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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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言予淺將衣裳縫好了,才把翠玉叫進來。

    翠玉拿過衣服一看,隻見那衣領上的針腳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像是直接縫了個毛線球上去,這線球倒是把衣裳上的裂口給擋住了,但似乎比之前更醜了。

    翠玉十分委婉的說道:“小姐,要不,奴婢再去找繡工修補一下?”

    她真的很怕陛下如果穿著這件衣裳上戰場,會被全軍營內的將士笑話。

    但麵對翠玉的提議,言予淺卻絲毫不理。

    她甚至頗為自信:“不用,我縫的很好,不需要再填補什麽了,你就這樣拿給淮煜瑾,若他敢嫌棄這衣裳醜,那你便隨手扔了便是。”

    言予淺望著那件裏衣,就當淮煜瑾那枚平安符是為他自己求的吧。

    她不想受他的任何人情。

    “是,小姐。”翠玉隻好應下。

    於是這件裏衣就這樣被送到了淮煜瑾的手裏。

    淮煜瑾一見到那一團亂麻的衣裳,麵上滿是嫌棄,可一聽說是那是言予淺親自為他繡的線團,淮煜瑾立刻換了一副十分欣賞的樣子,欣喜道:“這線團繡的當真是清新脫俗,與一般人不同。”

    翠玉:“”

    她們陛下的審美可真是獨特。

    淮煜瑾麵上滿是欣喜的拿著那件厚實的裏衣,他隻希望冬日快些到來,他好早日穿上言予淺為他親手縫補的衣裳。

    為此,淮煜瑾甚至興奮了好些天。

    東安大軍出征前,照例有祈福大典。

    隻是有了先皇的教訓,國師不敢再設過高的高台,祈福大典也盡量去繁從簡,隻講求虔心的祈福。

    在淮煜瑾出征的前一日,言予淺再次去了一趟東安軍營,為即將奔赴邊境戰鬥的十萬將士祈福。

    言予淺站在祈福台上,底下的將士們皆整裝待發,刀刃朝上,目光堅定。

    他們就是整個東安最為堅實的一道護盾。

    言予淺無法預知這場戰役的勝負,也無法預料這些即將出征的將士的生死。

    言予淺雖早已看淡了旦夕禍福,但此刻麵對底下這群生機勃勃的年輕將士們,她第一次無比真誠的希望她那荒唐的福星命格,這一次當真能起到玄乎其玄的作用。

    她虔誠的為東安所有保家衛國的將士祈福,希望他們可以百戰百勝,勝利凱旋。

    諸位將士望著站在祈福台上的言予淺。

    他們其中的大多數人都不是第一次見到言予淺了。

    在看見言予淺的一瞬間,關於她的諸多揣測與猜忌,都在目睹她虔誠祈福的這一刻盡數消散。

    正如魏寧將軍所說的那樣,當今皇後是皇室裏少見的慈悲之人。

    她不是那遙不可及的神明,但卻像神明一般懂得憐憫世人。

    在祈福結束的那一刻,陽光在一瞬間照進軍營,灑在每一個士兵的身上。

    而言予淺的周身更是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光,宛如神邸降世一般。

    東安將士在一瞬間士氣大振。

    在祈福結束之後,淮煜瑾將言予淺攔住,“淺兒。”他抓著言予淺的手,“你剛剛祈福之事可曾想過我嗎?”

    言予淺眸光一瞥便看到了淮煜瑾衣領處露出的那一圈針線。

    淮煜瑾循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抬頭說道:“這是你親手為我縫的衣服,今後我日日都會穿在身上。”

    “”言予淺冷著臉看他,“隨你,你就是想將它縫在你的身上我都沒意見。”

    淮煜瑾笑起來,他直直的盯著言予淺,十分固執的問:“你方才祈福的時候,可曾算上我?”

    “沒有。”言予淺道:“我怕如果我為你祈福,老天會因為你的罪孽而遷怒到其他無辜的將士。”

    言予淺的話極具諷刺,但淮煜瑾卻毫不在意。

    “那淺兒願意單獨為我祈福嗎?”

    言予淺幹脆利落:“不能。”

    “哪怕是一句平安歸來都不能嗎?”

    言予淺:“我隻希望你有去無回。”

    “淺兒”淮煜瑾苦笑一下,他已經分不清,這是言予淺的氣話還是真心話了,他都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回應這句話。

    這是言予淺對他近乎詛咒的祝福。

    這半年來,言予淺對他一直是這種十分厭惡不冷不熱的態度,看著雖無害,但卻總能一語紮中他的心。

    刺得他生疼。

    “罷了。”淮煜瑾輕歎一口氣,“淺兒,希望我可以平安歸來,繼續護你一世周全。”

    “大可不必。”言予淺用力甩開他的手,“你不回來,我便可一世周全。”

    言予淺轉身頭也不回的回了皇宮。

    東安大軍出征之日,朝廷百官和皇城百姓都站在街旁相送。

    在離開皇宮時,淮煜瑾不斷回頭,希望在城樓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可卻是什麽都沒有。

    他騎著戰馬走出皇城,一再回頭,往城樓上看去,可依然不見言予淺的身影。

    淮煜瑾想起前世他出征之時,言予淺就算是被軟禁也要翻牆逃出太子府的大門,忍著腿疾喊他,跟他說會等他回來。

    前世西征險象環生,淮煜瑾無數次咬著牙死裏逃生,都是為了言予淺的這句話。

    “我等你回來。”

    可如今言予淺說的卻是,“我希望你有去無回。”

    上輩子言予淺很少許願,所以淮煜瑾自是不知道。

    言予淺的願望,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淮煜瑾在出征之前便安排好了他不再皇城時的一切事宜。

    此次出征九死一生,他作為皇帝,一旦出征,那麽這東安的政務自是無人處理。

    而淮君若如今年幼,所以這監國的權力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言予淺的手上。

    古來皇後垂簾聽政的例子並不少,再加上是淮煜瑾下的命令,因此無人敢反對。

    人人都知道趨利避害。

    如今言予淺掌握了這治國的權力,就連皇城內關於她的閑話都少了許多。

    從前日子安穩,百姓閑的整日在背後編排言予淺的是非。

    可如今起了戰爭,即將國破家亡的疑雲始終籠罩在他們的頭頂,東安無一人不想著庇護自己。

    因此言予淺幹政,東安上下也無人敢質疑。

    隻是皇帝出征那日,言予淺連宮門都未出相送,這多少讓群臣百姓有些犯嘀咕。

    他們皆猜測是兩人不合,但皇帝如此偏袒淺清宮,他們也實在是猜不透。

    他們這皇後到底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連這點體麵都不給淮煜瑾。

    皇帝禦駕出征連皇後都不親自相送,那這仗是贏還是不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