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小老虎……”

    睡得迷迷糊糊的柿子感覺到脖子裏有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蹭來蹭去。她嘟囔著，手順勢往脖子上抓了一把。

    可過不了一會兒，脖子又開始癢了起來。

    柿子此時也反應過來，這好像並不是小老虎的手感。

    她睜開眼，外麵天已大亮，射進洞中的陽光有些刺眼，這次不知道又睡了幾天。

    一個金黃色毛茸茸的小東西移動到她的臉旁，對著她的臉親昵地蹭了起來。

    柿子向後退一點，小東西就往前跳一步。這小東西巴掌大小，通體渾圓像個毛球，有一雙老鼠似的黑亮眼睛，活像一個毛茸茸的芒果。在柿子退無可退後，它看著柿子，小眼睛彎彎眯起來，好像在笑。

    “這，這是什麽東西？！”柿子驚叫。

    洞口傳來腳步聲。

    “柿子，你醒啦？”西爾萬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柿子麵前，他蹲在柿子麵前，“你渴不渴？我剛剛打了泉水，還有果子……”

    小毛球轉過身盯了西爾萬一眼。

    “咦？這裏竟然有馬勒姆？”

    “你認識這東西？”柿子問。

    小毛球眼睛又變得彎彎的，一蹦一蹦地跳上了西爾萬的肩膀，對著他白皙的脖子地蹭了起來。

    柿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

    不等柿子細問西爾萬的情況，一個棕色的影子又撲向了柿子，和她打鬧起來。

    “哈哈，小虎別鬧，好癢，哈哈哈哈……”小虎依偎在柿子的懷裏，舔著柿子的臉，可是才舔了兩下，它便停下來，衝著柿子的脖子嗅了嗅。

    聞到她身上有些不一樣的氣味，小虎狠狠地瞪了柿子一眼，轉過身看向了氣味的來源——西爾萬脖子上的毛球。

    感受到來自背後的逼視，毛球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停止了撒嬌。它轉過身看見了凶巴巴的小老虎向它一步一步踱來，渾身都開始顫抖，眼見小老虎就要撲上去，柿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了小老虎抱回懷裏。

    這個舉動使得小老虎怨念更重地盯著柿子。

    柿子一哂，撫摸著小老虎，“你可別冤枉我，我才剛睡醒，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倒是你，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讓這個小東西嚇了我一跳。”

    柿子摩挲著小老虎腦袋頂上的“王”字紋，想著這家夥可一點都不像隻老虎。

    她用眼神示意西爾萬帶走毛球，又細聲細語地安撫著小老虎，“你走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我這麽擔心你，你剛見了我就對我發脾氣……”

    懷裏一涼，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伯弋掐著小老虎的脖子，把它拎在了半空中。

    “你……”這群家夥，就沒有一個正常一點走進來嗎？

    “什麽味道。”伯弋皺眉盯著柿子，表情和剛才的小虎如出一轍。當他轉過身，目光鎖定在西爾萬身上的“目標”上時，小毛球的身體突然如同骰子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變黑膨脹。

    “嘭！”

    墨水一樣的黑色液體四濺，一股濃鬱的香味彌漫在整個洞穴裏。

    小毛球消失了。

    柿子瞪大了眼睛，“炸……炸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西爾萬，“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馬勒姆是一種罕見的植物精靈。”西爾萬解釋道，“這種精靈的膽子特別小，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身體就會膨脹變大，然後……”

    西爾萬看看滿臉墨水的伯弋，“向敵人噴出帶有香味的墨水。”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聞了這種香味的人會非常想睡覺。”說完，他打了一個哈欠。

    膽小……居然是被伯弋那張可怕的臭臉嚇得爆炸了？！

    柿子抬頭看了看眾人，除了西爾萬不時地吸一下鼻子，她自己沒怎麽受到香味的影響。

    最後，她的目光定在了伯弋的臉上。

    看著看著，柿子的嘴角越來越彎，突然發出一陣暴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爾萬雖然離得最近，但很明顯小毛球的攻擊對象是伯弋。大部分的墨汁都噴到了伯弋的臉上，讓那張時常陰著的俊臉成功的變成了一塊“硯台”。

    看到柿子這明目張膽的嘲笑，伯弋立刻被激怒了。伯弋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柿子，氣得胸膛都一鼓一鼓地。突然，他拂了一把臉上的墨汁，伸手抹在了幸災樂禍的柿子臉上。

    柿子的笑戛然而止，“你……”

    伯弋一臉得意的笑容，這表情，像極了惡作劇成功後的孩子。

    ……

    一條清澈的小溪沿山穀飛躍而下，水流擊打在岩石上，清脆中帶著大自然的吵鬧。隨著眾多溪流匯成一條小河，周圍的環境變得安靜舒適。河岸兩邊是柔軟的青草地，黃色的小蝴蝶落在不知名的花上，仿佛在想著什麽心事，連風吹動花朵都沒有驚醒它的夢。

    兩個金發少女坐在草地上。其中一個少女穿著粉色的短裙，手上和腳上戴著四隻帶有鈴鐺的木鐲，抱著膝蓋垂著臉哭泣著。銀鈴伴隨著少女的嗚咽聲輕微的顫動著，發出細微的聲響。另一個少女穿一身黑色，滿臉憂慮，正在小聲地安慰著粉衣女孩。

    “少主，別哭了……”

    “……再這樣下去，您的父親會起疑心的……”

    “我們是花族的附屬……您不能再喜歡那位大人，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陽光的溫度剛好，風的力度剛好，這河水仿佛是有靈性一般，輕輕地托著柿子的身體，讓她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柿子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魚，又像是一片樹葉。

