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無求(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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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言予淺一步一步走的十分堅定急促,突然暴雨傾盆,雨水衝刷著地麵的積雪,連著血液流了一大片。
言予淺逆著風雨,朝著言家的方向奔跑,她的膝蓋也開始不停的滲血,但她此時已經覺不出疼痛。
言予淺不住的在心裏卑微的懇求上天再憐憫她娘親一次,也憐憫她一次。
言予淺急得就差要跑起來,身上破爛的白裙也讓她受了不少指指點點,這一路上她不知摔了多少跤,跪下多少回,可當她趕到言府時,門口卻已經掛上了白燈。
言予淺站在雨幕中,腦海一片混沌,扶著門口的石獅子才麵前站穩身子。
“大小姐?”
在門口的老管家看見了她,哀聲道“您怎麽才回來啊?夫人夫人已經去了,她去之前一直念叨著你啊!!”
一瞬間,她仿佛被卷入了漩渦之中,滿目的暈眩,一陣耳鳴之後,言予淺被一陣雷聲驚醒。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言予淺衝進言府,跑回內院,還沒進門,她的雙腿忽然失去支撐,狠狠跌在地上的水坑裏,渾身都滿是泥水。
可她卻絲毫不在乎。
旁邊的下人過來扶她,言予淺用力推開了她的手,自己扶著旁邊的圍欄,頑強的爬起來。
她就這樣跌跌撞撞狼狽不堪的走進了內院。
此時的內院早已掛滿了白綢。
言予淺從未想過,這一天,竟來的這樣早,這樣突然。
打扮的十分雍容華貴的溫蓮這時走進裏屋,瞧見言予淺,十分得意“你娘剛死,你就跑過來奔喪了?可真是個大孝女。”
她說完扶了扶發髻,十分蹩腳的模仿著正派夫人的做派,但卻是東施效顰,怎麽也改不了骨子裏頭的那股勾欄瓦舍的風塵氣息。
言予淺毫不理睬她,徑直走進裏屋。
她的娘親就躺在床上,就那樣,像平日裏那樣。
甚至連嘴角都是笑著的。
她又想起了老管家說的話,‘夫人走前一直念著你。’
言予淺走過去,旁邊的銅鏡裏映出她的身影,仿佛娘親正在溫柔的注視著她,但她知道,娘親再也不會這樣看著她了。
“娘親”言予淺開始自欺欺人,她像小時候那樣,搖著娘親的身子撒嬌,又伸出小指勾起娘親的小指,輕輕搖了搖,含著淚道“我想吃娘親給我做的甜糕,娘親你快起來給我做啊,我要娘親親手給我做的”
言予淺想起上次娘親給她糕點時開心的樣子,隻是,她再也吃不到娘親做的糕點了。
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真正愛她的人,就這麽離開了。
她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言予淺雙手握住娘親的手,眸中洇滿恨意。
淮煜瑾!
等淮煜瑾得知消息趕到言府時,雨雪都已經停了,路上的血跡也被衝刷的幹幹淨淨,像是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隻是言府傳出的哭聲格外淒涼。
他看著滿府的白綢,眼眶霎時間紅成一片。
但當有下人迎來時,他便垂下眸,快速掩下所有的情緒,等到他再抬頭時,眼中隻剩下冷漠。
他甚至連身上的紫金華服都沒有換下,就這樣踏入了正值喪期的言府。
在靈堂之上,誦讀聖經的聲音綿綿不絕。
言予淺身著一身素衣,額頭上係著白布,麵上虛弱,可身子卻一動不動,筆直的跪著,似是在向娘親賠罪。
她跪在娘親的靈前,聽到外頭的家丁稟報“太子殿下到!”
一旁的言清國一聽淮煜瑾來了,趕忙擠出幾顆虛假的眼淚,迎上前“殿下,怎麽能勞駕您親自前來呢!”
嘴上是這麽說,言清國心裏卻盤算著劉氏人死了該是有追封的,追封之後,他也能跟著沾點光,“可惜了我的夫人,年紀輕輕就”言清國象征性的哭了幾聲,“若是有個誥命傍身,我想她也能走的安心些。”
淮煜瑾自是明白,“我會給劉氏追封誥命夫人。”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言予淺身上。
隻見言予淺身上的素衣隱隱透著血跡,就連臉上都有幾道傷口,且還沒來得及包紮,膝蓋也因長時間的跪拜而滲出不少血跡。
從她回到言府,幾乎是一直跪到現在。
淮煜瑾忽略身邊虛偽的言清國,徑直走上前,彎下腰來,視線與言予淺持平,語氣冷漠但卻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關心“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言予淺默不作聲,隻抬頭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人,接著又低下頭,垂眸繼續給娘親燒紙錢。
淮煜瑾心中一陣不安,“到底怎麽回事?你為何不說話?”
言予淺“”
言予淺不說話,或許是傷心過了頭,可她也不哭。
就像是一具沒有任何感情的軀殼。
“言予淺?”淮煜瑾喊了一聲,接著微低下頭,扶著她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淺兒,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會好受些。”
可言予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她一滴淚都沒流,一句話都沒說。
她的眼淚好像都已經在剛才流完了。
言予淺現在就像個斷情絕欲的冷血動物,事無巨細的操持著母親的喪事。
甚至連劉氏下葬的那天她都沒哭,隻是愣愣的站在一邊看著。
於是民間都在傳,說當今太子妃瘋了,連娘親離世都未曾哭過一聲。
葬禮過後,整個言府都回歸了正常。
全府的人,該笑的笑,該鬧的鬧,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那個夫人的存在。
言予淺冷漠看著重新回歸熱鬧的言府,一句話不說,將娘親生前的東西全部收拾回了太子府。
看著言予淺冷靜的樣子,甚至就連淮煜瑾都覺得言予淺並沒什麽事,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於是便也沒在意。
直到他在內院發現了將自己掛在房梁上的言予淺。
淮煜瑾瘋了一般的衝進內院救下言予淺,接著便重新限製了言予淺的行動,甚至加派人手嚴加看管。
於是言予淺唯一的活動便是坐在屋內看著窗外的風景,不論白天與黑夜。
這天,言予淺依舊是坐在窗前直愣愣的看著院內的竹林,不知在想什麽。
“小姐,你就吃點東西吧,您這樣下去真的不行的。”站在一邊的翠玉端著飯菜,自從言予淺從言府回來,便很少吃東西,整個人瘦弱的不行。
“不了,你端出去吧。”言予淺一如往常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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