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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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黑色絲綢長袍的男人突然從天而降。他的耳朵上掛著碩大的鑽石耳墜,脖子裏層層疊疊地掛著十幾條樣式不一的黃金項鏈,手上戴滿了寶石戒指,全身上下的首飾華麗到令人乍舌。
浮誇的裝飾和那自命不凡的姿態,像極了一隻瘋狂炫耀自己的花孔雀。
查娜親熱地迎上去,“巴裏斯,你怎麽在這裏?”
巴裏斯看著柿子,“這就是伯弋·赫爾特帶在身邊的那個女人?”
“不不不,他剛剛拋下我走了,就剛才……”柿子拚命揮著手,卻被兩個人無視掉了。
“對。”見他對柿子很是感興趣,查娜說,“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巴裏斯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柿子。
“你沒看出來嗎?這個女人根本不在乎容貌,你毀她的容根本不會傷害到她。”
查娜也開始觀察柿子。
滿身珠寶的男人繼續說道,“她聽見你讓她自毀容貌,不但沒有傷心,反而鬆了一口氣,拿刀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猶豫。”
這個人心細如發,柿子有些悔恨自己開心得太早了,居然沒有掩飾一些。
巴裏斯突然走近兩步,鉗住柿子的下巴,逼迫她對上那張油膩的俊臉,“我從沒見過這麽清澈的眼睛,”他的眼神卻猛然有些恍惚。
“真奇怪,”巴裏斯喃喃地說,“看著你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山澗中的溪水……”
在碧藍色的溪水中遊泳嬉戲,在瀑布中劃水冒險,茂密的叢林中生機勃勃……那裏曾孕育了巴裏斯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個夢。
可惜厄埃泰恩山澗早已被那卑鄙無恥的半獸人占領,如今的鼠族隻剩下最後一片貧瘠荒涼的土地。盡管被厚重的黃金和寶石所裝飾,卻再也找不到一絲綠意。
想到這裏他心中恨意陡升,衝著柿子邪佞地一笑,“你想活命?”
柿子沒有回答。她全神貫注地看著巴裏斯眼中那些幻象。
男人啟唇,“留下它們,你就可以走了。”
柿子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臉劃花了有什麽關係,隻要能活著,她就還能回到人間。可是這個男人,長得人模人樣的,手段可真是陰毒。
通過修煉,她現在所能做到的便是通過觀察看出敵人破綻。挖了她的眼睛,她就沒了這麽多天苦苦修煉的結果,那些身邊潛藏著的魔獸妖精,也會立刻衝出來將她撕碎,吞的連渣都不剩!
自己與這人無怨無仇,他居然用這種歹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想到反正也是死……柿子突然大叫一聲,“拿走吧!”隨即她一陣大笑,反而驚住了對麵的兩人。
巴裏斯覺得有些蹊蹺,惡狠狠地盯著柿子,直到她笑完,也沒有說話。
“就算留著這雙眼睛,也永遠看不到王子您繼承父位,得償所願!你想要就拿走吧!”
柿子出口諷刺巴裏斯與鼠王的寶座無緣,使他的眼光變得凶狠鋒利。被人踩了痛處,巴裏斯也不再執著於挖柿子的眼睛。他的手變成了巨大的鼠爪,攥住柿子的脖子把她舉到了半空中。
柿子的臉開始充血,肺部的空氣一絲絲地抽離。
“臭雜碎。”
不知道是不是死前的幻覺,柿子好像聽見了伯弋的聲音。
緊接著柿子脖子一涼,摔在了地上。她向聲音的主人看去,那一聲又一聲炸開的閃電裏,走出了一個惡魔。
伯弋也不說廢話,用閃電直接將那兩人遠遠擊飛出去。
巴裏斯嘴裏吐出一口血,卻還強撐著顏麵笑著說,“你就是豹族的二……”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又被閃電之索吊在半空中。巴裏斯看出伯弋眼中的殺氣,突然慌了陣腳,“我,我是鼠族的……”
“我知道你是誰。”伯弋以一種冷淡又無謂的語氣說。
巴裏斯這下真的慌了,他沒想到伯弋竟然這麽狂妄自大。
雖然鼠族在圍城的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是六大族群之一。他這麽肆無忌憚,難道就真的不害怕鼠族向豹族開戰嗎?