    這感覺太熟悉太舒服了，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裏。蕩著蕩著柿子竟然隨著悠悠的水波打起了盹兒，直到聽到兩個少女斷斷續續的對話……

    她不想惹麻煩，鑽入水底想悄無聲息地潛回去。

    猛然間！粉衣女孩的鈴鐺劇烈地搖晃起來，鈴聲不大卻像針一樣瘋狂地刺激著柿子的耳膜，同時，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手一把抓住了就要潛入水底的柿子，用力地將她拖出了水麵，懸在了半空中！

    “是誰！”

    黑衣少女迅速拔出腰間的彎刀衝到粉衣少女前麵，看著被吊在空中、全身還在滴答著水的柿子目露凶光。

    “你是誰！竟然偷聽我們說話！”

    柿子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往下嘩啦啦地淌著水。她大口地吸著空氣，掙紮了幾下，見擺脫不了那股力量，便轉頭看向這兩個少女。

    粉衣女孩抬起圓臉，因為哭泣，她的肉呼呼的鼻頭和臉頰都紅彤彤的，一雙娃娃大眼淚氣氤氳，在旁邊凶悍的黑衣少女的襯托下更顯得可憐可愛。

    兔族？

    柿子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誰知道那粉衣少女看清了她的臉之後，竟然一臉驚恐，止不住地向後退去。

    “是她！是她！”粉衣少女手上一放鬆，似乎那股控製柿子的力量就弱了下來，柿子掉進水裏，但那黑衣女子見狀雙手立刻抓住了粉衣少女的手舉起來，又重新將柿子像個木偶似的提了起來。

    “別放手啊少主人！”黑衣少女問，“您見過她？”

    粉衣少女一直向後縮著。盡管被黑衣少女握著雙手，但她仍然控製不住地害怕，再也不敢看柿子一眼。這打從心底的畏懼，卻讓柿子感到疑惑。

    “我見過你嗎？”柿子問。

    “少主，別怕，有我在。”黑衣少女身上的殺氣更勝，恨不能當場削掉柿子的腦袋，卻無奈雙手都被占住。

    柿子的嘴角露出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奇怪笑容。

    這一對蠢兔子，明明都已經控製住她了，居然沒有辦法殺了她，真是愚蠢又軟弱的生物。

    “我們見過嗎？”柿子又問了一遍。

    “閉嘴！”黑衣少女狠狠瞪了柿子一眼，把柿子瞪笑了，“我隻是到這裏洗個澡，什麽也沒聽見。你們為什麽這麽害怕，非要殺了我呢？”

    “你，是你，你要吃我……你要吃了我……嗚嗚……歐雯，她要吃了我……”

    “我……”否認的話還沒說出口，柿子突然頭向旁邊一歪，眼前一陣眩暈，一些模糊的影像飛速地從她眼前閃過。

    柿子看見自己伏在草叢中，手裏拿著一隻樹杈，雙眼瞄準那隻在草叢睡的死沉的肥兔。她安靜又克製地咽了一口口水，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香脆流油的烤兔……

    “你是那隻兔子！”柿子反應過來，又有點想笑。她向兩人解釋，“我隻吃動物，不吃妖精，這是我的原則。”說到這兒，她話鋒一轉，反過來責怪粉衣少女，“你為什麽要變成兔子騙我？又跟蹤我在這裏設下圈套，我到底哪裏得罪你啦？”

    “我，我沒有……”小兔子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張著粉嫩嫩的小嘴，一臉發懵。

    “你胡說！我家少主是圍城中長大的精靈，已經十一歲了，至少……也有五千年的力量，怎麽可能感應不到靈力！你這個騙子，你根本是故意的！”

    粉衣少女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捂住黑衣少女的嘴。

    活了一萬多年，隻有五千年的力量，這速度，連荒原裏沒有靈體的妖精都比不上。

    “就這麽點本事，居然還敢暗戀鷹族中的高人，你就不怕被抓走吃了？”柿子俯視著粉衣女孩。

    “才不會呢！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他不可能傷害我！”小兔精一叉腰，像是揚眉吐氣般下巴抬得老高。

    “哈哈哈哈哈哈哈……”柿子放聲大笑，聲音一聲一聲傳蕩在山穀中。

    “笑什麽笑！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黑衣少女突然反應過來，“還說你沒有偷聽我們說話！”

    柿子根本沒理她，隻對粉衣少女接著說，“貓吃魚，狗吃肉，這是自然天生的法則，你見過不吃兔子的老鷹嗎？”

    “我……我……”小兔精一時語塞，憋紅了臉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除非……”

    “除非？”小兔精眼睛一亮，期待地盯著柿子。柿子卻好像不知道似的東張西望。她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耐煩，又裝模作樣地掙了掙那無形的枷鎖，活動了活動自己酸痛的脖子。

    “你快說啊！”

    眼見小兔子急紅了眼，“你把我吊在空中，我怎麽跟你說？”

    “少主，不可以！”黑衣少女攔下小兔精。

    這個該死的黑兔。柿子的眼神暗了暗。

    “不放了我，你以為你真的能殺的了我嗎？”柿子輕蔑地一笑，開始仗勢欺人，“我是豹族的人，伯弋·赫爾特認識嗎？豹族的二少主，撒恩·赫爾特的次子！他現在就在五公裏之內，區區一個兔族的少主想對我動手……”她陰笑著嚇唬這兩隻小兔，“你就不怕觸怒迅行者嗎？！”

    黑衣少女的眸光閃爍了一下，明顯有些動搖了。

    小兔精拉住黑衣少女，怯怯地小聲說道，“是真的，我那次差點被她抓走吃了的時候，的確感受到了豹子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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