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姝出來時，頗覺心累地歎了一口氣，徐樨的意思她並不是看不出來。

    無非是想告訴自己蕭清墨對她的與眾不同，然而，她和蕭清墨之間，隔著太多未知的事情，哪是能夠輕易扯得清楚的呢。

    “薑小姐。”

    薑靜姝正欲出門走走，消散一下心中的鬱結時，被匆忙趕來的天曙攔住了。

    “怎麽？”

    天曙躬身抱拳，平靜道“王爺喝醉了，薑小姐可否過去照看？”

    薑靜姝皺眉，蕭清墨大半夜的喝什麽酒？何況……

    “丫鬟呢，你們沒有在照看嗎？”

    天曙麵露難色，“薑小姐，王爺現在誰的話都不聽。”

    薑靜姝雖是有些疑惑，但還是隨著天曙一同去了。

    後庭的燈火充足，照的四周有些明亮，蕭清墨正倚靠在石亭的柱子上，腳邊堆了許多已經空掉的酒壺，修長的手指還捏著一個，不時仰頭往嘴裏送去。

    看來真是喝的不少，薑靜姝一走過去，蕭清墨帶著些許迷蒙的眼神便投了過來。

    “你怎麽會來？”他有些疑惑的問著。

    “侍衛說你喝醉了，我來看看。這麽晚了喝酒，明早會頭疼的。”薑靜姝走到他旁邊，想拿走那壺酒，卻被蕭清墨躲開了。

    “不會。”蕭清墨的臉上已經泛起醉酒的紅暈，說話也有一些不順暢。

    “晉王，別喝了。”薑靜姝溫聲道。

    而蕭清墨此時仿佛才清醒一點，他看著薑靜姝眨了眨眼睛，倏地笑道“薑姑娘？”

    薑靜姝“嗯”了一聲，想再次拿走蕭清墨手中的酒壺。

    卻不料蕭清墨眉頭一皺，厲聲道“不許動！”

    薑靜姝聞言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看著蕭清墨要耍什麽酒瘋。

    蕭清墨把酒壺抱進懷中，好似抱著一個寶貝一樣。

    “薑靜姝。”蕭清墨輕輕道。

    “嗯。”薑靜姝輕輕答。

    “你怎麽會來？”

    果真是醉了，忘了自己方才已經問了一遍，薑靜姝隻是淡笑著又回答一遍“你喝醉了，我來照看你。”

    蕭清墨聞言眉頭皺地更深，“你不是薑靜姝。”

    薑靜姝可真是哭笑不得，“晉王，你看看，我不是薑靜姝是誰？”

    蕭清墨聞言果真湊了上來，二人之間隔著些許距離，但蕭清墨為了能在醉醺醺的狀態下，看得更清楚，竟是以手撐著石凳，上半身探過來，距離進得可謂是有些冒犯。

    薑靜姝愣愣的不敢多動，任憑蕭清墨打量自己。

    或許因喝了酒的緣故，蕭清墨那雙深邃的眼睛中仿佛飽含了水波，在忽閃的睫毛下若隱若現。

    薑靜姝按捺著心中突如其來的猛烈悸動，感歎道，蕭清墨真是長得太好看了，世間怎會有這樣俊美的人呢。

    京中那些女子為之瘋狂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半晌，蕭清墨才泄氣地縮回去，“你不是。”

    “為何？”薑靜姝好奇問道。

    “你眼裏有情，她沒有。”蕭清墨像是自嘲一般道。

    薑靜姝聞言則是有些許緊張與無措，她自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對蕭清墨那些隱秘的情感，從前世的敬佩，到今生漸漸出現的莫名其妙的悸動。

    但她不願意去觸碰，她害怕自己會因為這些事情失了清醒的判斷。

    或許她自己都沒想到，當今晚她看著不怎麽清醒的蕭清墨時，才敢將心中的感情從眼中流露給他。

    “晉王……”薑靜姝喉嚨有些發幹，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此時蕭清墨捏著酒壺的手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他將頭靠在冰冷的石柱上。

    閉上了眼睛，帶著十足的愧疚道“是我太衝動了，今日對她發脾氣了。”

    薑靜姝歎了口氣，看來他還是對在馬車上的爭執耿耿於懷。

    “晉王，此事錯在我。定北王一事的確是我做的。可我，也有自己的原由。”

    “可她生氣了，她甚至要離開。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

    “晉王，雖說生氣是有一些，但不會離開的，也沒有不願意和你待在一起。”薑靜姝耐心哄著。

    蕭清墨顯然不吃這一套，依舊難過道“她不信任我。”

    “晉王，許多事情，我也身不由己。我希望你不騙我，自己卻沒有做到，此事是我的錯。”

    薑靜姝看著蕭清墨疑惑地看著自己，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輕輕彈了一下蕭清墨的額頭，引起後者一陣皺眉。

    “這些話，應當在你清醒時說的，但總覺得應當早點說清楚。若是你明日不記得了，那我再說一遍也無妨。”

    “我希望將軍府平安無事，也希望萬千將士平安無事。如今虎符雖在父親手中，但皇上已經開始著手收回了，加之丞相與薑聶的計謀。前朝勢力盤根錯節，永遠不會知道誰會在背後捅刀子。”

    “父兄是忠心之人，絕對會服從皇帝的命令，即使是那些明知會送死的命令。可我不是。”

    “晉王，”薑靜姝看著蕭清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仿佛看穿了眼前人一般，“我們都一樣。不過求一個海晏河清罷了。”

    蕭清墨依舊有些迷蒙，但眼睛還是努力盯著薑靜姝，似要去理解她的話。

    薑靜姝趁機奪過蕭清墨手中的酒壺，“凜朝需要的不僅僅是忠心的將軍，更需要開明的君主。”

    薑靜姝手中微一用力，那玉製酒壺碎了徹底，未喝完的酒液順著那雙白皙的手滴落。

    “臣子有錯，便殺了臣子，君主昏庸，便換了君主。”

    “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姓蕭的可不止一個。”

    在薑靜姝看不見的地方，蕭清墨盯著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那裏麵閃著異樣的光芒，卻在薑靜姝回身的時候，又變得模糊不清。

    蕭清墨迷迷糊糊地，對方才那些話置若罔聞。

    薑靜姝見狀隻是搖搖頭，“攪的是你蕭家，你也不多愉快吧。等你清醒了，再做抉擇吧。”

    靜默片刻後，薑靜姝見他不再那麽抗拒自己後，想要將他帶回房中。

    誰料蕭清墨竟是又耍起了賴皮，自己一觸碰他就立馬彈開了。

    薑靜姝……

    果然對著喝醉的蕭清墨如此清醒的解釋是不管用的麽。

    “又怎麽了？”薑靜姝隻能耐著性子問道。

    蕭清墨認真盯著她，而後低垂下頭，啞聲道“我去了太子府。”

    “嗯？所以……”

    薑靜姝以為他說得是救徐樨一事，不明白為什麽這件事讓他這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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