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頭，柿子也顧不上尷尬，雙手拚命地捶打著伯弋的胸膛，抗拒著他的懷抱。

    意識到柿子劇烈的反抗，伯弋以為她還在生多倫的氣，一隻手鬆開了柿子，轉而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

    他輕聲安撫著女孩，“好了，別生氣了。我保證，你以後不會再見到多倫了。”聲音溫柔寵溺，與平日裏自負冷酷的他判若兩人。

    也許貪戀於懷中女孩難得的柔順，即使柿子還在抗拒地推開他，伯弋始終不願意徹底放開柿子。

    柿子整張臉漲的通紅。她餘光瞥向那平坦有力的小腹，想到自己的腦袋還貼著伯弋的胸肌，一時間感覺到熱血上湧，整個腦袋快要燒起來了。

    再這麽下去她就要暈倒了！柿子又羞又氣，咬咬牙嫌棄地大喊道，

    “你，你鬆開我！你滿身是汗，臭死我了！”

    “不可能！”伯弋一驚，猛地鬆開懷抱。

    “撲通”一聲，劇烈掙紮的柿子掉下獨木橋，隨著河流飄遠了。

    ……

    “威爾科，我等得太久了。”

    鼠王巴裏斯穿著黃金紗袍坐在王座上。他的脖子裏綴滿了冗重的鑽石項鏈，由於麵前人過於高大的身材，即使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也隻能被迫仰視。這使他頭上沉重的黃金王冠上不時滑下，讓他看起來很是吃力。

    “國王陛下，我一接到消息便趕來了。”威爾科微微頷首，以保持兩人目光平行。

    鼠王扶了扶滑歪的王冠，希望能盡量保持一些君主的威嚴。盡管在威爾科麵前，他總是不自覺地覺得沒有底氣。他挺直腰板，厲聲喝道，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他從王座上站起來，勉強比威爾科高出一些，才開始對著威爾科發號施令。

    “威爾科，我的朋友。我如此地信任你，我賜給你軍隊，無盡的寶石！我給你僅次於我的地位，可你是怎麽回報我的？！”

    黃金和鑽石碰撞得叮當作響。

    “你竟然把那個該死的妖精放跑了，她現在已經進入永夜森林，如果她不出來，我再也別想抓到她了！！”

    巴裏斯彎下腰，恭敬地說，“尊敬的陛下，您會得到她的，隻要您有些耐心。”

    其實他上次已經抓到了柿子。連威爾科也想不通，這個人類到底是怎麽逃脫的。

    “不！我等不了了！每次合上眼睛，那個賤人嘲諷的臉就會浮現在我的眼前，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我受夠了！”

    鼠王拔出一旁的寶劍，因為鑲嵌的寶石過於沉重，劍在手中晃了兩晃，指向威爾科。

    “在你眼裏，王的榮譽狗屁不值！你根本不在乎誰曾經踐踏過鼠王的尊嚴！威爾科，你這是對我大大的不敬！”

    威爾科看著像個孩子一樣大吵大鬧的鼠王，眉頭不受控製地緊了緊。

    但他依舊壓著性子說，“陛下請放心，就算進入永夜森林，我也能將她送到您的麵前。”

    被利劍所指，威爾科依舊從容不迫的姿態不禁讓巴裏斯安靜下來。

    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問，“你……你說的是真的？”

    威爾科點頭，“我們的隧道已經到達了永夜森林下麵。不出兩個月，如果您願意，您可以隨意進入豹族，甚至親自抓獲柿子。”

    這多虧了那個經驗老到的斯通人。他帶著鼠人繞過湖泊、地底裂縫和岩漿，使整個計劃的施行速度大大加快，他們才得以如此迅速地穿過水上森林到達永夜森林。

    “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豹族的地盤上，抓獲那個賤人……”

    威爾科點頭。

    想到柿子臉上那可能出現的精彩的表情，巴裏斯興奮得哈哈大笑。他扔下手中的寶劍走下王座，來到威爾科麵前。

    “威爾科！幹得好！幹得好！很快！鼠族就能成為圍城唯一的統治者，我要活捉豹族人，尤其是那個伯弋·赫爾特！我要讓他看著他的族人一個一個死在他麵前！”王冠再次滑下，巴裏斯習慣性去扶正，卻一把抓起將它摔在地上。