巴裏斯修的是土靈,擅長潛藏於土地之下。伯弋將他懸在半空中,他想逃都逃不了。
而一旁的查娜眼睛裏再也不見狠毒——她已經害怕得說不出話了。
就在伯弋要痛下殺手的時候,柿子攔住他,“伯弋,不要。”
伯弋不解地看向柿子。
“巴裏斯王子隻是對我開個玩笑,你看,我毫發無傷。”她牽起伯弋的手安撫著對方。
“對對對,對對,我們隻不過是開個玩笑……”巴裏斯一改囂張氣焰,順著柿子遞的台階飛快地滾下來,卻在伯弋瞪了他一眼之後,不敢吱聲了。
伯弋看了看柿子,將兩人向地上重重一摔,使那兩人又吐出一口鮮血後,抱起柿子離開了。
“呸!”巴裏斯見他們走遠,啐出一口血痰,眼中盡現惡毒。
柿子萬萬沒想到伯弋還會回來。像他這樣地位尊貴又驕傲自負的人,不可能接受同一個人的兩次拒絕。
她現在腦子有點亂,心也有點亂。兩個人的臉離得太近了,身體靠的也有點近。她用餘光瞥見那張冷酷深邃的臉,突然覺得伯弋有點陌生。
他現在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不,也許他一直都不是小孩子。
柿子小聲說,“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
伯弋將她放下來,撇開頭。
“你攔我幹什麽!”伯弋的氣顯然還沒消。
“他們是鼠王的子女,”柿子低下頭,“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給你找麻煩。”
她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伯弋狂妄地說,“就算我打傷了鼠王本人,難道他鼠族敢向我豹族宣戰嗎?”見柿子依然在內疚,他又解釋,“鼠族那老東西有一百多個子女,就算我殺了幾個,他大概都想不起是誰。”
說到這裏,伯弋又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他們是誰?”
“我……猜的。我在那個男人的眼睛裏看見了一些奇怪的影子,就像……影子。”柿子不知道怎麽解釋,就連她自己也好像在做夢一樣。
那些幻影就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呈現在巴裏斯的眼睛裏。
從眼睛裏看見影子……“你真的在修行讀心術?”伯弋問。
柿子聽到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可能……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
兩人又沉默了。
伯弋有些暴躁,他的拳頭攥緊又鬆開,張開嘴又閉上,最後還是打算直說。
“我問十月了……我不懂男人和女人那些……我……該死的,醜女人,你想太多了!”
都怪十月!說什麽隻要跟柿子睡覺她就會死心塌地跟自己走……結果反而惹怒了柿子!
女孩委屈地哭了出來,這次卻不是偽裝。
伯弋忍不住想抱抱柿子,手伸到一半還是收了回來。他轉過身氣呼呼地說,“你這麽醜,我才不稀罕碰你呢!”
他越說越激動,“還有,你別又在那裏想我什麽時候會殺你。我為什麽要那樣做?你天天嘲笑西爾萬,原來最怕我的是你。”他把那張怒氣衝衝的臉懟到柿子麵前,“我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看著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柿子使勁點點頭,“能嚇哭小孩的那種。”
“……”
“你……又救了我一次。”柿子神情嚴肅認真,“我真的很感謝你,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報答。”
“你能報答我什麽?廢物。”伯弋不屑地說,他又瞥了一眼哭泣的柿子,“如果你非要報答,就跟我回豹族,做我的……仆人。”
他故作輕鬆地說出這句話,卻好像等了一萬年。
“我……我走的太慢了……”柿子有些為難地說,她不是精靈,不能那麽快就到達豹族。
“那就慢慢走。”伯弋拉住柿子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七月向十月拋去一個勝利眼神,“看見沒有,這才是正確的戀愛指導。”他看著碰了一鼻子灰的十月,“讓你輕敵,吃苦頭了吧。”
伯弋離開之後,七月卻沒有跟著離開。他一直跟著柿子,發現她被人刁難之後,他第一時間告知了小主人。
英雄救美嘛,哪個女孩子能拒絕呢?
十月臉上點頭哈腰,甘拜下風,心想你這麽懂還不是個老光棍。但經過這一次,他卻對柿子徹底改變了看法。
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柿子就想通了來龍去脈。發現是自己給小主人出的主意後,她裝作受了委屈,還特意對自己解釋,讓伯弋對自己產生誤解,順便逼他們離開。
整個過程裏,柿子看起來是最人畜無害的一個,實際上卻用示弱的手段完成了所有她想要的。
隻不過二少主又回去找她……這是十月也沒想到的。
七月看著柿子,想著她拿刀劃向臉頰的那一幕,“這個人類不一般,又能狠又能忍,是個狠角色。”他看了一眼吃癟的十月,又說,“你栽在她手上,不冤。”
“一個玩弄心機的小丫頭,有什麽好值得誇耀的?”十月嘴上不服氣,但卻不敢再輕易招惹柿子。
“隻是可憐了我的少主人,怎麽喜歡上這麽一個壞心眼兒的丫頭。”
伯弋外表雖然凶狠,看著人也冷淡,其實隻是為人驕傲罷了,心裏卻是像燒著一把火。而柿子雖然整天樂嗬嗬的,卻深藏自己的內心,冷得像一盆死水。
“別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七月笑了笑,輕蔑地看著女孩新鮮嬌嫩的臉頰,“不過是個壽命短暫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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