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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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百姓不敢拿淮煜瑾開刀,便隻能將矛頭再次轉向言予淺。

    說她是狐狸精,迷惑了淮煜瑾。

    這恰好觸碰到了淮煜瑾的雷點。

    於是淮煜瑾見一個便殺一個,毫不手軟。

    在言予淺死後還逞口舌之快的官員輕則被淮煜瑾斷舌廢官,重則誅了九族。

    皇城上下瞬時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懲治的就是自己。

    因此言予淺這三個字,成了一個不敢再提的存在。

    與此同時,皇城下批評淮煜瑾不孝且殘暴無度的聲音已經大到連帝王的威嚴都壓製不住的程度。

    這樣的局麵對一個剛登基的皇帝而言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言予淺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如果她活著時淮煜瑾能拿出如今的這種勁頭護她一回,那麽她大抵不會心寒的如此徹底。

    也就不會失望到放棄自己的性命。

    如今人已經死了,他現在為一個死人而得罪整個東安,又有什麽用呢?

    後來言予淺再見到何丞相,卻將他滿臉頹廢,全然沒了之前那骨子趾高氣揚的姿態。

    她仔細一想便知,在她活著的時候,何丞相知道她勉強算是淮煜瑾的軟肋,所以淮煜瑾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收斂,因此不斷受製於先帝和何丞相的勢力。

    可如今言予淺死了,淮煜瑾也已經登上了皇位,整個東安再也沒有什麽事可以威脅到淮煜瑾了,於是何丞相的威風便消失殆盡了。

    冬日末,淮煜瑾罷去了何姝茜的功名,將言予淺被冤枉的舞弊罪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何姝茜。

    何姝茜被罷官,並且流放西北。

    何丞相一把年紀,迎著凜冽的冷風跪在金鑾殿外求情。

    何姝茜天生患有心疾,而西北又是東安最為荒涼之地,她倘若被流放到西北,基本不可能再活著回來。

    這分明就是明裏暗裏的要置她於死地。

    言予淺看著何丞相磕破了額頭,心中想著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倘若她並沒有死,那麽何丞相便不會如此卑微的懇求淮煜瑾,說不定還會用自己的那些謠言來以訛傳訛。

    想到這裏,言予淺又慶幸自己死了,至少她的死能間接報複到整個何氏。

    多好,一報還一報。

    何姝茜欠她的,就該讓她千倍百倍的奉還。

    盡管何丞相再怎麽懇求,淮煜瑾都沒有收回旨意。

    於是次日早朝上,何丞相自刎於朝堂之上,血濺了金鑾殿一地。

    而淮煜瑾隻是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與此同時,滿朝文武都跪下求淮煜瑾網開一麵,何丞相為官這麽多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但淮煜瑾卻絲毫不管他們說什麽,“是何丞相自己要尋死,朕做不了什麽,便隻能成全他了。”

    於是淮煜瑾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著何丞相死於朝堂上。

    次日何氏除了老弱稚子之外全數流放。

    得知此事後,言予淺還特意去看了一眼何姝茜。

    彼時的何姝茜已經被心疾磨去了近半條命,估計是活不了多久了。最後的結局無非是死在那流放途中,無人收屍,暴屍荒野。

    聽起來挺慘的,可言予淺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可憐的。

    她既做了不該做的事,那就得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

    現在說來,前世她娘親的死也是何姝茜一手策劃的,彼時她得意的嘴臉言予淺如今還曆曆在目。

    何氏一族的沒落引起了皇城內的軒然大波,但很快就被人們拋擲腦後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沒人會把一個罪臣時時念在心上。

    同時,這一年的冬天,東安的大半國土都遭遇了雪災,不知死了多少百姓。

    好不容易熬到了開春,卻又突發瘟疫。

    而與瘟疫一同到來的則是全國的饑荒。

    東安各地爆發饑荒,百姓吃不飽飯,有的甚至活活餓死在街頭。

    淮煜瑾也忙的焦頭爛額,日日待在禦書房處理那些呈上來的折子。

    言予淺見他心力交瘁的模樣,想起當年在乾州時他們麵臨的也是此般困境。

    彼時乾州內外交困,外有南懷時時覬覦,內有無數饑荒旱災,百姓民不聊生。

    而淮煜瑾作為淪落乾州的皇子,就算再不濟,府上的吃穿用度也比尋常人家好一些,可也僅僅隻是好一些。

    那時的乾州王府,飯桌上極少見到肉,身上的衣裳也就那麽幾件,甚至還是國師給他補了又補的。

    彼時年紀尚且還小的言予淺也曾偷偷想,淮煜瑾一定是東安有史以來最窮的皇子,沒有之一。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嫌棄。

    為了抵禦饑荒,淮煜瑾便想了個在旱地裏種糧食的法子。

    可皇室中長大的皇子哪裏懂得種田,更何況是土地如此貧瘠的乾州。

    那時言予淺的膽子卻十分大,她在書上學了一些皮毛技巧,便敢拉著淮煜瑾上手種田,一個敢教一個敢學,言予淺教的不亦樂乎,淮煜瑾也學的十分認真。

    土地旱的幹裂鏟不動,言予淺便直接在縫隙內種下禾苗,淮煜瑾則負責扛來水桶澆灌種下的禾苗。

    他們如此配合著,最後兩人身上都滿是泥巴。

    那時沒人真正認為他們可以成功,有旁人瞧見了,也不過是笑他們一聲淘氣。

    誰也沒想到,後來這些小禾苗竟真的長成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稻田。

    乾州至此也年年風調雨順,再無饑荒旱災。

    後來淮煜瑾又想著要建立軍隊來壓製南懷。

    可乾州的男子大多隻安於種田,從不曾有過從軍的念頭。

    於是為了淮煜瑾,言予淺便挨家挨戶的上門勸導,她足足奔走了一個多月,磨破了不知多少雙鞋子。後來一個小小的乾州竟然培養出了足足兩萬精兵。

    令整個東安刮目相看。

    僅僅隻用了三年,淮煜瑾就讓乾州煥然一新,由原來的百姓怨聲載道變為三餐溫飽不愁,甚至組建起防禦的軍隊,在麵對南懷的挑釁時也不必再躊躇怯懦。

    這乾州因過於貧瘠原本是被先帝忽略的地界,甚至可以說是不聞不問。然而這兒的百姓卻在淮煜瑾的帶領下重現過上了安穩體麵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每一步走的都十分艱難,可隻要是淮煜瑾想做的事便會十分順利。

    無論是種莊稼還是培養軍隊,皆在言予淺的輔助下成功做到了。

    但如今,他再也沒有如此的好運氣了。

    更準確的說,再也不會有人如那時的言予淺一般,陪他吃盡這天下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