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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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鍾,陳衛東起來熱好剩饅頭,做了一個疙瘩湯,還在表麵灑了一些細碎的白菜葉,嗯,這個賣相湊合吧!別說香菜了,就是芹菜葉也沒有啊!自已的手藝是無法展示了。

    她進到裏屋,催著陳玉鬆“快點起吧,今天臘月二十四了,要掃房,好多活兒呢!”

    陳玉鬆閉著眼睛,慢條斯理地說“掃就掃唄,又不是我的活兒!”

    那語速,和前世相聲演員李菁有一拚,別提多氣人啦!陳衛東真想扇他幾巴掌,忍了忍,一把掀開被子,“不起就凍著你!”

    陳玉鬆殺豬般喊了起來,“媽、奶,陳衛東要凍死我!”

    陳衛東揪住他的耳朵,大聲說“起不起?”

    陳玉鬆從小被慣得沒樣兒,哪裏受過這個,他雙手抓住陳衛東的手腕,嘴就咬了上來,陳衛東胳膊一顫,這小子,夠狠的。

    陳衛東的另一隻手捏住他的鼻子,讓他呼吸受阻,說出來的話也有了幾分戾氣,“不怕憋死你就別撒嘴!”

    力氣再大也是不到十歲的孩子,喘不過氣的陳玉鬆乖乖鬆開了嘴,陳衛東的手腕上留下兩排深深的牙印,還有一個出血點,“我去,真是瘋狗,這得打狂犬疫苗吧?”

    陳衛東脫口而出的話震懾到了陳玉鬆,小小年紀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媽、奶,陳衛東欺負我,嗚嗚”這哭聲,能傳出五百米。

    陳衛東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告訴你,從今往後沒人慣著你!在這個家,有多大力出多大力,還想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送你兩字沒門兒!”

    奶奶在外屋聽著沒言語,隻是用拐棍戳了戳地上的方磚。

    媽媽在院裏收拾著蜂窩煤,就像沒聽見屋裏的吵鬧一樣。

    陳玉鬆一臉的鼻涕眼淚,棉襖扣子都沒扣,站在奶奶麵前抽抽搭搭地說“她欺負我,您不管啊?她要打死我!”

    端碗的陳衛東冷笑一聲,“打死你?真敢說!”

    奶奶歎口氣,“一大清早的就不消停!有話好好說,你打他幹嘛!”

    陳衛東氣不過地撩起袖子,把手腕伸到奶奶眼前,“他咬我,都流血了!”

    奶奶癟了癟嘴,用食指點了點陳玉鬆的腦門,“你啊,真不是省油的燈!長長心吧!”又把食指伸到嘴裏沾了點吐沫,“過來,”這話是說給陳衛東的。

    她把吐沫塗在牙印處,按了按,“還疼嗎?”

    哦,吐沫好像是有殺菌的作用,奶奶還知道這個?陳衛東眼角彎了彎,“沒事兒,吃飯吧!”

    陳玉鬆傻在當下,陳衛東沒有受到以往的訓斥和巴掌,曾經自己是爺爺、奶奶和父母的中心,怎麽會這樣呢?打死他也想不明白。

    陳衛東走到院子裏,拉住媽媽的手,“媽,吃飯!”她看出來,媽媽不是在幹活,是在發泄,“一會兒呂良來,他力氣大,這活兒讓他幹!”

    媽媽摘下手套,木然地看了看她。

    “是白阿姨交待他來幫忙的!”不想讓媽媽多想,也想摘清自已,“您知道的。”

    “嗯。”

    說曹操曹操到,“張老師、老二,我來了!先幹什麽?”

    媽媽遞過去手套,“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呂良朝陳衛東擠擠眼睛,“搬煤是吧?沒問題!”

    媽媽擺擺手進到屋裏,陳衛東小聲問“你真吃了?”

    “嗯,我先搬,一會兒掃房吧!”

    知我者,呂良也!陳衛東蹦蹦跳跳地進屋,難掩臉上的歡喜。

    掃房是個大工程,要把桌子、椅子、條案、被褥之類的東西都搬到院裏,然後用長把笤帚把頂棚、牆角全部掃一遍,蜘蛛網落在呂良的帽子上,一條一條,臉上也全是灰,他還一邊幹一邊嘴角笑,“灰都吃到嘴裏啦!”陳衛東也忍不住笑。

    “我不喜歡吃土!”呂良朝地上吐著,“土真不好吃!”

    “吃土?”陳衛東想到了前世的網絡詞,附和著“還真有吃土的,哈哈”

    陳玉鬆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搬個椅子要半天,典型的磨洋工,經過早上的事情,他的脾氣收斂了許多,此時不甘心地蹦出一句“傻了吧唧的!”

    陳衛東不跟他一般見識,用命令的口氣說“幹你的活兒!”

    媽媽拎著包準備去接陳玉蓮,才走到門口,就見陳玉蓮哭喪著臉進來了,她一頭紮進媽媽的懷裏,嚎啕大哭,“舅媽欺負人!太壞了!”

    陳衛東第一反應就是陳玉蓮一定做了什麽虧心事,被舅媽趕回來了,她是妹妹,奶奶和媽媽都沒說話,她也不會先開口。悄悄打量著陳玉蓮,她棉襖外麵穿著一件新的罩衣,一看就是流水線上的成衣,不像她穿的,都是奶奶或大嫂做的,而且這件衣服是白底紅花的,材質是那個年代的奢侈品‘的確良’,這件衣服要五、六塊錢吧,她哪裏來的錢啊?

    媽媽也注意到了大女兒身上的新衣服,她把陳玉蓮拽到一邊,小聲問“這是哪來的?”

    “買的。”陳玉蓮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一看就心虛。

    陳衛東掃了一眼她腳上的棉鞋,哼哼,也是簇新的,紫紅色的燈芯絨布上開著小白花,這兩件新裝,十塊錢不夠!再看看自已腳上的墨棉鞋,是她前年穿剩下的,塑料底都沒花紋了,路滑就摔跟頭,哼!她明白了,一定是把給舅媽的生活費偷偷置裝了,舅媽不生氣才怪呢!

    這個陳玉蓮,把媽媽都給坑了,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媽媽在陳玉蓮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帶著哭音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啊!你還嫌家裏不夠亂嗎?”

    “我、我,我穿得太破,同學都笑話我,再說了,舅舅家也不缺那十塊錢!”

    哎喲我去,陳衛東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什麽人啊,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好像這錢她就該花,還花少了,“陳玉蓮,咱家的情況你是不知道嗎?還這麽作?”

    陳玉蓮眼睛斜了過來,依舊囂張地說“有你什麽事?還不幹活?”

    媽媽實在氣不過,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活該你被趕出來,換做是我,也不留你!”

    陳玉蓮和陳玉鬆一樣,都是第一次受到責罰,何況是打在臉上,還有呂良這個外人在,她呆愣片刻,‘哇哇’大哭起來,聲音尖利,極具穿透力,陳衛東緊蹙眉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你還有臉哭?”奶奶沉聲說道,“真是慣得不像樣子了,丟人!”

    奶奶的話還是很有力度,陳玉蓮止住哭聲,看看媽媽再看看奶奶、還有邊上一言不發的陳玉鬆,有些不相信自已的眼睛和耳朵難道這家裏的風向變了,變得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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