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絕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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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煜瑾啊淮煜瑾,你當真要逼我到如此地步?

    言予淺紅著眼在翠玉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她看著麵前一臉得意的何丞相,恨不得馬上上前將他抽筋扒骨。

    “不知何丞相是哪來的膽子,竟敢帶刀攔下我的車?何丞相眼裏到底還有沒有禮義廉恥?!”言予淺冷冷開口道。

    “哈哈哈”何丞相大笑幾聲,“禮義廉恥?太子妃跟老夫講禮義廉恥?那你與那南懷細作私通時怎麽不講禮義廉恥?”

    “再者說,太子妃,我勸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你的二位長兄可都已經因你而死了,你竟還如此猖狂。”

    “什麽?!”言予淺瞬間愣住,感覺天都要塌了。

    “你在說什麽?!”言予淺像著了魔,她衝上前徒手抓著何丞相手中的刀,鮮血順著刀嘩嘩的往下流,她卻像絲毫不覺。

    “言氏言靖、言聞璟,竟敢私自帶兵圍城,下令全程圍剿,言家將士,一個不留!”何丞相拿出手中的令牌亮給言予淺看,言予淺瞬間頭皮發麻。

    那分明是太子的令牌。

    一瞬間,言予淺心底忍不住的泛起惡心,血腥氣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她的眼底浮現起言靖和言聞璟溫和的臉,腦海中隻剩下一句話。

    “言家將士,一個不留。”

    言家,徹底毀在她手裏了。

    言予淺又回到了太子府,繼續被軟禁著。

    她變得很聽話,乖巧的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

    甚至不與任何人交流。

    淮煜瑾某夜將她擁進懷裏好聲好氣的哄了一整夜,但言予淺卻依舊像一個木頭一樣一聲不吭,沒有任何回應。

    後來,太子府門口的幾個皇宮侍衛莫名的被撤走了,就像是人間蒸發。

    而言予淺的軟禁也被取消了,可她卻無處可去了。

    此時的言家,早就不是言家了。

    某一日,太子府的後廚淩晨竟亮起了燈,與此同時,淮煜瑾發現原本早就應該熟睡的言予淺卻不在臥房裏。

    淮煜瑾像瘋了一樣找遍了整個太子府,最後卻在亮著燈的後廚內找到了言予淺。

    此時言予淺正埋頭奮力揉著一個麵團,旁邊擺著許許多多早已經捏好的各式各樣的甜糕。

    “娘親說了,要教我做甜糕!”言予淺自言自語道。

    甜糕是她娘親唯一交給她的甜點。

    言予淺的手很巧,這全都得益於劉氏的指導和教誨。

    言予淺從小便跟著她娘親一起做糕點,時間長了,也就越發的熟練。

    淮煜瑾不知她是如何自己一個人蒸出如此多糕點的。

    “淺兒,你”他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做這些,是打算如何?”

    “嘿嘿”言予淺眼裏盛滿了甜甜的,嘴角微微上揚,“娘親愛吃,娘親說要吃我親手做的。”

    說這話時,言予淺的眼裏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漫天的星宿。

    淮煜瑾頓時心疼極了,他上前按住言予淺的手,抓住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著自己。

    “娘親已經死了!她不在了!!”

    “不娘親愛吃,她見了一定很高興,誇我做的好”

    言予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臆想裏,不理會淮煜瑾的話。

    在她臆想的世界裏,娘親還沒有死,她的兩位哥哥也還沒有死,所有愛她的人都還好好的活著。

    淮煜瑾這才意識到言予淺病了,不再隻是身上的病,而是心病。

    “怪我,怪我,如果當日我在府裏,你就不會見不到娘親最後一麵,如果當天我及時趕到,你兄長”

    “”言予淺呆愣在原地,看著淮煜瑾,眼裏的光逐漸褪去,似乎聽不懂淮煜瑾的話。

    淮煜瑾緊緊的抱住言予淺,“淺兒,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求你再忍一忍,好不好?就像當年在乾州,再忍一忍雖然過程很難很痛,但很快就會過去的很快,你再等等我”

    可不管淮煜瑾怎麽說,言予淺的雙目總是暗淡無光,她這副樣子簡直讓淮煜瑾崩潰。

    此時屋頂忽然傳來一陣極小極小的動靜,就像是某種小動物。

    可聲音雖小,但淮煜瑾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那是禦前暗衛的輕功。

    淮煜瑾微微一怔,慢慢鬆開環著言予淺的手,輕輕掩去眸中的情緒。

    他掃了一眼桌上已經做好的,熱騰騰軟乎乎的甜糕,忽然抬手將那些甜糕全部掃到地上。

    言予淺的手藝很不錯,做出的甜糕軟軟彈彈,甚至有幾個在地上彈了好幾下才落進泥裏。

    “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厭惡你!”淮煜瑾怒吼道。

    這一聲怒吼,直接驚動了整個內院。

    而言予淺也愣了一瞬,接著目光漸漸清明,將眼前凶神惡煞的淮煜瑾看了個清楚。

    她忽而後退幾步,撞到牆上,不隻是身子撞痛了還是什麽,她大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嘶啞刺人,讓人忍不住憐憫。

    漸漸的,言予淺的哭聲微弱下來,就好像一直支撐著她的一樣東西坍塌了,而坍塌的碎片整個砸在她虛弱的身上,將她整個人壓垮在穀底。

    淮煜瑾在一瞬間衝上前,抱住了暈過去的言予淺。

    這一夜之後,言予淺的意識逐漸恢複,她像是徹底明白了什麽。

    她開始每日都在為娘親和兩位兄長戴孝,一身素白衣裳加一條白色額帶,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慘淡又蒼白。

    似乎她會隨時從人間消失,而她消失的那一瞬,沒有任何人察覺,也沒有任何人能抓住她。

    她已經鐵了心的要走了。

    後來,老皇帝病重不能料理政務,便交由淮煜瑾監國,於是他便搬出了太子府,住進了皇宮。

    而軟禁言予淺的地方也從太子府變成了冷宮。

    其實言予淺早已不在乎自己住哪兒了,對她而言,哪裏都不是家。

    她已經沒有家了。

    她隻是日日坐在門前的門檻上,看著院子裏的樹葉落滿一地,偶爾又會撿一兩片樹葉用火烤著玩兒。

    就像個小孩兒。

    而淮煜瑾日日國事纏身,更是顧不上她。

    直到下一個冬天的來臨。

    某天夜裏,宮裏忽然響起了三長一短的喪鍾--是皇帝駕崩了。

    國喪之後,淮煜瑾便該舉辦登基大典了。

    大典前一日,國師破天荒的造訪冷宮,見言予淺依舊穿著孝衣,便理所當然的以為她還在為皇帝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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