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他們拿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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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戶人家的所有人,都從房間裏出來了。

    年紀最大的人,手裏都捧著一尊雕像。

    他們跪在地上,口中紛紛念叨著什麽。

    “阿一古儂……”

    他們念的字句,聽起來很奇怪。

    我一句也聽不懂。

    他們捧著雕像,跪在地上,深深的拜下去。

    那些雕像,應該就是之前我所見到的,被他們鎖在神龕裏的東西。

    雕像的樣子很古怪。

    它像是一灘我沒有辦法形容的東西。

    它渾濁不堪,形狀怪裏怪氣。

    像無數雙伸出來的奇形怪狀的手,又像是耷拉下來的一堆堆肉瘤。

    那雕像看上去,就邪氣十足。

    難道他們這裏供奉的,是某種邪神?

    我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身上止不住的發抖。

    村民們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要覆蓋這世間的一切。

    他們所有人都不看彼此一眼,可他們的鄭重,卻是一致的。

    沒有人喊口號,他們跪拜的節奏卻一模一樣。

    像是早已經有股演練。

    在那些跪拜的人當中,我顯得格格不入。

    我看到了阿祖。

    阿祖從遠處衝來。

    白色的頭發披散著,有些淩亂。

    她的神態,像是孤注一擲。

    阿祖的手中,提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那東西像是一個擴大了很多倍的錐子。

    在它的一端,捆綁了很多人的頭發。

    它鏽跡斑斑,隻有尖銳的一點閃著寒光。

    阿祖口中嘶嘯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像極了遠古的獸鳴。

    她一路衝過來,途中,她用那錐子樣的東西,不停地劃著自己的身體。

    那東西很尖銳。

    被它劃過的地方,鮮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阿祖瘋了一樣,眼神卻堅定。

    利刃劃過她的手腳,割破她的臉頰。

    阿祖成了一個血人。

    她從遠處,血肉模糊的衝過來,毫不猶豫地跳進了絲絲湖。

    湖水衝刷著她身上的血。

    我看到阿祖的脖子上,帶著一樣東西。

    那是縮小了很多倍的雕像。

    阿祖在湖水中舞動著手腳,鮮血絲絲縷縷地蔓延出來。

    每一點滲出來的鮮血,飄蕩在水裏都不散開。

    它們像是有了生命。

    一縷一縷的鮮血,鑽到了她帶著的那尊雕像身上。

    血色,越來越濃。

    有一股我看不到的東西,伴隨著血色,也越來越濃。

    直覺告訴我,那是另一種邪惡的東西。

    我渾身發抖,手腳冰涼,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這股力量,似乎正在和視死湖的力量相抗衡。

    而我此刻,正處在二者交界的地方。

    阿祖口中的聲音越來越大。

    當雕像周圍的血色,濃到了頂點的一刻。

    兩股力量,就像是相撞在一起互相彈開一樣,彼此都減弱了。

    絲絲湖上的陰雲開始散開。

    不過幾秒的時間,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村民們齊刷刷看向絲絲湖。

    他們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

    在他們的眼神裏,沒有絲毫人類應有的感情。

    所有的,隻是大片大片的冷漠,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轉過身,回到了各自的房子裏。

    房門又一扇扇的關上。

    就好像它們從未打開過一樣。

    阿祖上了岸,目光沉重。

    她臉上的傷口很猙獰。

    可要是仔細看,就能看出。

    在她的臉上,還有無數道已經愈合的傷疤。

    像這樣的事情,也許她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邪惡被喚醒了……”

    她摩挲著脖子上的雕像。

    阿祖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兩行眼淚,從她的眼中無聲地流了下來。

    血水混雜著淚水,在她遍布皺褶的臉上畫成一道道印子。

    “他們還是沒有活下來,是不是?”

    阿祖很平靜的問我。

    而我還沒有回答,她就像是知道了答案一樣,向前走去。

    我原本僵硬的身體,終於可以自由挪動。

    我快走幾步追上阿祖。

    “邪惡是什麽?”

    我想弄明白這一切。

    “是你們喚醒的東西。”

    阿祖說話間,並不看我。

    “是足夠吞沒這村子的東西,你們喚醒了它。”

    “但這就是這村子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

    她說話時,我才注意到,她疼的在發抖。

    “他們幾個不該來,他們是被邪惡召喚了,注定要以血肉喚醒邪惡。”

    “這是這個村子逃不過的宿命……”

    她的話有些奇怪。

    為什麽是他們不該來?

    為什麽不包括我?

    阿祖憐憫地看著我。

    “你不一樣。”

    “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生與死,決定權在你自己手裏。”

    “你……”

    阿祖的話還沒說完,身子就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想去攙扶她,卻被一聲嗬斥打斷。

    “別碰阿祖!”

    是範伯。

    範伯的膝蓋紅腫,剛才跪拜的人裏,一定也有他一個。

    他抓著一個罐子。

    他眼裏帶著些仇視。

    隻不過那仇視卻並不是衝著我來的。

    “每隔些年,總有你們這些外人要來!”

    他憤憤地嘟噥著,挖著罐子裏的東西,糊到阿祖的傷口上。

    範伯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阿祖是守護村子的,不是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冷冰冰地道完這句話,範伯就帶著阿祖走了。

    地上,殘留著一小灘阿祖遺留下的鮮血。

    我下意識地摸了上去。

    觸手冰涼。

    就在這時,我發現,這血的顏色不對。

    它似乎要比正常的血液淺很多。

    阿祖的血,和我們的血不一樣嗎?

    我無法思考。

    剛才經曆的事情,令我太受衝擊。

    我腦子裏一片混沌。

    此刻的路上,又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艱難地走回到小洋房。

    周一已經下床了。

    除了他的氣色看上去不太好以外,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然而,剛才還同樣鮮活的兩條生命,已經不在了。

    我總覺得渾身疲憊,像是透不過氣。

    “神棍……”

    他衝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都知道了。”

    “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

    “命就是如此無常。”

    我頹喪的倒在沙發上,命,又是命。

    難道命真是如此,不可更改嗎?

    “剛才,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周一皺了皺眉,說。

    我問他知道了什麽。

    “待會兒告訴你,你現在先去做一件事。”

    

    

    。