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姝看著他，微微蹙著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還是要離晉王遠些。

    不知為何，哥哥的話又在她耳邊想起。

    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油然升起。

    福至心靈，她開口道：“我哥哥怎麽辦？”

    說完兩個人皆是一愣。

    薑靜姝因自己的嘴快而懊惱，蕭清墨則是滿臉困惑地看著她，還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半晌他沉聲道：“他不會不同意的。”

    畢竟多年好友，他還是了解薑圖南的，盡管薑圖南對自己的確是有些防備。

    然而，薑圖南看著薑靜姝。

    眼前人，他誌在必得。

    薑靜姝聞言有些征愣，覺得事情走向有些許奇怪，她趕緊將話題拉回來。

    “你我之間，並非情投意合便可。你是蕭慎遠的皇叔，甚至險些成為我的皇叔。說出去難免落人口舌，受人非議。”

    蕭清墨則是輕笑一聲，“原來你在意這些？”

    “你與慎遠沒能成婚，過去，現在，你們之間什麽也沒有。日後也定不會再有。”

    “世間的規矩束縛的是藐視規矩之人，你我什麽也沒做錯，何必聽他人的蜚語。”

    蕭清墨說著頓了頓，一雙幽深的眼睛望著薑靜姝，語氣中帶著些許肅殺道“再者，沒有人敢非議我們。”

    蕭清墨的篤定讓薑靜姝感到一絲壓迫，她總會因為蕭清墨溫潤的外表而忘記了他其實是個手握重權的王爺。

    是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晉王。誰敢非議呢？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薑靜姝才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那麽晉王，究竟在謀劃些什麽？”

    薑靜姝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她相信蕭清墨，不僅是前世他所做之事，更是今生的見證。

    然而，當前生的一切如今看來許多事都存疑的情況之下，她不敢輕易相信。

    最後一次，薑靜姝在心中告訴自己，隻確認最後一次了，她所喜愛的人，最終不會讓她失望。

    蕭清墨沒有立馬回答，垂在兩邊的手忍不住握緊。

    他心中是有些疑惑的，薑靜姝從未經曆過男女之情，考慮的卻不是愛與不愛。

    很早之前他就覺得奇怪。

    薑靜姝為何從頭到尾，就在護著薑家，薑家如今並未十分危及皇權，皇兄也並不打算現在就出手。

    風聲是有，隻是連薑商都不曾做出行動。

    薑靜姝卻像是皇兄已經迫害過薑家一般，死命護著薑家與數十萬將士。

    如今提及男女之事，也畏懼跟錯了人，亂了天下。

    蕭清墨身邊從不缺乏女子對他示愛，也見過有抱負的女子，都不似這般以天下為己任之深。

    薑靜姝不過十六歲，從前也深居閨中，緣何會思慮這麽多，對此謹慎無比。

    然而盡管思慮了這麽多，蕭清墨最後還是發現，自己依舊喜愛她。

    薑靜姝問自己的問題，他隻是笑了笑，抬頭道“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不知道阿剌海忽兒備下了多少焰火，都這麽久了，還在不斷地炸裂。

    薑靜姝看著火光照亮了蕭清墨俊美的臉龐，此刻臉上刻滿的是堅毅，是心懷天下的帝王之相。

    薑靜姝瞪大了眼睛，這一刻的蕭清墨與前世帶著軍糧拯救了無數將士的晉王相重合。

    然而此次，除了敬佩，她竟然更多的是心慌起來。

    沉默半晌，薑靜姝此刻也沒什麽需要相問的了。

    焰火也逐漸趨於平息，隻剩下偶爾幾個還在不斷的升空，炸裂，散落。

    蕭清墨帶著些許遺憾笑道“沒了，焰火真是轉瞬即逝的事物。”

    薑靜姝抿了抿唇，蹙眉道“你若是喜歡，每年都能瞧見。一直都有，就不算轉瞬即逝。”

    薑靜姝以為是蕭清墨觸景生情，想到了自己不能時時回京之事，便想安慰他故人尚在，故鄉尚在，年年得以相見，已是不易。

    蕭清墨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然而他搖了搖頭，笑道“我的意思是，這場焰火，太短了。好不容易才把你騙出來。”

    短？

    薑靜姝聞著還去散去的硝煙味，阿剌海忽兒準備了這麽多焰火，竟然還短？

    “今日就先借花獻佛，博你一笑。待日後回了高煜，定要給你準備更好的。”蕭清墨笑得十分開心。

    薑靜姝搖頭，輕笑著“晉王大手筆，這得花不少銀兩啊。”

    “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值一提。這些不過是小錢。你若是喜歡，散盡千金也無妨。”蕭清墨語氣輕鬆道。

    薑靜姝卻是默默算著，焰火製作繁瑣，且有官府把控，製作方法也被極少數人壟斷。

    因此隻有王侯將相以及大富大貴之人才能買得起。

    就連國庫充足的凜朝也不敢如同高煜這般放肆放焰火。

    然而蕭清墨卻說這不過是小錢？

    不免得又想起了混入安乾時，蕭清墨塞錢和塞石頭一般。

    她好奇地看向蕭清墨，暗自思索著他是有多少錢。

    “晉王，錢財雖多，也總有用完的一日。”薑靜姝嚴肅道。

    蕭清墨聞言挑眉，點點頭，“說的對，隻是我尚未娶親，府上也沒有女主人替我管著。”

    薑靜姝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想遠離蕭清墨。

    然而來不及了，蕭清墨低下頭，將她困在雙臂與石柱之間，低下頭來，輕笑道“不若你來替我管管，否則我有朝一日成了窮光蛋，你也會跟著受苦的。”

    又來了，又來了。

    薑靜姝半是羞澀半是惱怒地盯著他，裝作惡狠狠道“我是想做武將之人，若想讓我掌家，這些錢財可不夠。”

    “那麽，你想要多少？”

    薑靜姝思索片刻，露出淺笑，輕聲道“你蕭家的天下，分我一半怎麽樣？”

    而後好以整暇地看著蕭清墨。

    原以為蕭清墨會拒絕，卻不料他想都不想便道“可以。”

    薑靜姝聞言怔愣片刻，笑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蕭清墨點頭，認真道“我說可以。蕭家的天下，分你一半。”

    薑靜姝看著他，“晉王，你糊塗了？”

    蕭清墨輕笑出聲，“沒有。”

    薑靜姝心中一驚，她不過玩笑之言，蕭清墨如此堅定的語氣，卻像在向她莊嚴地做出承諾。

    她垂下眼來，“皇上聽見該氣死了。”

    蕭清墨不答，隻歎了一口氣道“美色迷人眼。”

    薑靜姝聞言嘖了一聲，推開了他的束縛，“胡說。”

    蕭清墨跟上她的步伐，看著薑靜姝略帶傲嬌的模樣，嘴角是壓不下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