    “這個破王冠已經不能代表我至高無上的地位了！叫工匠來！為我造一對舉世無雙的皇冠。我還需要一座巨大的黃金宮殿，把瑪蒙聖池也搬到地麵上來！快！快去！”

    威爾科行了個禮，默默地退下了。

    ……

    伯弋把柿子從水裏撈起來，放到獨木橋上。

    他認真地聞了聞身上的氣味，“根本什麽味道也沒有！我跑上塔根本就沒有出汗！”

    柿子縮成一團，乖乖地低著頭，十指絞在一起。

    伯弋重新坐回柿子身旁，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半晌他才發現是柿子脫離了自己的懷抱。可他又沒有理由再抱柿子，隻好悶悶不樂地木著臉。

    河水打濕兩人的腳丫。陽光照射在升騰的潔白水汽上，一對少年男女宛若身處仙境。

    “這裏真美。”柿子說。

    “到了晚上會更美。”伯弋說。

    “那我們難道要坐到晚上嗎？那不是屁股都坐麻了。”柿子傻嗬嗬地笑了。

    伯弋對著柿子紅彤彤的笑臉看出了神。

    “你，你瞪我幹什麽。”柿子緊張地開始結巴。

    “我沒有。”

    “你就有。”

    對話幼稚得像兩個小朋友。

    伯弋不再說話。

    他感到十分愜意與舒適。明明隻是坐在一條普普通通的河流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但他就是覺得眼前是他見過的最美的風景，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他心裏十分滿足，甚至想一直這樣在這裏待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這裏怎麽隻有我們兩個人？”柿子感覺不到任何豹族人的氣息。

    “這個地方隻有我知道。”伯弋得意地說。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等我一下。”起身向森林深處走去。

    柿子歎了口氣，有些悲傷，更多的是無奈。

    如果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如果……如果她是一個精靈的話……那該有多好。

    伯弋很快回來了。他把手裏的樹葉獻寶似的送到柿子麵前。

    “給！”

    臉盆大的樹葉上，鮮紅欲滴的果子散發出甜蜜的果香。

    “草莓！”柿子眼前一亮，驚喜地叫道。

    她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了一個，清甜爽口滿嘴爆汁，“你從哪兒弄來的！”

    伯弋用眼神示意他走來的方向，“那邊有一條小徑，種滿了這種果子。如果你喜歡，我再去摘來。”

    “夠了夠了！”柿子急忙拉住他。

    小手不小心滑進那隻大手裏，四目相對，柿子臉上灼燒一片。伯弋趕緊握緊坐了回來，再也舍不得離開。

    好不容易轉移了注意力，又因為這隻大手把她的心攪得一團糟。她說話又開始磕巴。

    “你，你放開我，我沒辦法吃草莓了……”

    “等會兒再吃！”伯弋假意凶柿子，語氣裏藏著些許委屈。

    這什麽破草莓竟然比他還重要！

    柿子又歎了口氣，不再掙紮。

    看著眼前的草莓，腕上的歐泊手鐲，他身上那一道道為救自己而留下的傷疤，柿子再也憋不住了，淚如泉湧。

    為什麽，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她冷血，自私、懦弱，一無是處，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在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裏碰見這麽好的伯弋？為什麽？

    “你怎麽又哭了！”伯弋嘴上嫌棄，眼裏卻都是關心，“我不抓你手了！你吃草莓，現在就吃！”伯弋拿著草莓向柿子嘴裏塞去。

    看著因為擔心而手足無措的伯弋，柿子哭得淚眼摩挲，她嚼著草莓含糊地問道，

    “你對每一個……未來的仆人都這麽好嗎？”

    伯弋停下動作，鄭重地看著柿子的眼睛說，“你不是我的仆人。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他別過頭，“我把你當什麽，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柿子深吸一口氣，知道再也無法回避，“那如果我說，我是人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