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姝欣慰地點頭，以為哥哥是明白了她並未給他找了個妹夫。

    然而薑圖南接下來的話更讓她震驚。

    “我瞧你甚少與男子接觸，過了年就該十七了，也是時候尋個好夫家了。”

    這倒是，薑靜姝也不反駁，隻是聽他繼續說。

    “因此聽聞你與男子相處甚歡，我便向阮將軍多打聽了一番，順著那些消息幫你去尋陸公子去了。”

    “什麽？！”薑靜姝聞言沒忍住驚呼出來。

    水在杯中搖搖晃晃，彰顯著此時捏住它的人是多麽激動。

    薑圖南瞟她一眼，“是啊。想來你應當是不好意思，我便替你尋一尋他。”

    薑靜姝此時心頭被堵的厲害，看著哥哥滿臉為了自己操心的模樣，哭笑不得。

    “哥哥，我不喜愛他，他也不喜愛我，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別找他了。”

    薑圖南卻是眼睛一瞪，“他若是不喜歡你，我就將他綁起來，直到他喜愛你為止。妹妹你放心。”

    這完全不是重點啊，薑靜姝欲哭無淚。

    若是真的查出來陸公子就是晉王，恐怕哥哥得知了，會當場昏厥過去。

    薑靜姝規勸了許久，才勉強打消了薑圖南找人的念頭。

    薑圖南答應後又一臉憂愁地看著她“你說你時常混跡在軍營，也沒見著個順眼的？”

    說罷自己先皺眉搖頭否定道“裏麵都是些大老粗，不行不行。”

    薑靜姝歎了一口氣，哀怨地看向薑圖南，“哥哥尚未娶親，我也不急。”

    這話一出薑圖南急了，忙道“我同你不一樣，我是男子，什麽時候娶親都行。但你不一樣，女子的青春年華能有幾年？”

    薑靜姝笑道“正是因為女子的青春年華隻有幾年，所以才應該為自己而活。”

    “我若早早就嫁人了，餘生幾十年，都得困在夫家的圍牆中。”

    “何況，我若出嫁了，這將軍府中無人打理，恐怕又會讓有心之人趁機而入。”

    薑靜姝嚴肅道，薑圖南的神情也隨之變化著。

    看著哥哥有些鬆動的模樣，薑靜姝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最重要的是，我還想多陪陪你和爹爹呢。”

    怨不得說女兒是小棉襖，薑圖南看著妹妹，也覺得這個小棉襖笑起來直教人難以拒絕。

    其實他也打心底認為，這世上沒有人能配得上自己妹妹。

    當然，除了好友蕭清墨。

    薑圖南忍不住皺眉，隻是蕭清墨城府太深，看似人畜無害，與世無爭。

    實際上連自己都不太看得透他幾分。

    有了這個思量，他還是嚴肅地再次提醒薑靜姝，“還是要離晉王遠些。”

    薑靜姝心中一顫，突然說起蕭清墨，害得她一瞬間以為讓哥哥發現了端倪，蕭清墨穿幫了。

    然而蕭清墨與她，早就不是哥哥第一次提醒自己時，尚且單純的關係了。

    薑靜姝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麵上卻還是一臉平靜地“嗯”著。

    半晌，薑圖南皺著眉頭，手指屈起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重的“咚咚”聲。

    薑靜姝自兵書中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

    薑圖南眉頭舒展了又緊鎖，嘴唇動了動，欲說著什麽，卻又沒有開口。

    薑靜姝看著他糾結的模樣，把兵書放到一旁，問道“哥哥要說何事？”

    薑圖南撇開了眼睛，似是下定了決心道“晉王可有和你說過他來高煜為了何事？”

    薑靜姝聞言一怔，不明白哥哥為何要這麽問。

    這件事按理來說，哥哥應當比自己更清楚。

    薑圖南似是也想到了這一點，笑道“我不過問問。”

    薑靜姝雖覺得疑惑，倒也依照蕭清墨對自己的說的，一一轉述給哥哥。

    薑圖南聽完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有什麽蹊蹺？”薑靜姝問。

    薑圖南搖頭，“說來好笑。我懷疑晉王對你有意。便想打聽打聽，他在你那裏的說辭同我這裏的有何不一樣。”

    薑靜姝有些心虛。

    倒是不用懷疑，蕭清墨他就是對自己有意。

    不過蕭清墨這人，倒也不會將兒女情長放在首位，那種“為了你，特意趕來高煜”的說辭，他是說不出來的。

    “沒有不一樣，如此，哥哥該信了吧。”薑靜姝無奈道。

    薑圖南點頭，而後又不知道在糾結什麽。

    半晌歎道“蕭清墨他……倒也是個不錯的人。若是日後他能定下來，你也可以考慮考慮。隻是……”

    薑靜姝不明白薑圖南心中是如何轉了個彎的。隻靜靜聽著哥哥的話。

    於是兄妹二人，一個叮囑著如何防備男人，一個在心中苦笑。

    薑靜姝覺得，哥哥的叮囑或許無效了，他在說晉王時，腦中浮現的全是蕭清墨的音容笑貌。

    他慣常掛在嘴邊的笑意，風度翩翩的儀態，以及總是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份安寧。

    還有，那支精致的梨花簪。

    也因此，忽略了薑圖南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愁與無奈。

    今日是今年最後一天了，薑靜姝等人被召進了高煜宮中。

    看著高煜效仿凜朝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時，薑靜姝覺得心中淌過一涓溫暖。

    然而，卻在落座前，被阿剌海忽兒宣了過去。

    阿剌海忽兒穿著厚重的貂皮大氅，脖頸上一圈白色的絨毛，瞧上去十分暖和。卻也更顯得她臉色蒼白。

    身邊還擺放著兩個大箱子。

    阿剌海忽兒見她過來，滿臉笑容地招呼她“過來。”

    薑靜姝帶著疑惑走過去，一下就瞧見了箱子裏的東西。

    是衣裳，還是高煜特有的，顏色鮮豔得不難看出是女子的服飾。

    薑靜姝抬眼看向阿剌海忽兒。

    “這是依照朕從前的衣裳仿製的。”阿剌海忽兒笑道，語氣中卻飽含著懷念。

    “朕現在，再也穿不上了。”她苦笑著搖頭，而後又看向薑靜姝，笑中多了幾分真切，道“既然在高煜過年，不若順道感受感受這裏的年味，試一試我們的傳統服飾如何？”

    薑靜姝倒是沒想到叫自己過來是為了換衣服，她看向這些風格獨特的服飾，很是好看。

    隻是自己許久未曾穿過如此鮮豔的衣裳了，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阿剌海忽兒隻覺得她是不好意思，“你瞧我，也是如此裝扮。”

    薑靜姝一看，那大氅之下，果然是高煜的服飾。

    薑靜姝搖頭一笑“皇上多慮，倒不是因此。隻是這顏色鮮豔，我已許久不曾如此穿著，暫時有些不習慣罷了。”

    阿剌海忽兒眼前一亮，忙招呼人來為她更衣。

    薑靜姝無奈一笑，阿剌海忽兒失去了隨意穿女子衣裳的機會。

    讓自己穿，或許也是想得到些許慰藉，從自己身上再看一看過去的影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