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任性(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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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的喪事已過,娘娘不必再穿這白衣了。”

    “我是在為我娘親和長兄戴孝。”言予淺冷聲糾正。

    國師“夫人與二位將軍都去世一年多了,又何來戴孝一說?您可還是放不下?”

    言予淺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麽,並不回答。

    國師倒也不惱,揮揮手從身後招進來兩個宮女,那宮女一人手中捧著一套金絲流光的華服,另一宮女手中則端著鳳冠。

    “陛下眼下根基已穩,無需再看旁人眼色,他今夜便會下旨封娘娘為皇後,您快試試這件特地為您量身打造的華服,這衣裳可是由那禦用繡工繡製了大半年,就等今日這大喜的日子了。”

    言予淺“”

    見言予淺依舊無動於衷,國師勸道“娘娘,其實陛下有很多苦衷,盡管他迫不得已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可是他的心卻是始終係在你身上的,這皇後的位置,也是他力排眾議要給你的。”

    “從今以後,娘娘便是苦盡甘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國師。”

    言予淺忽然叫了他一聲,並且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

    國師下意識渾身一顫,不知為何,言予淺的眼神竟如此的有威懾力。

    言予淺這樣看著他,國師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言予淺問道“為了登上這帝位,從一開始,你就跟淮煜瑾合謀設局給我下套是嗎?”

    “”國師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自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甚至就連皇帝都沒有發現,沒想到,竟然被言予淺識破了。

    “你不用反駁我,我已經有了答案。”言予淺看了一眼宮女手中的華服,“其實本不想直接挑明的,隻是今日實在是心情好,所以便擺在明麵上和你說了。”

    言予淺的眼中滿是諷刺,可國師卻以為她當真是心情好,便實話實說道“當年若是沒有娘娘你,陛下事活不下去的,更別提當上儲君直至稱帝了。”

    當年,年少的淮煜瑾在被發配去乾州的路上遭到半路偷襲,好不容易躲過了殺身之禍卻也丟了半條命。

    那時的淮煜瑾,將自己像老鼠一般藏在泥濘裏不敢冒頭。

    話說一個人隻要失去了尊嚴和鬥誌,便不可能再重新站起來。

    而那些人雖沒有明著將淮煜瑾殺了,卻從另一個方麵摧毀了淮煜瑾的自尊心。

    那樣的淮煜瑾和現在真是截然不同。

    直到後來他遇到言予淺。

    是一年的春日,彼時娘親帶著淮煜瑾在乾州邊郊踏青。

    國師向來能觀人相貌,他一樣便看出言予淺會是淮煜瑾日後的出路,會是他最大的機遇。

    淮煜瑾自然是不信的,他向來不信這些,直到他親眼看到一隻奄奄一息的小兔子在言予淺的祈福下重新變得活蹦亂跳。

    “此女身懷福星命格,據我所知,她乃言大將軍之女,言清國雖盤踞在這小小的乾州,可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更何況他的兩個兒子皆為不可多得之材。”

    “殿下,如今身陷囹圄不要緊,我相信,隻要您抓住了此次機遇,天下一定會重新回到您的手裏!”

    於是彼時一無所有深陷黑暗中的淮煜瑾,便決定抓住在陽光下活潑善良無憂無慮的言予淺。

    他不是想將她拖入黑暗,而是希望言予淺身上的光能分一點給他。

    一點就行了,一點就夠了。

    國師看著麵前的言予淺,坦言道“當年半路截您的那批土匪是我安排的,為的便是能讓陛下和您快速拉近關係,陛下當年若是沒遇見娘娘,他便不會有今日,別說稱帝了,就連活到此時都很艱難。”

    “哈哈哈哈哈”言予淺大笑幾聲,笑著笑著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若是沒遇見我他便不會有今日?那他有沒有想過,他若是沒有遇見我,我便不會有今日!”

    “這麽多年,我如何對他,而他又如何待我?!難道我就是活該嗎?!”言予淺恍惚的看著地麵,“我有了這命格,難道我就活該嗎?”

    “娘娘,這兩年殿下刻意疏遠你,也是有苦衷的。他若是與你太過親近,先皇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哪怕如今陛下登基,手握兵權,他也無法與先皇的遺旨對抗,你看曆朝曆代的君王,有哪個敢違抗先皇的遺旨?所以,便隻能先委屈委屈娘娘。隻是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國師真摯的看著言予淺。

    可言予淺卻隻想笑。

    她這輩子受盡了苦楚,在靠近淮煜瑾之後,她甚至沒有一天是安穩睡著的,她為了淮煜瑾瘸了腿,受盡了傷害,甚至連累了她的家人。

    她最親愛的娘親,長兄,皆因此而死。

    可他們現在卻來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站在淮煜瑾身邊的代價。

    可誰又征求過她的意見?這一切她到底想不想要,誰又問過她?!

    “國師說的當真是太簡單了。”言予淺笑得意味不明,“一切都能過去嗎?”

    不知為何,國師竟有些畏懼此時的言予淺,他沒再多言,隻是拿起那件錦衣華服,“今夜陛下便會下旨封娘娘為後,還希望娘娘您做好準備,好好迎接冊封。”

    言予淺讓他將衣服放進冷宮內,麵上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

    於是國師便以為她已經妥協,心滿意足的帶著那些宮女離開了。

    入夜。

    星宿亮眼的密布在天空之上,似乎伸伸手就能將他們摘下。

    新帝登基,挑的自然是吉日中的吉時,甚至連星星月亮都來給他捧場。

    淮煜瑾從後廚順出一束火把,暢通無阻的出了冷宮。

    如今離封後已沒幾個時辰了,此時沒人敢攔她。

    已是冬季的夜晚了,寒風呼呼的吹,言予淺身上的白衣很是單薄,可她卻不覺得冷。

    言予淺穿過彎彎繞繞的小路,停在國師負責的觀月閣外。

    觀月閣是國師負責測算天象的地方。

    也就是在這裏,國師將她的一生都算了個盡,她倒是要看看,看他能不能算到今夜之事。

    言予淺隨手將火把扔在觀月閣外。

    按理說這冬日潮濕又多風,這火該是點不起來的,可就好像是老天在偏袒她一樣,這火把瞬間就點燃起了周圍的落葉,直至將整個觀月閣圍在火海中。

    然而此時人人都在慶祝新帝登基,並無人注意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