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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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煜瑾和言予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從前在乾州小打小鬧不少,但就算是他惹了言予淺生氣,言予淺也絕不會氣過半個時辰,且從不舍得他受苦。

    他篤定言予淺一定會心軟。

    然而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言予淺的房內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淮煜瑾沒有動。

    一柱香的功夫過去,淮煜瑾依舊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

    一個時辰過去了!

    “殿下。”陳元看著淋成落湯雞的太子殿下,苦口婆心的勸著“太子妃恐怕早已睡熟了,殿下又何必在這兒幹等著呢?您為何不先回去,有什麽事明日再去找太子妃商量便可。”

    說完雨勢好像又大了起來,風也刮得更烈。

    秋日的衣物被水打濕黏在身上,又濕又冷。淮煜瑾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著早已滅燈的臥房,一言不發的準備繼續等下去,但這時前院的管家突然渾身濕透疾跑而來,“殿下!殿下快快進宮!聖上突然嘔血不止啊!!”

    皇帝近幾年身體越來越不如往常,半夜裏把淮煜瑾召進宮裏伺候是常事。

    而言予淺作為當朝太子妃,此時理應與淮煜瑾一同入朝服侍。

    管家見淮煜瑾淋得渾身濕透,麵上滿是疑惑,但眼下最要緊的是皇上,於是他向淮煜瑾匯報之後便打算派翠玉叫醒太子妃與太子一同入宮。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便被淮煜瑾叫住,“不必吵醒她。”

    “可”管家一陣為難“可皇上那邊怎麽交代?”

    “父皇自有太醫院候著。”能活多久是他的造化,淮煜瑾心裏想。

    當初言予淺與淮煜瑾訂婚,皇帝便惦記著用他們的喜事衝晦。於是皇宮裏的人一旦有個什麽災病就想著讓言予淺來擋煞,淮煜瑾心裏早就十分膈應。

    他總有種言予淺的壽命被這些人無端借去的錯覺。哪怕今晚老皇帝駕崩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數。

    關言予淺何事。

    雷轟鳴了整整一夜,到了淩晨有,言予淺居然被雷聲驚醒了。

    意識朦朧間,言予淺似乎聽到了門外有人在踱步的聲音。

    他不會當真在外麵候了一夜吧?

    言予淺掀開被子下床,稀裏糊塗的走到門口叫了翠玉打開房門。

    房門一打開,外麵的風雨瓢潑瞬間卷了進來,言予淺被冷雨冷風撲了滿麵,頓時睡意全無。

    霎時清醒之後,言予淺也看清了屋外並無淮煜瑾的身影,有些隻是昏暗的月光和滿地的雨水。

    “”

    言予淺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力道絲毫未減,就連翠玉都嚇了一跳,“小姐!小姐你這是幹嘛!”

    言予淺掐著掌心,何必心軟?何必再為了這個不值得的人擔心?

    她用力摔上房門,重新躺回被窩,聽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重新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言予淺便接到了入宮的聖旨。

    她這才想起來,這輩子這個時候,老皇帝已經病重。

    但這與她有何幹係?上輩子要她不分日夜的伺候,難道這輩子也要?

    但既是聖旨,到底是不能隨意違抗的,於是言予淺用過早膳後便進了宮。

    在去往皇帝寢宮的路上,太監一邊走著一邊和言予淺說“太子殿下昨夜便進宮侍候著了,隻是陛下的病實在不見好,陛下召您入宮時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言予淺隻聽進去了前半句“太子昨夜就進宮了?何時進的宮?”

    那太監回道“約莫著是子時,就是雨水最大的那陣兒。”

    言予淺心中了然,‘難怪昨晚假裝深情的戲碼隻演到一半,原來還是皇位重要。’

    皇帝的寢宮在養心殿,言予淺才剛剛走到殿外的台階處,就聞到一陣濃烈的草藥味兒,太監宮女都絡繹不絕的從殿內進出,圍在一起的太醫們也都個個麵色凝重。

    “太子妃娘娘來了!!”一人驚呼,許多太醫都圍了上來。

    太醫院的林太醫如見救星,丟了手中的藥方親自出來迎接。

    “娘娘一來,我們整個太醫院就不用跟著陪葬了!”林太醫壓低了聲音都擋不住心中的欣喜。

    言予淺一向很得太醫院諸位太醫的喜歡。

    五年前皇帝曾生過一場大病,太後下旨若是治不好便讓整個太醫署給皇帝陪葬,他們當時早就已經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後來言予淺來了,皇帝的病突然就有了起色,不出一月,皇帝就轉危為安。

    言予淺相當於是保住了整個太醫院的命,自那以後,言予淺就是太醫院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太醫院每個人都願意聽她差遣。

    而林太醫更是將她視為吉祥物,有她在,他們這些人就死不了。

    “太子妃娘娘一來,皇上就有救了!”

    言予淺頭也不回的往殿裏走,話雖是這麽說,但是言予淺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能耐。

    她跟著林太醫走進內殿。

    隻見病榻上的老皇帝早就瘦的不成人相,眼下黑紫,嘴唇蒼白,恐怕命不久矣。

    淮煜瑾站在床邊,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仿佛此刻病重的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皇帝膝下的皇子早就死的死傷的傷,此時的淮煜瑾作為絕對的勝利者,早就已經不需要再演那些父子情深的戲碼了。

    一直到看見言予淺走進殿內,他的眼中才多了些情緒。

    淮煜瑾上前想拉住言予淺的手,但卻被言予淺刻意避開了。

    而此時匆忙走進殿內的國師剛好看見了太子爺撲空的這一幕,一瞬間有些尷尬,於是便裝作沒瞧見。

    隻見國師左手拿著一個風邪盤,右手拿著一根紅繩。

    “太子妃命格奇特,陛下此番定能逢凶化吉。”

    說完國師將一根紅線交到言予淺手中,紅線的另一端係在皇帝的小指上。

    在皇帝的床頭擺著一個七星八卦陣,按國師的話說,這樣可以給皇帝續命。

    但在淮煜瑾看來,這根本就隻是一團雜亂的封建邪事,毫無可信之處。

    但又由不得他不信,畢竟前幾次那老皇帝的命就是這麽救回來的。

    國師此時開口道“請太子妃默念為殿下祈福。”

    祈福無非就是一些祈禱皇帝萬壽無疆的吉祥話。

    上輩子言予淺老老實實的祈福,隻是因為這人是淮煜瑾的父皇,於是她無比虔誠真摯的希望他能長命百歲。

    但是現在,她在心中想到的隻有六個字

    “狗皇帝,快駕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