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姝愣住了，而後淺淺一笑。

    哥哥還是從前那個哥哥，固執又直接地做著他所認為的正確的事。

    遵守著世間的規則，維護著每一個善意。

    薑靜姝倒是不好說什麽了。

    然而薑圖南是個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的人。

    沒多久便從那低落的情緒中恢複過來。

    “戰馬之事應當很快就會被查出來。”

    薑靜姝點點頭。

    薑圖南撇她一眼，“姝兒，我信你。”

    薑靜姝抬頭看他，不明白薑圖南為何突然這麽說。

    後來薑靜姝才知道，皇上早就打算將薑家父子調離京城。

    甚至在馬疫發生之前。

    他們早就知曉皇上想打壓薑家，一旦他們離京，等待薑家的，可就是丞相之流的豺狼虎豹。

    因此薑靜姝若是有把柄在手中，獨留她一人在京城時，也不至於太過被動。

    ……

    “皇兄近來脾氣暴躁，為戰馬一事怒不可遏。”蕭清墨坐在窗欞上，一副悠閑的模樣。

    “皇上如何說的？”薑靜姝端了一杯茶，輕輕抿著。

    卻被蕭清墨一把奪過去，蹙眉道“晚上喝什麽茶？”

    薑靜姝挑了挑眉，“王爺聞一聞，安神茶。”

    蕭清墨果然聞了一下，悠悠茶香縈繞。

    的確是安神茶。

    修長的手指緩緩轉動著茶杯，突然停下。

    而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末了還倒過來，笑道“沒了。”

    薑靜姝瞥他一眼，從他手中拿過空杯，轉身去桌上又倒了一杯。

    蕭清墨含笑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薄唇。

    方才他轉動茶杯，是為了轉到薑靜姝碰過的那邊。

    薑靜姝不知道這些，就是方才的被子，又倒了一杯過來，她看了一眼蕭清墨，“入夜不宜喝太多水。”

    蕭清墨輕笑，“這次不搶你的。”

    “嗯，”薑靜姝應了一聲，“所以皇上究竟如何說的。”

    “戰馬遲遲沒有下落，皇兄便下令全城搜索。”他頓了一下，“明日應當就會全城皆知了。”

    薑靜姝點點頭，她不擔憂這個，畢竟安置戰馬的地方，沒人能找到。

    “剩下的那一批戰馬，王爺打算何時送回去？”

    “送回去？”蕭清墨輕聲一笑，“本王可沒有打算送回去。”

    薑靜姝看著他，蕭清墨的眼神認真，不像是在騙她。

    薑靜姝心中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蕭清墨他，在養兵。

    “皇城根下，王爺如何送出城？”

    “這個嘛，簡單。”

    於是薑靜姝就聽到蕭林把戰馬當做商隊的馬，通過蕭清墨從中打點，就這麽給運出去了。

    “因此，前幾日王爺急著去賭場，是為了此事？”

    蕭清墨點頭，“蕭林回蜀南，自然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看來是真的在蜀南養兵了，薑靜姝搖頭一笑。

    突然她意識到，蕭清墨貌似也快回蜀南了。

    “王爺何時回去？”薑靜姝說完之後喝了一口茶，掩飾了眸中低落的情緒。

    蕭清墨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放在窗欞上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牽動著薑靜姝的心，讓她有些煩躁。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捧住。

    茶杯是熱的，裹著她手的手，也是熱的。

    薑靜姝詫異地看向蕭清墨。

    後者笑得溫軟，輕聲道“此事在你。”

    薑靜姝先是一愣，不明白這是何意。

    再一想，蕭清墨意思是，和她一起回蜀南！

    薑靜姝著實被震驚到了，“王爺，你……”

    “和我一同回去。”蕭清墨握著她冰涼的手，“京中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們一同回去，如何？”

    “王爺，我的事情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完成的。”薑靜姝苦笑。

    蜀南，雖地處偏僻，但勝在物產豐饒。

    其實她也暗自想過，日後若是安定下來，定然是隨他而居的。

    但她的確沒想過會這麽快。

    蕭清墨笑著點頭，“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我要做的事，都不是一時能成功的。”

    薑靜姝看著他。

    “方才你應當也猜出來了，我在蜀南有兵。”蕭清墨坦誠道“自從我到了蜀南，便一直籌劃著此事。”

    “王爺的意思是？”蕭清墨的兵多是用來造反的，推翻當今皇上的政權。

    “我的意思是，”蕭清墨淺笑，“你可以利用我。”

    “利用？”

    “即便做了將軍，也不是軍心都向著將領。聽令於虎符，才是將士的信仰。

    你也知道，近來皇兄在想方設法地收回大將軍的權利。虎符應當也快了。”

    薑靜姝點頭，這些她自然知道，也知道即便成了將軍，想要拉蕭慎遠下位的這條路也是艱難的。

    但是她不得不拚命進入前朝。

    “恰好我有軍隊，也恰好我們同路，”蕭清墨說著微微低下頭，認真地盯著薑靜姝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王妃。”

    蕭清墨聲音溫和卻又不失磁性，如今靠近耳邊的低語，如同羽毛撓在心上。

    薑靜姝的心擂鼓一般跳動起來。

    隻是這些隻有她自己曉得了。

    “王爺慎言，”她輕笑，“王妃這個位置還說不定呢。”

    蕭清墨嘖了一聲，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不悅道“不做我的王妃，那想做誰的？”

    薑靜姝本意是想說蕭清墨的婚事恐怕會有諸多幹涉。

    卻沒想到蕭清墨如此誤會了。

    剛想解釋，就看到蕭清墨麵上有些委屈，最後卻又帶著無法忽視的強硬。

    “不管是誰，本王都會殺了他們。你最終，隻能嫁給我。”

    薑靜姝震驚了，一向溫和的蕭清墨甚少會說出如此霸道又偏執的話。

    盡管她相信此話是真的，畢竟蕭清墨也有這樣的能力。

    薑靜姝笑著看向蕭清墨，“那麽王爺呢？若是王爺身邊出現鶯鶯燕燕，我可否手刃了她們？”

    蕭清墨手上的力道加大，似是想把薑靜姝揉進自己血肉中。

    方才的霸道一掃而光，此時隻剩一片溫柔，“不會的，我身邊不會有鶯鶯燕燕。若真的有，不必髒了你的手，我手刃了鶯鶯燕燕，你手刃了我。”

    你手刃了我。

    這幾個字狠狠砸在了薑靜姝心上。

    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蕭清墨的感情是固執而又洶湧澎湃的。

    薑靜姝笑看著他，鬆開了他的手，反手握住，眼睛亮晶晶的，“這可是王爺親口說的。”

    “可不是本王親口說的麽。”蕭清墨一笑，“如何，肯利用我了？”

    薑靜姝點點頭，既然有送上來的武力，不要白不要。

    隻有一點她不明白。

    “王爺為何要說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