是一般人，誰又能堪破呢？

    甚至楊戩都寧願沉溺於那個美夢中了，父母皆在，大哥三妹，朱家娘子……

    太多太多值得留戀的人和物了，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是楊戩，他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完成。

    “呼！”

    楊戩長長呼了一口氣，而後調整好心態，雙目看著那岸邊搖曳的金花，堅定的步伐再次邁出。

    這次，原本遼無盡頭的幽河，他終於可以看到距離了，堪破後，你說哪兒是河的盡頭，哪兒就是盡頭。

    就算你說腳下，那腳下就是盡頭，楊戩一步跨出，金花已經就在腳邊。

    楊戩伸手，輕輕觸碰。

    豁然間。

    金花盛開，葉瓣脫落，緩緩向楊戩飛來，而後紛紛融與他的腦海。

    冰冷的觸感漾開，花瓣旋轉，飛舞，然後重新組合在一起，金花生成。

    刹那間！

    天，變了。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